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京府閨樓畔(一)
- 長卿令
- 易扇
- 2429字
- 2020-10-12 23:09:35
這是一座兩層閣樓,正中懸匾“素霄閣”。
“小姐請坐?!痹颇镱I(lǐng)著顧卿之進(jìn)入正堂,陌塵在她身邊站定。院中的侍女齊刷刷地跪在堂中,堂外跪著一眾護(hù)院。
顧卿之也沒見過這般陣仗,不免心中一驚,又故作鎮(zhèn)定,望向云娘。
云娘會意地說道:“這是夫人撥給小姐的使喚丫頭,共八人。堂外的是素霄閣的護(hù)院楊極和八個(gè)小廝。夫人特地囑咐,陌塵姑娘從小服侍小姐,以后便還跟著小姐?!?
顧卿之沒有回應(yīng)云娘,而是問道:“這樓有幾間房?都是用作什么的?”
“回小姐,素霄閣有兩層樓,上面一層是小姐的閨房、書齋和觀景臺;底下這一層除了咱們待著的正堂,左邊是琴苑,右邊是棋室,后面是間暖閣,到冬天的時(shí)候,小姐待在里面,可暖和了。素霄閣后面的一排小屋,是下人們的居所,與小姐的閨樓是分開的?!痹颇锘氐?。
“云娘,你去回了母親,將暖閣改為佛堂,并請一尊觀音像于堂中,我日日都要禮佛修行的。再將樓上的觀景臺重新修葺一番,搭成畫室。對了,將琴苑改成一間廂房,就讓陌塵住在里面,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半步,就不與你們住在后面了。”顧卿之一通吩咐。
見云娘一一記下,顧卿之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侍女,站起身來,繞著她們轉(zhuǎn)了兩圈,問云娘:“我三姐的赤霞閣有幾個(gè)侍女幾個(gè)護(hù)院?”
“回小姐,三小姐有一個(gè)領(lǐng)事姑姑文娘一個(gè)護(hù)院鄒貴,還有六個(gè)侍女六個(gè)小廝?!?
“為何我比她多了四人?”顧卿之問道。
云娘挺直腰板,緩緩說道:“小姐,嫡庶有別,您是嫡親小姐,她是庶出小姐,自有不同。何況老爺夫人體恤小姐,自當(dāng)要給小姐安排妥當(dāng)?!?
顧卿之臉色忽變,想起書房中父親的話,便徑直走到云娘身前,直直盯住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遍了?!鞭D(zhuǎn)而望著堂下和堂外一群人說,“素霄閣畢竟是我的閨所,男子太多反而不便,你去回了母親,打發(fā)四個(gè)小廝去昱之那兒,他年少氣盛,少不得人看著他,我這兒有楊護(hù)院和四個(gè)便可?!?
云娘見她語氣略帶嚴(yán)厲,當(dāng)下應(yīng)諾,不敢言語。
顧卿之坐下,看著眼前一群紅衣綠衫的侍女,莞爾一笑,指著下首那個(gè)跟著她去書房的紅衣侍女問道:“她叫川紅,我倒是知道,名字很是雅致,其他的都叫些什么名字?”
“回小姐,這是凌波、水芝,這是幽客、雪海、月影,那是玉茗、木丹。”云娘指著侍女一一給顧卿之介紹。
“都起來吧。你們的名字都別致的很,是誰給你們?nèi)〉??”顧卿之問道?
八個(gè)妙齡的侍女都起身了,站在最前排的那個(gè)名喚凌波的侍女回道:“回小姐,是慕文小姐取得呢?!?
“慕文小姐是誰?”顧卿之饒有興趣地問道。
“回小姐,慕文小姐是右仆射邱大人家的小姐?!痹颇镌捯魟偮?,凌波插道:“慕文小姐是咱們二公子的好朋友呢?!?
堂中的侍女及云娘都笑了起來,顧卿之心中也隱約明白一二。
凌波又道:“慕文小姐說了,四小姐常年在寺中修行,定是個(gè)清雅的女子。慶州的花卉又是天下聞名,小姐一定喜歡那些花兒朵兒的,給奴婢們?nèi)×诉@樣的名字,盼著奴婢們能好好服侍小姐,討小姐的歡心。”
顧卿之指著凌波笑道:“你呀你呀,嘴這樣甜,可與那花清韻絕的凌波仙子一點(diǎn)都沾不上邊。”
凌波卻也機(jī)敏,回道:“邱小姐也就是瞧著奴婢皮膚白些,奴婢可不敢玷污了水仙花的?!?
