翌日,雪絮起床后依舊日上三竿,但這次她顯然學聰明了,直接讓丫鬟把飯菜送到了房間,這樣衣服不用換了,頭發不用理了,直接光著腳丫大搖大擺地蹲坐在凳子上,毫無形象地狼吞虎咽著。
小貓也有樣學樣,也舉起貓爪撓了撓癢,直接跳到桌子上吃著自己最愛吃的魚......
吃飽喝足后,雪絮想要出去散散步,消化消化,但是又怕亂走走去不該去的地方,那就尷尬了,于是她喚來一個丫鬟。
“你能帶我在府里到處逛逛嗎?”
“雪絮小姐,當然可以,我叫小煥,你可以喚我小煥。”那丫鬟向她行了個禮恭敬地道。
“好,小煥,走吧!”
于是一人一貓跟在小煥的身后,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有這丫鬟帶路,她就不行她會再次走錯地方!!
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在經過一個訓練場的時候,雪絮被那正在格斗訓練的士兵給吸引了,也就忘記了此時她還在散步這件事情,抱著小貓蹲在草叢邊,興奮地看著。
而小煥又只顧著走在前頭講解,沒有注意回頭看她,因此雪絮丟了,她還一個勁地在前頭講著嚴家后院的風景勝地。
“哇,他們太厲害了,我從未見過長得如此相像的兩人。小貓,你說世間怎么會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呢?”
小貓坐在她的懷里仰起頭,投來一個白眼,雙胞胎長得像很奇怪嗎?
好吧!此時相像的腦海里,根本沒有雙胞胎這個概念。
正在雪絮手舞足蹈看別人打架看得正起興甚至歡呼出聲的時候,那紅衣的士兵被雪絮的聲音給鬧得分神一個不注意就被那灰衣的士兵一個橫掃,直接往雪絮這個方向飛過去,而看得正起興的她直到眼前出現一個大片的黑影這才意識到有東西往自己這邊飛過來,但卻根本來不及躲開,就被砸了個嚴實。
她被壓在地下,小貓在她懷里揮舞著爪子,掙扎地爬了出來,最終看了看臉皺成一團的雪絮,然后跑開了......
雪絮再次在心里大罵,咋她養的小貓這么沒有義氣呢?每次有啥事都是自己先跑開的,一點都不懂得護主!!!
“上面壓著我的那個,你倒是快起來啊!我都被你壓成肉餅了!!!”她破口大罵。
“小姐,你沒事吧!”紅衣士兵連忙站起來,然后把雪絮扶了起來,直到此刻,雪絮才發現這是一個穿著士兵盔甲的女孩子。虧得她還以為是男的,只不過這女的就不那么好討價還價了。
特別是這女的還長得挺標致的,雪絮就更不好意思撒潑了,于是她也只好揉了揉自己的筋骨,活動活動,最后確認沒什么事了,這才對她說:“我沒事了,下次訓練小心點。”
那紅衣少女面色駝紅,腦門上冷汗直冒,紅色的血液混雜著汗水從頭上流下來,她甩了甩頭,忍住那陣眩暈,輕吐了一口濁氣,拱手作揖道:“小姐沒事就好,請恕屬下先行告退。”
說完就想要走回訓練基地,誰知剛走半步,便直挺挺地倒下。
“姐姐!”
一個尖銳的女生辦稅一陣風卷過,雪絮被逼得閉眼后退了幾步,待睜開眼后,便看到那個紅衣少女被一個灰衣少女抱在懷里。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不要嚇阿音啊!”灰衣少女一邊抽泣一邊用袖子擦干她臉上的血跡,模樣極為擔心。
她該不會是又闖了什么禍吧!怎么那少女不過是砸了她一下,當肉墊墊在底下的還是她呢?怎的紅衣少女就掛了呢?
只是此刻的雪絮并不知道,因為她的突然出聲,差點害得一條鮮活的生命終結......
“雪絮,你在訓練基地做什么?”
這聲音......好像有點熟悉,雪絮嘴角抽了抽,不會這么倒霉吧!黎鴆那家伙怎么會在這里?她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歷啊!
她機械地回過頭來,果真是黎鴆,他負手站在不遠處,小貓站在他的肩膀上,正向雪絮做著鬼臉,仿佛在說:哈哈,就是它去把黎鴆找來了,那又怎樣,你打我呀!打我呀!而且最后還特別欠揍地對著雪絮拍了拍屁股。
雪絮忍著想要把小貓抽筋扒皮的沖動,扯著僵硬的嘴角,言笑晏晏地說道:“房里太悶,我出來走走。”
“哦,走走?走走居然也能走到訓練場上來,你知不知道那帶你逛花園的小煥發現你不見了有多慌張?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嚴家都在找你?而你倒好,趴在這里看訓練,還被砸傷了,如果不是剛好碰到小九,你是不是打算在這里看上一整天?”
雪絮被他這一番話說得一愣一愣的,低著頭攪著手指,不敢出聲。
等等,誰是小九?她猛地抬頭道:“誰是小九,我可不認識這么一個人?”
她的關注點永遠都不在重點上。黎鴆氣極了,一個甩手把肩上的小貓扔給她,小貓在半空中欲哭無淚,它這算是被牽連了嗎?
