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指點中云河的眉心,瞬間天地倒轉(zhuǎn),陰陽混淆,眼前一片灰蒙。云河不明所以,感覺自己的魂魄似乎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急忙問道:“玄老,我們何時能到?”
“跟著走就是了,一會就到,不過,我要提醒你,一會看到任何的情景你都不要太過激動,否則容易傷到自己的三魂七魄,對肉身也是一種破壞,不僅難以恢復,對你之后的修行也是一種阻礙!”劍帝在后面提醒道。
“你不是想知道你的秦叔為什么會變成這般無用?這般不堪?明明在你看來,他溫文爾雅,舉止絕不同于常人,對嗎?玄老看著遠方,駕馭著方向,對云河說著。
云河連連點頭稱是。
玄老繼續(xù)言道:“所以你跟著就沒錯,不過我也得多說兩句,切記不要太難過,我們回到的是過去,過去只可觀,不可逆,此為天道!坐穩(wěn)了。”
玄老話剛說完又是一陣倒轉(zhuǎn)乾坤,三人的魂魄降臨在一處山洞之內(nèi),正對三人是一個盤膝而坐的青年男子,虎背狼腰,束發(fā)玲瓏冠,身著青色劍服,面如冠玉,棱角分明, 眼眸如星,一派濁世家公子風采,云河看到秦叔那把黑劍便插在他身前。
“秦叔,那是秦叔,玄老,秦叔還活著么?怎么這么年輕?“云河不明所以,狠狠地扯著玄老的袖子,激動的大聲問道。
“哎呀,你這小子,怎的如此蠢笨,都說了我們來的是秦無雙的過去,也是他最風華絕代的時候,不過天意弄人……..唉,“劍帝遠遠地看著對面年輕的秦無雙,眼里滿是惋惜,欲言卻又止住了。
玄老一手撫摸著云河的小腦袋,撫平著他的情緒,另一邊手指輕晃,似乎在控制著這方鏡幕加速流轉(zhuǎn),回頭對云河說:“小河,你想為你秦叔報仇就安靜的看下去,一定要安靜,我的魂力大不如前,要控制這方鏡幕是有些吃力的,你若是情緒激烈會造成鏡慕裂隙,到時候我們都可能會神魂破滅!“
“好,小河記住了。“
而此刻秦無雙,卻一改倜儻的外貌,由內(nèi)而外,都如一頭暴燥的雄獅,周身劍氣圍繞,這股狂躁劍氣銳力無比,此時此刻哪怕是天將境界的修士也不敢掠其鋒芒!
今日劍無極那個挑釁的眼神,使秦無雙內(nèi)心憤怒到極致,而此刻借助這股憤怒觀想暴劍訣上的赤發(fā)劍王圖也正是時候。
“秦無雙原本是西風州豪強勢力大羅劍宗的弟子,這三年大羅劍宗正在開展新一代劍子的選拔。秦無雙自參加選拔以來,一路上過關斬將,超越的同輩天才無數(shù),不過這些所謂天才和其他三大劍堂的人相比都算是廢材。”劍帝幽幽說道,的確,也只有三大劍堂的壓制,阻礙,才有讓那時的秦無雙內(nèi)心有熱血澎湃的感覺。
今日混戰(zhàn),劍無極尸劍訣練至大成,一劍百尸狂舞,橫掃諸多劍堂弟子,以一種凌駕在一切之上的天才姿態(tài),給秦無雙留下了一絲驚悸。雖然今日秦無雙對上羅無真戰(zhàn)而勝之,未能與劍無極交手,但秦無雙依舊覺得劍無極相當棘手,再者劍無極的父親乃是第一劍堂劍主,幾乎大半個宗門,都在圍繞著劍無極在轉(zhuǎn)動的,無盡的資源任其享用。
”哼,便讓你再得意些時日,“秦無雙此時專心觀想,心無雜念,只有周身更加狂躁的劍氣預示著暴劍訣大成境界的逐漸接近!那絲驚悸的感覺,在秦無雙心里此刻正慢慢的淡化,恐怕許久之后,在他破掉劍無極尸劍訣之后,他將忘記這“一劍百尸“的威能,到時候無盡的恐懼將會是他人的。
此時,秦無雙洞府不遠處緩緩走來兩名身著青色劍服的弟子,一人矮個胖臉,另一人瘦高鷹鼻,一路低聲聊著天,“無森師兄,今日第一劍堂的無極師兄強勢一劍擊敗三十三名三堂弟子,奪冠本月,拿到了第十枚劍玉,與咱們無雙師兄持平了,你說無雙師兄在最后一個月能追上他成為劍子么?“矮個胖臉的弟子小聲問。
瘦高弟子趕忙捂住他的嘴,瞧著四下無人,在他耳邊低聲道:“無末你小子可別亂說話,這馬上就到無雙師兄的洞府了,別給他聽著,可沒咱好果子吃!“