“你們可都識字?”顧卿之接著問。
“回小姐,這些丫頭都是自小被買入府中的,夫人早就安排過她們讀書識字,雖不能和尋常人家的小姐相提并論,但比起旁人府中的丫頭,那是強(qiáng)多了?!痹颇锘氐?。
“不錯(cuò),我就喜歡讀書明理之人。這樣吧,我身邊也用不著這許多人,凌波與川紅,你們兩個(gè)在畫室伺候我作畫,其余的就不用操心了?!甭犃祟櫱渲姆愿?,凌波與川紅應(yīng)諾。
顧卿之安排了半天,也乏了,讓陌塵打賞了一眾人等,便打發(fā)他們?nèi)チ?。待云娘退出之前,顧卿之囑咐她最后一句:“佛堂修葺好后,我便要日日念?jīng)禮佛。佛堂是我清修之地,你吩咐下去,每日只安排兩人,卯時(shí)進(jìn)去打掃,除此之外,只有我和陌塵可以進(jìn)佛堂,旁人一律不允?!?
午后,暖風(fēng)洋洋,蕩在西廂的清泉上,陣陣漣漪。
顧卿之伏在素霄閣院中的涼亭邊,望著隨流而下的海棠花瓣,一個(gè)人靜靜發(fā)呆。陌塵不在身邊,依稀能聽見閣中飄出的琴音。
驀地,身后的草地上傳來沙沙的腳步聲,顧卿之懶得起身,便佯裝不知。
“妹妹好興致啊,怎么趴在這兒打盹?”說話的是顧若華。
顧卿之只好起身,見顧若華帶著兩個(gè)侍女站在涼亭外,身著月白累珠羅衫,格外清爽。
“這么大的日頭,姐姐怎么過來了?”顧卿之懶洋洋地問著。
“聽說你這兒在大興土木,我想著你定是煩悶,便過來瞧瞧?!鳖櫲羧A走進(jìn)涼亭,又問道,“怎么都停工了?”
“姐姐說笑了。中午又熱又曬的,我打發(fā)他們休息去了?!鳖櫱渲櫲羧A坐在她身邊。
“妹妹倒是好心腸。陌塵呢?怎么把你一個(gè)人丟在這兒?”顧若華又問道。
“她說想去練琴,便讓她去了。我一個(gè)人靜坐一會兒,也挺好的?!鳖櫱渲卮稹?
“左右無事,聽聞妹妹棋藝精湛,不知可否討教一二?”顧若華笑道。
“聽聞?我在慶州足不出寺,姐姐這是聽誰說的呀?”顧卿之饒有意味地望著顧若華。
“自當(dāng)是聽陶智表兄說的了。妹妹不是在越國公府小住了幾日嘛?表兄夸妹妹棋畫雙絕,技藝精湛!”顧若華道。
“那是表兄抬舉了,這不過是在寺中解悶的玩意兒。姐姐可帶棋過來了嗎?”顧卿之問道。
“妹妹這兒不是有副現(xiàn)成的棋嘛?大哥贈給妹妹的月白琉璃朱碧瑪瑙棋,我是聽都沒聽過的。妹妹不妨拿出來,也好讓我見識見識?!鳖櫲羧A又說。
“姐姐莫要見怪。那副棋是大哥所贈,我珍愛無比,平日里斷不能輕易拿出來的。我在慶州有一玩伴,便是姐姐那日見到的宋家小姐月桐。我答應(yīng)過她,這副月白琉璃朱碧瑪瑙棋,只能和她對弈之時(shí)用,實(shí)在不好食言毀約,望姐姐體諒?!鳖櫱渲酒鹕韥硪桓闭堊锏哪印?
“哪里哪里,是我自己福薄,無緣得見大哥的寶貝。宋家小姐也是個(gè)玲瓏剔透的妙人兒,如今被皇后娘娘帶回宮中,想必沒多久,妹妹又能和她重聚了。”顧若華也起身,又道,“既然妹妹在此靜坐,我也不敢再叨擾,先回去了。妹妹若是無事,大可來找我。對了,華靈河晚上的景致最好,妹妹可求了二哥帶你去玩玩?!?
“多謝姐姐記掛,姐姐下次若想下棋,妹妹自當(dāng)準(zhǔn)備一副好棋恭候姐姐?!鳖櫱渲χ氐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