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透著幾分靜謐。薄霧中,白色炊煙裊裊而起。增添了幾分神秘之色。時而有鳥雀的叫聲響起,打破這沉靜如水的世界。
黑暗中,沈夕顏,慢慢恢復了意識。她想要睜眼,起身,看看自己身處何方。掙扎良久,卻發現,無事于補。她動不了分毫,也睜不開雙眼。好像在夢中不曾醒來一樣。
靜靜等待,不知何時,傳來了“吱婭”的開門聲。沈夕顏,立馬繃緊了神經。盡管她什么都做不了,還是下意識的選擇了保護自己。她還是害怕死亡的嗎?
當初為了幼妹,心甘情愿跳崖。如今有了一線生機,如何不會緊緊抓住。
接著,傳來了交談聲。“夫君,我看到懸崖下,有許多官兵,是不是來找這位姑娘的呢?”
沈夕顏聽到了,一個人喝水的聲音。“咕咚,咕咚……”不一會兒,便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看十有八九,那些官兵找的就是咱家這位小姑娘。”
接著,又傳來了,有些急切的女聲,“那怎么辦啊?萬一這小姑娘是官兵要找的逃犯,我們豈不就是窩藏了嗎?”
沉默良久,沈夕顏才聽到了,沉重的聲音,“人是咱們救回來的,也是這姑娘命大,被樹枝掛住了。不然是必死無疑的。現在要是把她送出去,如果她果真是逃犯,那自然是難逃一劫的。我看,那些官兵也找不到這里來,咱們暫且養這姑娘幾日。等她傷好了,就讓她走吧!省的惹事上身。”
女子有些擔心的話語傳了出來,“萬一,那些官兵找不到,進山來找怎么辦?”
接著,熟悉的男聲傳了出來,“不會的,山崖下,野獸聚集,他們找不到尸體,就會以為被野獸吃掉了,不會進山搜查的。”
女子這才微微放下了心,“那就好!唉!這個小姑娘可真是可憐。”
男子嚴肅的說道,“你懂什么,這姑娘一看穿戴就是富貴出身,我看,十有八九是家族犯事了。”
女子仍然堅持說道,“那還不可憐嗎?家族有事,又關一個孩子什么事?”
男子猛然開口,兇道,“以后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尤其是在外面,小心惹禍上身。”
女子面色汕汕,轉身走出了屋子。房中傳來了男子的嘆息聲,“唉~,這世道啊!果真是牝雞司晨了啊!妖后當道,民不聊生啊!哼!”
不一會兒,女人又走進了房間。手中端了碗濃黑的藥汁。濃濃的草藥味,傳進沈夕顏的鼻腔,讓她意識,瞬間清醒不少。
女子將湯藥,灌入沈夕顏口中。溫熱,苦澀的湯藥,在沈夕顏嘴里蔓延,盡管如此,她還是緊皺眉頭,將藥汁一滴不剩的咽入口中。
再以前,她是最怕喝這些苦澀湯藥的。每每喝藥,都要母親陪著。還要備足好吃的精致蜜餞。如今再也不是矯情之時了。原來一個人是可以無比強大的。
她要活,活下去,復仇。
為了沈家,為了天下百姓,她也要手刃妖后。
一日日湯藥的澆灌,沈夕顏已經味覺麻木,不再懼怕這些苦澀。
第七日,沈夕顏一直清晰的記得,這是第七次喝藥。盡管她不曾醒來,但她一直都有意識感覺。
女人,給她喂完藥,就出去了。不一會兒,便傳來了女人的進進出出聲,及飯菜的香氣。
飯桌上,女人說道,“已經這么多天了,這姑娘還是沒有醒過來。唉!”
男人咀嚼飯菜的聲音傳來,“再看看吧,不行我就得去請大夫了。老是喝山上采的采藥,總也不見效果。”
女人擔憂的聲音,響了起來,“萬一要是被發現了呢?”