“切切,無雙師兄脾氣好著呢,我不也是好奇嘛,瞧你嚇得,“矮胖的無末撓撓頭,
“脾氣好啥呀,自從無雙師兄開始修煉那禁忌的暴劍訣,整個人看起來都兇了很多呢。“瘦高弟子低頭訕訕說。
此時一朵赤色劍云對著他兩人呼嘯而來,地卷黃沙,風吹樹搖,驚得無森無末二人立馬躲到一個老槐樹后面。煙霧散去,終于敢伸出腦袋看清來人,此人同樣身著青色劍服,頭頂玲瓏冠,身背黑劍,一身暴躁的劍氣已全然收斂,恢復了一派玉樹臨風的模樣,不是秦無雙又能是誰?
“無森無末,你們兩個平日里不好好練劍,就會偷偷地聊些女弟子的破落事,真是辜負了我大伯給你們打掃藏經(jīng)閣的活計,那可是別的師弟們做夢都做不來的美差啊,回頭我讓大伯給你們撤了,讓你們?nèi)サ挂瓜悖吆摺!扒責o雙略帶怒容的調(diào)笑道。
“哎喲,別啊,我的好師兄,啊不,我的好祖宗,咱們倆現(xiàn)在來這是找您的,可不是瞎逛啊,是劍主大人宣您過去呢。“無森趕忙解釋。
“哦?太爺爺找我可有說為了何事,“秦無雙問道。
“劍主大人和您的事哪能告訴我們這些傳話小弟子呀,不過我猜必定是和今日的混戰(zhàn)結果有關,瞧劍主剛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今日的藥也沒有服下呢。“矮個弟子無末擔心地回答道。
“什么?藥也沒有服下?我這就過去”!
秦無雙焦急回到的第四劍堂,一路上只看到一人形火云穿梭而去,眾人認出那是第四劍堂第一師兄,無雙大師兄,頓時驚得一些氣海鏡弟子趕忙讓道,不過一眾女弟子倒是看得目眩神迷,滿眼桃花。
第四劍堂,劍主閣,秦無雙未經(jīng)通報便闖了進來,門外的侍從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也不阻攔,任期進入。
“太爺爺,無雙來了,您今天沒有服藥?身體可有不適?”秦無雙進門便問,很是擔心。也難怪,秦無雙從小父母雙亡,是太爺爺秦若海將他撫養(yǎng)成人的,教他習字,授他武藝,看著他長大,是他一生最親近的人,現(xiàn)在太爺爺老邁,他又豈能不擔心呢?
“哦?無雙孩兒到了,來走近些,讓太爺爺好好看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端坐在主座之上,眉毛胡子都花白了,滿頭白發(fā)披在腦后,卻不得一絲凌亂,臉膛紫紅色的,身穿青色長衫,顯得神采奕奕,此時正望著走進閣內(nèi)的秦無雙,指了指茶案上空著的藥碗:“我喝了呀,誰說我沒喝。”
“這樣我可就放心啦,您不知道,去年我悟劍差點走火入魔,您守著我好多天沒合眼,不僅替我輸氣活脈,還去靈藥山求丹藥,我是還好,您可差點栽了,從那以后就落下了病根,您說,我不擔心你擔心誰?”秦無雙沒好氣的找了個就近的位子,一屁股坐下。
“今日,您宣我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么?是要替我去第二劍堂向無情師妹提親么,如果不是,人也見著了,我可走了啊,哈哈。”秦無雙打著哈哈,隨手拿起茶案上果盤里的靈蘋咬了一大口。
“這么大的人了,還沒個正經(jīng),想提親等你到了天將再說吧,今日叫你過來確實有件重要的事必須叮囑你,或者說,命令你!”說完,慈眉善目的老者此刻面色嚴肅,一身氣勢攀升,比起之前,現(xiàn)在的老者才更像劍主秦若海,第四劍堂的主宰,揮手間,劍主閣大門徒然關閉,一股天君偉力所制造的結界籠罩著整個劍主閣,此時哪怕一只蚊子也別想從里面飛出去,外人若是硬闖,恐怕發(fā)動攻擊的同時會被結界里磅礴的劍氣所吞噬。此時閣內(nèi)的談話連門外的侍從也不可能聽見。
秦無雙見太爺爺突然如此嚴肅,心下一驚,不敢怠慢,立馬站起以弟子之禮拱手拜見“劍主在上,劍堂弟子秦無雙參拜,劍主但有吩咐,必定萬死不辭!”
