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
薄言庭的聲音顫抖,萬婷被他推開,差點跌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薄言庭的背影,因為她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如此,失了平時的冷靜。
岸上的風很大,那身影早已跌入了萬丈海底。
“救人!”薄言庭回頭,眼神中已然有了裂縫,身后的警察反應過來,全部上了車,警笛聲聲刺耳,向著岸下開去。
“言庭?!?
萬婷猛地抓住即將上車的薄言庭的手腕,眼眶倏然紅了。
她現在無比的確定,薄言庭愛周知意。
她給了這段感情三年的空白期,所以薄言庭愛上別人了。
“別走?!?
她怕薄言庭這一走,就再也不要她了。
薄言庭看了她一眼,眼神令人害怕,“故意的?”
他冷峻的眼眶周圍幾乎逼出了紅色,萬婷手指顫動,緊張的咬著唇角。
她明白薄言庭問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剛才不撲到他的懷里,他是有機會抓住周知意的。
“你不相信我?”
萬婷壓下心中的害怕,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薄言庭。
她清晰的從薄言庭的眼中看出了失望,他甚至一句話都沒再和她說,轉身上了車。
車子轟然開走,剩下她一個人站在那里,萬婷有那么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可是她不后悔。
轉身,走向邊緣,看著底下蔚藍的大海,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
周知意啊,是你沒福氣。
警方日以繼夜的尋人,船上作業也在繼續,一直都在海里進行打撈,可是卻一無所獲。
薄言庭每日都會來,跟著打撈隊上船,他日以繼夜的期待著有什么結果,可是又怕有什么結果。
就在這個空檔,萬婷病倒了。
萬婷躺在病床上,給薄言庭打了不下三個電話,可是他一直都沒有接。
陸陽站在病床前,眼神有復雜。
“陸陽,我會死嗎?”
萬婷自己也害怕,陸陽搖頭,剛要說些什么。
病房的門被推開,薄言庭走了進來。
萬婷心里驚喜,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卻因為太過用力,腦袋里一陣眩暈。
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過薄言庭了。
面前如此風華俊朗的男人,眼中布滿了紅血絲,神情疲憊。
“找到她了嗎?”
萬婷出聲,薄言庭的目光投向她。
“你是希望我是找到還是沒找到?”
薄言庭的臉色不好。
陸陽看薄言庭這般對萬婷,有些憤怒。
“薄先生,她是患者,現在病的很嚴重,她……”
“滾!”薄言庭臉色繃緊,如此吼出來,嚇得萬婷心里咯噔一下。
陸陽睜大眼睛,咬了咬牙,回頭看萬婷,見萬婷搖頭,猛地甩了下手出去了。
陸陽出去后,一時之間,病房里只剩下了薄言庭和萬婷兩個人。
“你何必這樣對我?!?
萬婷咬緊唇角,薄言庭再生氣,也從未如此對過她。
她越想心里越覺得難受,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手指抬起,戳著自己的心窩子,“言庭,周知意她瘋了,她綁架我??!”
薄言庭冷笑,微微揚起下頜看著眼前這個他曾愛過的女人,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冷。
“當我不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和她的孩子?”
萬婷聽到此,腦袋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能感受到自己渾身在顫抖,上牙齒打著下牙齒,渾身冰冷刺骨。
見她如此,薄言庭眼角眉梢盡是殺意。
“我沒有?!彼€是下意識的為自己辯解,“肯定是周知意,她讓人冤枉我了。”
薄言庭拿出手機,找出視頻點開,徑直的將手機扔在了萬婷的面前。
萬婷只看了那視頻一眼,便變了臉色。
薄言庭的家里,竟然有監控。
她唇瓣幾乎要被自己的牙齒咬出血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言澤,是周蘭的丈夫。”薄言庭臉上此刻一點表情都沒有了。
那比他冷眼看著她的時候,還令她心驚,他能說出這句話,就證明他其實什么都知道了。
萬婷深吸了一口氣,“對?!?
薄言庭冷笑,他竟然如此相信眼前這個女人。
相信到,當初連監控都不確認,就一心的認為,周知意在撒謊。
因為周知意從來都不愛他。
可是如今,每看一次萬婷的臉,他的心就被狠狠地撕裂一次。
他無數次的夢魘,夢到周知意失蹤前那場景千次百次。
一夜之間,輪回的夢,醒來之后,總是一身的汗,可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如果當初你對我好一點,我是不會劈腿的?!?
萬婷不再騙薄言庭了,她知道他不愛她,就再也不會相信他了。
她抬起頭,眼神熹微。
“你的公司永遠都比我重要,我的生日,每個節日,你有陪過我一次嗎?”
