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不再去管李媽媽,手伸過去,一把把嬰兒抱在懷里,猛的跪坐在床前,眼睛干澀。
“小姐……為何總不讓奴婢等人殺了他們。”小念低語,垂著頭。
“你這賤婢,竟敢推老娘,看老娘不弄死你這個賤人。”李媽媽嘴上叫囂著,眼中仿佛能噴出火來。可掙扎許久,臂部依然疼痛,怎么也爬不起不來。
小念眼中的嘲諷一閃即逝,這深院婦人,也就這點能耐了。她懷中的嬰兒,卻是在這時停止了哭泣。
“還不快把老娘扶起來,你們這些蠢貨!!”丫鬟婆子相互看了眼,最終還是無一人去扶。
她們不傻,即使是最不受寵的妾室,她們亦是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辱,她們可不似李媽媽,背后有人。
文玉芯剛從窒息中緩過來,身體有些顫栗,這是冷的。她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嬰兒的體內。
眼睛睜不開,也聽不清楚周圍的聲音,只感到很吵雜。不知為何,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夢里又回到的從前。
那時的她,只想如何奪得一切,用最嚴厲的規則束縛著自己。為了在一眾蛇蝎美人中活下來,她不敢,也不能露出懦弱的樣子。
“吵吵嚷嚷成何體統。”低沉的中年男聲宛如驚雷一般,在屋中炸起。屋內眾人呆愣中,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府中頂梁柱。
這一聲大吼,震醒了林姨娘,也讓昏沉著的文玉芯醒過來。本能的,嬰兒的身體啼哭了起來。小念忙哄懷中的嬰兒,竟是無法第一時間行禮。
“大膽,還不快向丞相行禮。”一個仆人扯著嗓子喊道。
小念與李媽媽等人這才如夢初醒,跪在地上,床上病弱的林姨娘卻是怎么也下不了床,本就失血而蒼白的臉色這時變得有些透明,好似靈魂已走。
文墨看著床上嬌美的林姨娘,不經想起初時的日子,忍不住挪動腳步,移向林姨娘的床邊。
“老爺,奴婢恕罪,求老爺饒命。”產婆和小念幾乎癱軟在地,一時間不敢在發出任何聲音。
“可好些?”文墨不理會跪下的兩人一孩,眼里只剩床上女子的嬌顏,眼里閃著欲望的火焰。居然不顧林姨娘的身子,就想把她壓在身下。
“妾身安好。”即使林姨娘身上還在流血,卻不想向這個男人說出。林姨娘見文墨眼里的欲望,不經對這丞相更為失望。她并不愛他,若不是他強娶了她,她也不會受到滅頂之災。
“小念,把孩子給我。”林姨娘最終是心疼孩子,可現在,不是哄孩子的時候。
小念本是不想把孩子交出,可誰讓她只是個下人。看了眼文墨,見文墨并未制止,這才把孩子放在林姨娘的懷里。
而文玉芯這才反應過來,她似乎是被人抱在懷里。身體本能的啼哭與束縛,讓她有股不詳的預感,繞是淡然的她,也有些驚訝。她這是又重生了。
文玉芯落入一個冰涼的懷里,卻在這冰涼里感受到了溫暖。她漸漸止住了哭泣,想抬眼去看看,這個生了她的人長著何種模樣。眼前卻仿佛布滿了霧氣,看不真切。
“老爺,妾身能否求您為孩子取名?”