啪的一聲掉到了雪絮的懷里,她莫名其妙地和小貓大眼瞪小眼,“誰給你起了名字,我咋不知道?”
小九白了她一眼,我老娘起的名字還要經過你這黃毛丫頭的同意!!!
“找到了嗎?找到雪絮小姐了嗎?”
一個一身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從后面跑過來詢問道。
這人,看著好像有點眼熟?不就是那天和黎鴆一起開會的那人嗎?他掠過人群走到前面,一雙鷹眼往抱著紅衣少女的方向掃去,那灰衣少女微不可見地顫抖一下,把頭垂得更低了。
雪絮頓覺殺氣重重,想著她現在是客人,即便闖了禍,他也不會責罰自己,必定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就在這兩人身上,那到時候她豈不是成了連累他們的罪人,那可不行。
于是雪絮上前一步,憑著腦海里仆人對他的稱呼道:“嚴家主,是我頑劣,跑到這神圣的訓練場地來,在這刀劍無眼的地方,受傷也是在所難免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受傷純粹是自己作的,與他倆無關。
黎鴆越過人群走到她,攬過她的肩膀低聲道:“閉嘴!跟我回去!”
雪絮呆呆地點點頭,被黎鴆拖了回去。
黃子晟走到紅衣士兵和灰衣士兵面前,那視線就像是一座沉沉的大山,壓得她直不起腰來:“林音,你先帶林凌回去修養一日,待到傷好,你知道該怎么做的。”
“是,家主,林音知道。”林音放開紅衣少女,跪在嚴家主面前道。
黃子晟擺擺手,銳利的雙眸帶著與生俱來的嚴肅,眾人在他的掃視下根本不敢抬起頭,只能瑟瑟縮縮地跪了一地:“散了吧!都散了吧!以后不管雪絮小姐去到哪,都要有人跟著,知道嗎?要是再有下次,你們知道后果的!”
“是,家主。”眾人齊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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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鴆你干嘛!放開我!”回到院子后,雪絮就立馬甩開他的手,跑得離他遠遠的。
黎鴆把她扔進房間鎖上門,面無表情地道:“后天就出發前去豐都,剩下的時間都給我好好待在房間,別再惹禍了。”
“誒,你這人怎么這樣,我明明......明明就不是故意的。”她使勁地拍門,她有些委屈,在這世上,黎鴆救了她,所以潛意識就把他當成自己最信任的人,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似乎想錯了。
雪絮拍門拍累了,順著門滑坐在地上,把頭埋進雙腿間,悶悶不樂。
小貓走到她身旁,舔了舔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
只是雪絮不知道的是,當時林音林凌姐妹正在做的是什么,雖然表面看起來,是極為平常的格斗訓練,但實際上卻是在練習禮長槍,而因為她的緣故,差點走火入魔,如果黎鴆不在第一時間斥責她,于情于理,在嚴家主那都過意不去。
雪絮在門后蹲了好久,即便腳麻掉了,也依舊不肯起來,期間小九過來扯了幾次她的裙角,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于是小九也傷心了,蹲在她前面看著她,是不是發出幾聲傷心的貓叫。它剛才是因為跑回去的路上恰巧遇到了從訓練基地里出來的黎鴆。
而一向料事如神的黎鴆一見到小九在此,那雪絮必定也在這附近了,又思及這里是嚴家的訓練基地,心中頓感不妙,叫浮生先回去后把小九提起一扔,扔到肩膀上。
而小九天不怕地不怕,連主人都敢調戲鄙夷,但偏偏受不了黎鴆的冷峻嚴肅的注目,于是當黎鴆提起它的時候就慫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要死不死那黃子晟當時也在身旁,而剛好那丫鬟小煥發現雪絮不見了后,又怕被治罪不敢告知其他人只能揣著一顆破碎的心往原路返回,希望雪絮不過是一時被哪個景色給吸引住了,還待在原地。于是黃子晟知道后,馬上吩咐手下滿院子的尋找,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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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家書房。
“黎鴆,我不同意你帶雪絮小姐前去。”
“她太弱了,我們這次出去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留她在嚴家,至少還可以保她安全。”
黃子晟坐在書桌前沉聲道。
“她必須去,原因我現在不便告訴你,你也不用刻意去照顧她什么,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黎鴆端起桌上的白玉瓷杯,抿了一口。湛藍的眼眸已經變成嗜血的紅,他閉上眼睛,享受著茶杯里的東西帶給他的快感。
爾后,還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嘆。
雪絮啊!希望你別太讓我失望了......
黃子晟見黎鴆這么說了,也就不再說什么反對的話,而是拿起案前的公文,看完一卷又一卷。
夕陽透過窗戶灑下來,白玉瓷杯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耀眼的光,杯里的液體也暴露在陽光底下。
那是紅色的液體,是......血......
黎鴆喝完那一杯后,提起旁邊的茶壺,往杯子了又倒了一杯,紅色的液體從壺嘴汩汩流出,像是陽光下的殺戮,嗜血而又邪魅。即便暴露在陽光下,都洗不掉本身的陰暗。
一個安靜批改公文,一個悠閑喝血,在暖陽的余光下,竟顯得意外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