男人寬慰道,“沒事,現在官兵已經不查了。估計已經放棄了。再過兩天,如果還不好轉,我再去請大夫。”
女人這才略微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但愿這姑娘能夠吉人自有天相。”
男人邊吃飯邊絮絮叨叨的說道,“今日進城去賣獸皮,我倒是聽說了件大事。”
女人好奇的問道,“朝堂又有什么變動了?”
男人謹慎的說道,“沈大將軍,沈自清和長子沈夕陽,打了敗仗,說是叛國通敵。如今太后下令,滿門抄斬呢?”
女子夾菜的手,一抖,“怎么可能呢?”
男人接著說道,“沈將軍自然不會叛國通敵的,我看這十有八九是太后和趙飛虎將軍的幺蛾子。”
女人疑惑的問道,“可是她們做的也太明顯了吧?連我們這種山中獵戶,都能猜中其中陰謀。那些朝臣貴族,豈會不知曉。”
男人說道,“她們那是,肆無忌憚了。皇帝不管事,太后說了算,她們還有什么可害怕的。”
女人嘆了口氣,“唉!這世道。”
只是夫妻二人并不知曉,這些談話,悉數被沈夕顏聽進了耳中。而沈夕顏的手指,此時也微微動了一下。
第八日,女人給沈夕顏,喂完湯藥。男人便匆匆的走進了房間。
女人看他神色異常,獸皮也沒賣掉,便問道,“你這是怎么了,神色匆匆的,獸皮也沒賣?”
男人開口說道,“城里出大事了。”
女人問道,“還能有什么大事,難道太后娘娘薨了?”
男人說道,“自然不是,不過這事也是稀奇呢?”
女人抬眼,疑惑看去。男人開口說道,“先前,太后下旨,讓沈家滿門抄斬。但是沈自清將軍和長子沈夕陽生死未卜。所以太后就拿其家眷下手。現如今,聽說,沈家兩位千金,墜崖身亡。而沈夫人被捕,今日午時要處斬的。誰知竟被皇上攔了下來,為此還和太后吵了起來。朝堂之上,有不少言官看中沈自清為人正直,為他開口求情。還有就是江南提督沐家,上書,請求,留下沐家嫡長女,所以,沐夫人,已經被赦免,馬上要回江南了。”
女人聽到這里,心里已是激動不已。“阿彌陀佛,好在沈夫人,活下來了。只是,女人失去子女,丈夫,又豈會獨活?”
夫妻兩人,皆是重重嘆了口氣。
這時,傳來了,沈夕顏微弱的聲音,“水……”
夫妻兩人,皆是驚奇萬分。女人喜極而泣道,“夫君,她醒了……”
轉眼又是黃昏,夕陽遮蔽半個天空。
沈夕顏,站在窗前,靜默良久,開口說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此時女人,走了進來。“姑娘,快來吃飯吧!”
沈夕顏點頭,說道,“好!”
飯桌上靜謐無言。
夜,悄然而至……
燭光閃爍,沈夕顏,面對這對夫妻,深深鞠了一躬。開口說道,“這些日子,多虧了你們照顧。我想你們也是知曉我的身份的。大恩不言謝,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
夫妻兩人,急忙將沈夕顏,扶了起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沈夕顏由衷說道,“無論如何,你們沒有把我交出去,此恩情,夕顏沒齒難忘。”
沈夕顏轉身,拿過一個手帕,交給女人。“這是我身上值錢的東西,你先拿著,日后我再重謝。”
女人,趕緊開口說道,“實在不必如此,我們并不是為了這些的。”
沈夕顏開口勸道,“我自然知道,你們并不是為財,可是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不然我心里會不安的。”
于是夫妻二人,收下了錢財。
沈夕顏又開口說道,“明日,我就要走了,咱們各自保重。”
女人,想要開口。男人卻抓住了她的手。四目相對,她們都知道。有些路得夕顏自己去走。
女人偷偷的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