秦若海靜靜地看著秦無雙,嘆了口氣,“無雙,你今年有二十了吧?”
“回太爺爺,是十九歲零十個月,”秦無雙仰視著秦若海,“咳咳,太爺爺,您難道真的要為無雙去提親?”
秦若海沒有理會秦無雙的胡言,自顧自說道:“無雙,可否答應太爺爺一件事,放棄此次劍子的爭奪,可好?”
“什么?“秦無雙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實在不明白秦若海的意圖, “太爺爺,您曾對我言過,我們劍者要成才,有三樣必備的物事,一是一顆勇往直前的劍道之心,二是一柄削鐵如泥的絕世之鋒,三是一部適宜自身的劍道典籍,若成為劍子,便能隨意進出中央劍宮修煉,還能翻閱雷鳴劍典,那可是尊級武學呀,無雙決不答應!”秦無雙堅決的搖了搖頭,只有他知道自己為了這個目標努力了很久,怎可能輕言放棄?
“不必再說了,這是命令!你不聽,也得聽!“秦若海似乎本就知道秦無雙的答案,即使這是自己從小寵溺到大的玄孫,但劍主的威嚴容不得半點褻瀆!
此時的秦若海已經(jīng)褪去了慈祥老者的面貌,雙手緊握太師椅,滿頭白發(fā)飛揚,好似一條驚醒的蛟龍,一道道狂躁的劍氣向秦無雙襲去,劍氣熾熱,紅如烈焰,整個劍主閣都似要燃燒殆盡!若有同境界的大能在此,也不敢輕率強行抵擋。
秦無雙咬著牙,閉著眼,心中大駭,明明從小最寵愛自己的太爺爺為何如此暴怒,就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劍子?熾熱的劍氣將秦無雙的衣衫劃出一道道口子,卻未傷著秦無雙,轉(zhuǎn)而將閣內(nèi)幾乎所有家具灼燒成粉末。
好強的控劍能力,從未見過秦若海出手,一出手竟如此可怕,即使知道境界差距巨大,自己這個天師級修士在太爺爺面前好像只是只微不足道的螞蟻,連爬蟲都算不上!
“唉”秦若海心下一嘆,隨即撤去天君結界,聚合內(nèi)力向整個第四劍堂宣布:“秦無雙大膽犯上,罰去流天瀑思過半月!立刻執(zhí)行。”這道法令煌煌猶如天威轟得整個第四劍堂一陣寂靜,嘈雜的飯?zhí)茫灰资袌鲆捕悸溽樋陕劊奥牭經(jīng)],無雙大師兄受罰了,怎么回事?“
“說是頂撞劍主,怎么會,無雙師兄不是最親近劍主么?“
“我看啊,是無雙師兄想要啥好東西,咱劍主沒滿足他,跟劍主撒氣了,哈哈。“
整個第四劍堂從弟子到長老護法皆是議論紛紛,誰也不知道剛才閣內(nèi)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劍主閣內(nèi),秦若海見許久無人進來擒拿秦無雙,怒罵道:“怎么?沒有聽到本座的法令?還在門口做甚!要本座請你們進來?“
門外左右侍者趕忙進來,一個侍者還未反應過來,聽到秦若海大怒,嚇得摔倒在地,“不用了,我認得路。“秦無雙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若海,似乎想將自己這位太爺爺看的分明,最終還是放棄了,自顧自走出劍主閣,朝流天瀑疾馳而去。
此時閣中只留下秦若海一人,依舊端坐在主座之上,神情蕭瑟,苦笑著搖搖頭“難道我們秦家人的命都是注定的么?你這賊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