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她迫不及待的回到了陽城。
路過龍門,她探望過佟掌柜。
佟掌柜,她將一重要之物托付于她,因為在她心里,她感覺她的背景肯定不簡單,她相信她有能力保管,也相信她不會好奇,偷窺私探。
“小家伙,你憑什么就相信我會幫你?”佟掌柜挑高眉,笑得嫵媚。
齊欣淡然一笑:“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覺而已”。
佟掌柜豪爽道:“好,就憑你這句話,姐姐替你收了,記得按時回來取”,手里明黃色包裹的東西已經塞進衣襟。
齊欣欣然點頭,在無聲地告別中漠然的轉身離開龍門。
回到陽城,是第二天的半夜。
明天將是第三天,可能上天也知道明天是不平靜的一天,今夜月黑風高,烏云蔽日,不見絲毫月光的星輝。
客棧前,隱約有人提著燭火在走來走去。
齊欣走進,老掌柜佝僂的身子出現在那里。
鼻子就是一酸,暗影中的溫柔是如此的讓人渴望。
“老先生”。齊欣喚道。
老掌柜欣喜的抬頭,慈愛的說道:“娃娃,回來了,小老頭就知道你晚上到”。
她早已忘記被人惦記的感覺,此時此刻,那些需要呵護的渴望一點一點的從心底的最深處直冒上來。
“老先生,勞駕您還記掛著小兒”。齊欣抽動著嬌俏的鼻子,聲音趨近哽咽。
“快別哭了,進屋里來吃點東西”,老掌柜眼也變得通紅,趕緊背過身。
一老一少消失在門口。
黑夜中,亮起的客棧大堂,溫暖了黑夜行走中孤獨寂寞的寒冷。
不禁感嘆:世間還是好人多。
五更天,齊欣醒來。
收拾好一切的東西,最后望一眼房間,她臨時的居所,推開門,前面又將是什么樣的路等著她呢?
快到正午,街頭,早已人影攢動,人山人海,倒像是過著節日,太過的繁華吵鬧,掩住了那些囚犯家人的悲傷。
街中心的酒樓,是最佳的觀看位置。
此時,二樓的窗口趴滿了人,帶著興味,帶著嘲笑,甚至有的帶著輕視,蔑視的神情。衣著華麗,神情高傲,有的是對手,有的也是旁觀者。
二樓一間屋內,墨黑長袍男子矗立窗前,墨瞳深沉不見底,靜靜的看向窗外的一切。
男子身后,只見齊欣等待的墨谷谷主,仍舊帶著面具,今日半遮掩的面具,露出了雙眼,全身透露出有別于那日的清冷孤傲,一手輕搖羽扇,帶著興味對著墨黑長袍男子道:“墨,你的救命恩人找到谷里,有求于我”。
只見叫墨的男子背影一瞬間的僵硬,沉聲冷硬道:“不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可是他說是那人拜托他的”。
“御,你為什么不早說?”,墨轉過身,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冷傲孤清的氣質,赫然就是客棧里的男子。
“你想見他?不相信他的話?”御站起身,走到他的跟前,近乎耳語的靠近他。
墨默不作聲,可是御看著他的神情就知自己猜對了。
“你一會會看到的,一個小孩子,還帶著不懂人情世故的一雙眼睛,美則美矣,但還真是稚嫩啊!”御感慨道。
墨看他慣來就喜歡這般的口氣說話,也不作理會,繼續淡然的看著窗外,好似那一瞬間的僵硬只是錯覺。
“你對這一次陽城刺史如此大動干戈行游街之舉有何看法”墨問道。
御輕搖頭,輕蔑道:“一如既往的蠢”。
他和墨并肩站在窗前,一起望向窗外,繼續說道:“殊不知,死了的人還有可能繼續活過來”。
“你的意思是齊家還有人?”墨挑眉。
“墨,難道你不是這么想的?”御同樣挑高了眉,望向墨。
兩人相視一笑,心有靈犀的默契在各自心里涌動。
“好了,來啦!”,御調笑道。
“誰?”墨愣住。
“你想見的那個孩子”。墨順著御的視線看向對面的二樓。
“是他!”墨驚訝道。
御好奇,“怎么,你認識”。
墨點頭,“萍水相逢”。
原來是他,怎么會是他?想起他古怪的言行,他的心里涌出一股怪異之感,他讓他熟悉,卻又陌生,可是他的模樣的確之前并未出現在記憶中,而他的年齡也不在他認識中人的范疇之內。
難道,他真的只是受她之托請求幫忙,可是她為什么會去救遠隔千里之外的齊國官員呢?疑惑閃現心頭,就如一團迷霧。
而在另一樓的齊欣,終在人群中搜尋到屬于墨谷中人的特殊裝扮。
午時將到,她心里隱隱的緊張,還有一絲害怕擔憂。
樓下的人群突然躁動起來,她一眼望去,從大牢的位置,緩緩駛出幾輛馬車,周圍官兵把守,防守森嚴。
“看,來了”,底下的百姓大聲的叫道。
哥哥,你會在那里嗎?齊欣雙手緊緊的抓著身前的圍欄。
擁擠的人群自動散開出一條道,帶著囚籠的馬車近在眼前。
第一個車里,是齊大人,頭發亂如草芥,烏青黑腫的臉,端坐的身子,即使在囚車里,仍舊泛著不可輕視的凌然之氣。
他,齊欣并不認得,只是那熟悉的臉龐,和父親甚像,眼里淚花閃現,而她的父親,再也沒有了。
第二輛馬車,很大,關著一眾男子,個個衣衫凌亂,再不復曾經的少爺公子氣概。
齊欣顧不得其他,只細心的搜尋著她熟悉的臉孔,沒有。
第一個不是!
第二個不是!
第三個也不是!
心里的失落越加擴大,三哥,你到底在哪里。
好似心有感應,那牢籠里剎那抬起的眼一下撞擊齊欣的眼里,好似心底緊繃的弦忽然就松懈了,擔憂著急的神情輕輕揚起一抹微笑,對著他無聲道:“三哥”。
牢籠里的臟黑少年好似聽到了她的呼喊,也悄悄的綻放一抹笑顏。
齊欣放出手里的信號。隱藏在人群的眾人四處散開。
瞬間,堅定,執著出現少年稚嫩的臉龐,三哥,等著我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