文墨看著襁褓中掛著淚珠的孩子,又看著虛弱的林姨娘,卻未為孩子取名。
“老爺……”
“這妾的孩子,怎能讓老爺取名。”
門外走來一位穿著水藍色衣裙的女人。頭上帶著好幾只碧玉簪子,臉上撲著一層白粉,朱唇艷紅,好似吞了一口血。她比林姨娘入府得晚,姓陸。
“老爺,您多久未來看妾身了,若不是妾身來看妹妹,怕是見不著老爺了。”說著,陸姨娘用手帕掩面,嚶嚶著哭起來。只是臉上掉著粉末,徒讓人心生惡心。
林姨娘看著造作的陸姨娘,垂下了頭,輕抱懷中的孩子,看她黑曜的眼珠直直的看著她,臉上不由帶上了笑意,仿佛整間屋子都亮麗起來。
“這不是好好的,怎就見不著了?”林姨娘仿若才緩過來,輕聲說著,順著方向,倒在文墨懷里。
文墨對于美貌女子的投懷送抱向來是來著不拒的,這不,就把林姨娘攬懷里了。
文墨驚艷的看著林姨娘,好似第一次遇見般。從林姨娘入府以來,甚少露出笑容,如今這一笑,讓人挪不開眼。
“這不是擔心老爺嘛,妾身就趕著過來了。一路上,妾身可差點掉池子里了。”陸姨娘心中暗恨,面上不顯,再賣了一把慘,只是卻無一人理會。狐貍精,盡知道勾引男人。
小念見文墨只見林姨娘的容貌,并未見還在流血的身子,心里的憤恨更甚,隱隱閃現殺機。好一個無情冷血之人,好一個只愛美色之人。
“老爺,若是再不救治,妹妹這條命啊,怕是不保啊。”陸姨娘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衫,一臉擔憂,就這么過了方才的話。
文墨這才注意到還在流血的林姨娘,不由惱怒一番,這樣絕色的女子若是死了可真可惜了。
“還不快找大夫。”
“老爺。”林姨娘阻止了文墨,神色凄凄。“妾身這身子是救不回來了。妾身不奢求其他,只求老爺能善待這孩子。”
林姨娘雖知文墨并未當回事,但她依然想要文墨的口頭承認,想來她死了,孩子還能有個安穩日子。
陸姨娘嫉恨的看著林姨娘那張臉,眼看老爺就要答應,不由心生恨意。
“老爺,這孩子還指不定是誰的呢。”
林姨娘手上一僵,她怎么忘記了,幾個月前被陷害的那件事。如今文墨被陸姨娘提醒,怕是不能善了。
文墨自然也記起了,臉色瞬間扭曲,這個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差點被這女人的容貌迷惑了。一想到差點被迷惑,文墨心中甚是不爽,看林姨娘那嬌弱的容顏,再也喜愛不起來。
“哼,林安月,你這一手段怕是不只用于老爺我身上吧。”
“老爺……妾身從未……”
“夠了,林安月。”文墨起身,眼里的厭惡幾乎化為實質。自古以來,男子都厭惡女子不貞。
陸姨娘暗地里露出勝利的笑容,身子像是少了骨頭一般掛在文墨的身上。
“老爺。”
走來一位身穿素衣的女人,頭上一絲不茍的梳起,只著一只檀木簪子,渾身透著不問世事的氣息。這是醉心于佛,卻曉通事理,一副悲天憫人模樣的女子,便是丞相府夫人,李如梅。
“聽聞妹妹生了孩子,特來看看。”
“夫人消息倒是靈通呢。”陸姨娘嫉妒的看著李如梅,這個醉心于佛的夫人,怎么從那佛堂出來了,真是壞我好事。
“呵呵……”
“你來做什么?”話里有一股淡淡的厭惡,被極力控制著。
“老爺,妾身只是來看望妹妹罷了,同為老爺的女人,自然是姐妹。這后院中,姐妹間自是得相互慰問的。”李如梅掛著和訊的笑容,似是未發現文墨的厭惡。
林姨娘抱緊了手中的孩子,想到了許多。這陸姨娘來了,怕是知曉她快死了,奪走她的孩兒。不問世事的夫人也來了,事情可就不簡單了。所有災禍生在她身上,為何還讓無辜的孩子卷入其中。
