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兒不疾不徐的說道,“母親,您說的對。春喜呀,你是家生子,本就與相府的情分深一些,原來覺得你手腳勤快,干活利落。”
說著沈仙兒痛惜的看了春喜一眼。
“你的爹娘、兄弟都在莊子上干活。莊子上活重,你爹娘年紀(jì)大了,應(yīng)接回府來,對他們身體有益。”
說著,沈仙兒略微一停頓,說道,“昨日,我已征得父親同意,將你一家子的賣身契拿到我這來,然后把爹娘、弟弟接回府來干活。這樣你也能一邊干活,一邊照顧爹娘。”
沈仙兒眼神中帶著惋惜,還閃過一抹狠厲,說道,“現(xiàn)賣身契已經(jīng)在我這了。正如母親說的,家生子最在乎的是忠誠,雖然你已經(jīng)做下錯(cuò)事,但只要你如實(shí)交代清楚,相信父親定會同意不連累你的親人的。”
“所以你必要實(shí)話實(shí)話,不要影響了一家子的生計(jì)。”
沈仙兒的話將高氏驚得登時(shí)一愣,昨日,老爺回來說是伺候的人手不伶俐,要選幾個(gè)人下人,自己就讓張管家找桂嬤嬤自己拿賣身契去了,里面怎么有春喜一家子的。這可如何拿捏才好啊?心頭如貓抓一般。
春喜聽言后,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落了回來,“奴婢所言句句屬實(shí),是夫人指使奴婢做的。”
“一派胡言,誰讓你污蔑我的,口說無憑,你可有證據(jù)?”高氏強(qiáng)自撐著不讓自己面上顯現(xiàn)一絲無措。
“證據(jù)的話,奴婢只在主屋的花圃下按夫人要求埋了些東西,因聞到有藥味,奴婢猜測應(yīng)是藥材,卻具體是什么藥材確是不知道了。”
沈伯濤看起來有些疲累,揮揮手不愿再多說一句話,示意黃忠去查。
片刻后,黃忠手持一包藥材,大步走進(jìn)門,說道“相爺,經(jīng)大夫看,這也是生草烏。”
“怎的又是生草烏?”沈伯濤心中有萬分疑問,感覺眼前的事猶如亂麻一團(tuán),自己身處其中,探不得究竟,只是腦海里快速的閃過一絲念頭,還未來得及抓住,就已消逝。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高氏一眼,接著說道。
“大膽奴婢,竟然構(gòu)陷主子。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一次說清楚。只要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本相可以保證你的罪不及你的親人!”
春喜流露出感激之色,重重的磕了個(gè)頭,說道。
“多謝老爺。還有一次,是兩個(gè)月前,夫人讓奴婢悄悄將一只貓放進(jìn)了留仙院,其他的就真的沒有了。奴婢把知道的都說了。”
春喜眼中帶火看向高氏,說道“夫人一直拿奴婢一家的身家性命要挾奴婢,夫人說,奴婢要是不從,莊子上隨隨便便死個(gè)人都不是什么事。奴婢不得不從啊,還請老爺從輕發(fā)落啊。”
“好個(gè)奴才,居然敢血口噴人,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高氏此刻全無素日里的端莊,伸出雙手,就要朝春喜臉上招呼。
“住手!我還在這里,怎么你就要反了天了?平時(shí)我不在府里,你是怎么打理后院的?”沈伯濤雙目圓瞪,厲聲說道。
“母親,有理不在聲高。孩兒也不相信母親會這樣對我,可是剛剛孩兒聞到那銀票上的味道,確是紫金蜜香是抵賴不了的。”
沈仙兒薄唇輕啟,緩緩說道,“這么好的紫金蜜香,我記得上次三妹想要一些,母親曾說過,這么好的東西只有母親才配的上用呢。”
高氏心里泛起驚濤,難道收買之事敗露了?每次這些打賞都是桂嬤嬤處理的,她辦事一向穩(wěn)妥,自己也不曾過問,那銀票莫不是桂嬤嬤給春喜的?她心中的疑團(tuán)越來越深重。
高氏的猶豫落在了屋里每個(gè)人的眼中。
“咳咳”沈仙兒微微低下頭,咳嗽了兩聲,臉上略過幾分鄙夷之色。
然而,此刻春喜卻是越聽越糊涂了。什么銀票?夫人向來小氣,打賞都恨不得用銅板的人。最多的一次也不過給了自己些散碎銀子。
春喜心道,自己的屋里怎么會有銀票呢?莫不是誰放進(jìn)去栽贓陷害的,可是已然招供,確是后悔不得了。
“奴婢有一事不明,這春喜說她只是將生草烏埋在地里,那二小姐是如何中毒的呢?”夏荷不解的問道。
“父親,女兒覺得眼下的情況愈加混亂,不如再審問審問冬喜。”沈仙兒抬起雙眸,望向沈伯濤說道。
“仙兒所言甚是。”沈伯濤沖高忠點(diǎn)點(diǎn)頭。
高忠指揮手下將春喜押下去,將冬喜押了上來。
“咳咳咳”這時(shí),沈仙兒猛地一陣咳嗽,只見她蒼白的面色上,因咳嗽氣喘而泛起一片病態(tài)的紅暈,雙唇干涸甚至有些裂皮無一絲光澤,灰白的顏色中泛著些淡粉色。
秋霜趕緊上前輕輕拍著沈仙兒的背,說道。
“小姐,您還是休息一下吧,這樣勞心可使不得,不如讓忠叔審問吧。”
“仙兒,大夫說了,你最好是安心靜養(yǎng),剛剛一番審問看來是又累著了,你趕緊歇息吧,其余人等沒事的也都退下吧。”
沈伯濤看著沈仙兒柔弱的樣子,愈發(fā)心疼這個(gè)孩子,也愈發(fā)內(nèi)疚,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她,以后一定得加倍補(bǔ)償,沈伯濤暗自心想。
“黃忠,你把這幾個(gè)人帶下去審問,一會兒將桂嬤嬤也一并帶下去審問,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須撬開他們的嘴,弄清事實(shí)真相,找出真兇。”沈伯濤咬牙切齒的說道。
沈伯濤轉(zhuǎn)頭看向高氏,眼中滿是清冷之色,說道,“此外,夫人身子不爽利,從即日起,就在木槿院里好好休養(yǎng),不得外出,由趙姨娘代為執(zhí)掌管家權(quán)。”
“謝爹爹體恤,孩兒一定好好休養(yǎng)。咳咳”沈仙兒坐直身體,服了服身子,說道。
高氏聽言,瞬間雙膝如失去力氣一般,坐在了地上,頭無力的斜歪著,頭上的翡翠步搖頹然的趴在發(fā)絲上。
老爺這是將自己禁足了,還奪了自己的管家之權(quán)。這可怎么辦,而且還要帶走桂嬤嬤。
高氏心說,怕是這次桂嬤嬤也要折進(jìn)去了,自己身邊就桂嬤嬤最為得力。桂嬤嬤將自己從小帶大,就像自己的親人一般。
她想求情,可是看著沈伯濤臉上憤恨的表情,及看著她的時(shí)候的涼薄之色,她想求情又不敢求,怕多說多錯(cuò),引得沈伯濤更加厭棄她。
深思片刻,高氏抿唇不語,想想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