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笛慢悠悠地走在竹林的小路上,嘴中哼著小曲,心中卻早已掀起了無數次的風浪。
陪客?
不干!
真得陪客?
絕對不干!
可上頭已經下了死命令,不陪客晚餐可就泡湯了。對于天下以食為先的雪笛來說,這種狀況可一次也不能多來。
轉瞬之間,她再也唱不下去了,忽然有一種想把肚子里的東西都吐出來的感覺。或許真吐了出來,就不用陪客了,好吃的自動送上家門,油炸雞翅自動送到口中,輪班打掃廚房的人永遠都輪不到她。
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涼拌吧,硬著頭皮上唄!
來到前廳,大門早已向著富家子弟敞開,比他稍稍年長幾歲的姐姐們都已然忙碌了起來。陪著那些錦衣華服的公子喝酒,在臺上賣藝彈琴作曲,至于悲慘的就不言而喻了。
在雪笛的世界中,她一直是青樓中的大家小姐,這些倒霉事兒永遠都輪不到她操上半分心。說到底,出門翻翻黃歷還是很必要的。
忽然,她的肩膀一沉,一個柔軟的東西輕輕擱在了上面。
“燕兒姐?”抬起頭,一張俏臉映入她的眼簾。
“雪笛,你怎么有空來?”燕兒輕輕一笑,捏了一把雪笛圓潤的臉,嘖嘖,小香豬的皮膚就是好。
“哪呀!”雪笛隨即投入她的懷抱,大聲撒起嬌來,”燕兒姐,你說吃喝玩樂是不是人之常事?”
“是啊。”燕兒說完這話,忽的覺得有點不對勁,感覺哪里又被這小丫頭算計了一把。
“就是就是。”不等她再度發話,雪笛忙搶過話茬,裝作很悲哀地嘆了口氣,展現出她十年來所學到最精彩的演技,就差吧嗒吧嗒擠下兩滴眼淚了,”哎,你說吃東西有什么錯?”看起來,還真是那么一回事兒。
“有什么錯?”燕兒嘿嘿冷笑幾聲,裝神弄鬼的嚇唬她:”有一個撐死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于是就去問閻王。閻王一聽,斷定他們得了腦殘癥,便把它們塞進了精神病院。雪笛,你說,他們錯在何處了?”
“這個嘛~”雪笛眼珠子一轉,”沒錯!”
“沒錯?”燕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機不可泄露。”她瞟了一眼一旁一臉不可置信的燕兒,略有些得意地說:”告訴你也無妨。住在里頭的人沒問題,不過開神經病院的嘛……恐怕真是個神經病。神經病眼中的神經病,不就是正常人嗎?”
“停停停!”燕兒被繞的瞬時有些暈頭轉向,”我服了你了,行吧?”
“不行!”雪笛在心里默念,姐你認錯也給點誠意不?她恨不得燕兒一張嘴便把這活給攬下了。
“也是。”見著雪笛這幅表情,燕兒不由得哭笑不得,一指前頭桌前的一位富家公子,壞壞地笑道,” 小丫頭,挺厲害的嘛。那么,你就先去把那邊的大肥豬給搞定了吧!”
看來,燕兒姐是完全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瞧去,桌前的富態公子那直勾勾的眼神似乎能將自己盯穿……
壞菜!竟然遇上了個小白臉!
雪笛突然有一種自己被吃定了的感覺。
而此時,燕兒姐早已溜得無影無蹤了,不對,照她的性子,早就躲在一旁看熱鬧了。
其實,此時燕兒確實躲在一旁盯著他們,也確實是看熱鬧的。不過,他想看的并不是雪笛出丑,而是看了一出雪笛惡整色鬼的戲。
這天下,沒有什么事是她做不了的,說直白點,雪笛這小丫頭干的好事還少嗎?
恐怕今天是逃不掉了。雪笛真想豎起中指,好好鄙視上一番。忽然,她靈光一現,一個計劃從腦海中蹦了出來。
好,既然如此,咱們今個就弄點顏色出來!
座位上的肥富齪一號已經緩緩站起身,一臉的饞涎欲滴,步子緩緩的向雪笛挪來。
雪笛回過眸子,嫣然一笑,百媚叢生,如花仙子般靈動而婀娜。富家公子瞬間神魂顛倒,不覺加快了步伐。
她一腳踩在一個臺階上,緩緩地上了樓,又緩緩地向著一個空置的閨房走去。雖然有足夠的把握,但她的心還是砰砰直跳個不停。
引狼入室!……這招如果用得好,那只會有驚無險;若用得不好,那就得被狼扯住腰帶了。
回過頭,悄悄瞥一眼,那大胖子果然跟了上來。
走到房門邊,輕輕吩咐了看門的小廝幾句,不一伙小廝便跑了回來,手中端著一個被烤得通紅的大鐵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回過頭,一張扁扁的大餅臉映入眼簾,徹底打破了雪笛的審美觀。
若仔細斟酌斟酌,嘖嘖,稍微添上幾筆,便是天蓬元帥下凡無疑。
豬眼睛,豬鼻子,豬耳朵,連自己這只愛吃愛喝的小香豬也自愧不如啊!
雪笛清了清嗓子,用極盡嫵媚的溫柔的嗓音說道:”這位公子閉上眼,本姑娘想給你個驚喜瞧瞧!”
一聽驚喜,天蓬元帥的智商立馬從零降到負數,乖乖閉上了眼。
“來……再向前幾步。”雪笛柔聲命令道。
三步,兩步······
她強忍著不笑出聲,將笑通通都憋回肚子里去。天啊,她的肚子都快被笑意給撐破了,似乎自打生下來從未”吃” 的這么飽過。
近了,近了……
忽然,一陣冷風刮過富家公子的鼻尖,房門猛的被關上了。
好戲就要上演了!
霎時間,整個閨房中,回蕩著一陣殺豬般撕心裂肺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