一想到此,林姨娘只感到氣血翻滾,身下流出更多的血液。視線模糊,終是不放心的撫摸孩子的臉,卻再也沒抬起。
文玉芯看著眼前的眼睛中的光亮越來越淺,直到布滿死氣,從靈魂上感到的難過涌現,與這具稚嫩的普通同感身手,痛哭了出來。
房屋內有十幾人,卻未有一人注意到床上已經死去的美人。就連小念也反應不過來,直到聽到孩子的哭聲,才注意到林姨娘已經死了。
“林姨娘!!林姨娘!!!小姐!!!!!嗚嗚嗚……”
還在對勢的三人頓時被突然出現的哭聲嚇了一跳,見到跪在床邊的丫鬟凄厲的叫聲。三人都未去查看,同一時間都皺起了眉頭。
“死了就死了,不過是一個不守婦道的賤人。”陸姨娘說話從來都是狠的,因她的嘴,很快被人害死。果真是應了那句,禍從口出。
李如梅只感晦氣,但她來此的目的還未達成,自然不會離去。
“夫人,這地方真晦氣,您還是回去吧。”李如梅的貼身丫鬟阻止了她前行的腳步。
“去看看孩子。”
李如梅一向注意自身的形象,這林姨娘死了,倒是可為她提一下名氣。
“老爺~”陸姨娘嬌嗲一聲倒入文墨懷中,手起拳頭輕輕垂著文墨的胸膛。“老爺~妾身的孩子剛去了,看林姨娘也去了。這林姨娘也真是的,留下孩子一人,妾身最是看不得生離死別了。老爺~妾身能否收留林姨娘的孩子~”
李如梅倒是未想到這胸大無腦的陸姨娘敢跟她搶人,前行的腳步停了下來。
“老爺,妾身雖是不問世事,卻是極愛孩子的,老爺可否看在妾身從未為老爺生過孩子的份上,把林姨娘的孩子過繼到妾身名下。”說著,李如梅就跪在了地上,臉上更是梨花帶雨,這李如梅雖只是身著素衣,臉上未上脂粉,卻是一個頂級美人。
文墨雖是喜愛美人,但這李如梅并未生過一兒半女,不論老夫人滿不滿,就連他也是不滿的。若不是看在她是鎮國將軍的女兒,早就想休了她了。再著,她知道得太多了。這鎮國將軍與他在朝中位份不分上下,可不能輕易得罪。
文墨目光閃了一瞬,只得冷著張臉,憋出一個好字。
“老爺~”
“謝老爺。”
陸姨娘被李如梅這一聲噎得說不出話來,美目直直的看著李如梅,卻未發出聲音。哼,李去梅,你得了這孩子又如何,沒有老爺的寵愛,遲早有一天從那位置跌下來。
“老爺~妾身房中備有您愛喝的茶,可否到妾身房中一敘?”
文墨聽到此話,臉色總算好了點。摟著陸姨娘走了。
李如梅看著文墨與陸姨娘一同離去的身影,本是帶著溫和的笑臉換上了陰狠的面容。手撫摸著文玉芯的臉,眼里透著濃濃的算計。
“林姨娘……林姨娘……”小念流淚爬在床邊,卻被人拉了起來。
“夫人,奴婢知道您是好人,求您一定要為林姨娘討回公道啊。”小念的頭狠狠磕在地上,流下了血跡。
“把她安葬。”
“是。”
李如梅皺著眉頭,懷里抱著一直在哭的嬰兒,有些不滿。附而看到一室的血腥,吩咐丫鬟婆子去收拾。
“自然,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小念。”
“往后跟著吧。”
“是,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李如梅眼里閃過一絲狠辣,身旁的丫鬟心神領會,拉著小念留在屋內。過不久,這里就荒廢了。
“夫人,奴婢是老夫人派來接生的,如今孩子生了,奴婢得去稟告老夫人了。”
“嗯。”
李媽媽再火爆的脾氣,這會只得憋著,看向小念的方向,想著哪天前來報復。
李媽媽跟在李如梅身后,恰好看到李如梅嚴重的算計,不經有些膽寒。雖說李如梅不問世事,醉心于佛,卻守了當家夫人的位置那么多年。
看來傳言中的事情,不能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