萬婷的心里很難受,薄言庭如此好,她又如何放的下他。
可是她實在是受不了他對她的忽略了。
薄言庭未說話,萬婷別過頭,忍住眼淚。
“言庭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薄情了些?!彼帜讼聸]控制住留下來的眼淚,吸了下鼻子。
“你知道嗎?言澤他真的對我很好,他給我的是你從未給過我的,我不需要我的男人多么的有錢,我只需要他關心我?!?
萬婷雙手握在一起,“當初和他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已經結了婚了,可是當我知道,我就已經回不了頭了。”
她抬起頭,重新將目光放在薄言庭的身上,問道:“你以后,不會要我了吧?!?
她無比的清楚,薄言庭要和她結婚,是因為可憐她,同情她,因為她得了尿毒癥。
回答她的是,男人絕情離開的背影。
萬婷一瞬間的愣怔,隨后撕心裂肺的痛意席卷開來。
半個月后,周蘭去世了。
就在這家醫院里,安靜的咽了最后一口氣。
平靜安詳。
萬婷到底沒能換了周蘭的腎臟,因為薄言庭不同意。
到底醫院有陸陽,萬婷換上了一個合適的腎臟,出院后,在A市陸陽的一處房子里養身體。
……
A市,墓園外,停了輛出租車。
女人抱著一大捧的花從出租車后座下來,輕手,關上了車門,她摘下遮住陽光的墨鏡,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來。
墓園里,周蘭的墓碑建在靠后的位置,碑上的照片,女孩笑的燦爛。
地上放了一束很新鮮的花,女人蹲下身來,將那花移開了位置。
將手里捧著的雛菊放在碑前,這是周蘭生前最喜歡的花種。
女人抬手,撫摸著照片上女孩的笑臉,眼中氤氳上笑意。
“蘭蘭,姐姐回來看你了?!?
淚水模糊了周知意的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一年前,她墜入海中,大難不死,被過往的漁船救起。
她昏迷了很久,腦袋撞上礁石,差點要了命,她甚至都記不起,自己是誰,有什么親人。
漁船的主人叫姜堰,二十八歲,靠打漁為生。
姜堰的家里不算有錢,可是為了治她身上的傷處,花了不少的錢。
直到兩個月前,她才記起了所有,她知道,自己曾經有個愛著別人的丈夫。
知道那個男人叫薄言庭,她知道,那個男人為了別的女人,要了她孩子的命。
她還記得,自己綁架了薄言庭愛著的那個女人,最后落得如此下場。
周知意眨了下眼睛,起身。
她回身,便看到,墓園入口處,站著一個男人,西裝革履,無限風華。
那是一個怎樣的男人,怕是世上萬人都不及他一點。
周知意呆怔的看了兩秒。
隨后,一種酸澀的感覺在全身上下蔓延開來。
薄言庭?
她眼神動也不動,是薄言庭啊。
薄言庭看到周知意的那一秒,便猛地沖了上來。
在靠近她的那一刻,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進了懷里,像是怕她會再次消失一般。
周知意呆愣愣的看著墓園的門口,聞著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眼神很平靜。
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細微的顫意,可是她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他明明不愛她,甚至是那么的恨她。
她消失了不是正合他的意么?
“知意。”
身后有人在叫她。
姜堰穿了件白色的T恤衫,洗的泛白的藍色牛仔褲,站在離兩個人大約五個臺階的位置,聲音清朗。
薄言庭似乎也愣了下,他依舊緊抱著周知意,只是偏頭過去,望著身后的男人。
姜堰對上男人的眼神,皺了下眉。
薄言庭神情繃緊,感覺得懷中的女人伸展開了她的手,在推著他的胸膛。
“周知意,你去哪了?”
薄言庭咬緊牙關,低頭看著懷中的女人,聲線低沉。
姜堰看事情貌似有些不對,幾步上了臺階,去拽薄言庭,兩個男人的力氣不相上下。
姜堰常年出海,一身的力氣。
薄言庭習得不少擒拿招數,又擅長拳擊和散打,力氣自然也不小。
不知道如何扯通了周知意,她疼的嘶了一聲,薄言庭捕捉到她的聲音,像是觸電一般的松開了手,周知意便站到了姜堰的身側。
看著她通紅的手腕,姜堰有些心疼。
“你認識他?”
姜堰低著頭,問周知意,周知意抿了下唇,未說話。
薄言庭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周知意。
墨染的眸子漆黑成海,眼底跳躍著隱忍的光芒。
一年了,她再次出現了,當年西郊那片海里,沒有找到她,他就知道她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