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來,已是一天后了。睜開眼便看到睡榻上方薄紗輕曼飄飄,絲薄的紗簾飄逸垂落,四根床柱琉璃制作,沁潤著暗光,臥房內陳設奢侈豪華,擺放的物件不是翡翠,便是瑪瑙,如此奢華想必是楚王的寢宮。身體火辣辣灼熱,想必是受傷了,我疼得“嘶嘶”地吸氣。
楚王倏地睜開了眼眸,支起精瘦的身軀,關切焦急地問道:“怎樣?醒了,寶寶,還疼不疼?對不起,我是氣瘋了,失去了理智,昏了頭傷害了你,我給你上藥。”喋喋不休地說著。
手下動作著,手上抹了點黑乎乎的什么,探手到我的傷口處,轉著圈涂抹著,清清涼涼,一陣酥麻感擴散到四肢百骸,“寶寶,傷到你了,對不起,以后再不會了?!?!’身體還這么敏感?!蔽夷芸刂莆业男?,卻無法控制身體的自然反應,我感到羞恥不已。
上完藥,楚王喃喃低語:“寶寶,我已封你為我的楚王后了,擇日我會為你舉行盛大的婚宴,讓天下所有人都為我們的喜慶祝福,息王已成為楚國都城的守門小吏,我不會殺他的,而且我向你承諾,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楚國就絕不會侵犯陳國,保你陳國安穩,保你父王母后安康,求求你答應我,好不好?!?
我不語,冷眼瞥著楚王諂媚的表情,卑賤的苦苦哀求的聲音,心中卻痛苦地反復斟酌。楚王憐香惜玉,色與魂授。他好言撫慰,答應不殺息。盛氣凌人的楚王,見到我,偉岸的心胸陡然降下來,低到塵埃里,然而心是歡喜的,猶如從塵埃里開出花來,我這樣刺激他,辱罵他,他猶自深愛。為了保全息,保全父王母后,保全陳國,也為了能回到現代時空,我思慮良久,決定忍辱偷生,利用他的愛,伺機尋求逃脫的機會。
雖然我理智上不再反抗,但情感上卻絲毫未減少對他的厭惡。我不與之講話,不愿在楚王寢宮和他朝夕相處,在我的執意堅持下,我住進了王后宮鳳儀宮,楚王當即命人在鳳儀宮前栽種了大片桃花樹,想必來年春天,鳳儀宮會被盛開的緋色桃花妝點的更為嫵媚。淡墨和櫻亦獲允來至我身邊貼身照顧。
入住鳳儀宮的首日,我將淡墨和櫻傳喚來,壓低了聲音與二人說道:“楚國設宴那日,楚王強迫我時,倉皇間我注意到楚國太后曾經出言阻止,放眼當今天下,估計能阻止楚王行為的亦只有太后了。”
櫻亦壓低了聲音,言道:“的確,我亦耳聞,太后對楚王的行徑的確頗有微詞?!?
我喜道:“那是最好的。”
轉念一想隨即憂愁下來,喃喃道:“可是如今楚王將我禁錮在鳳儀宮中,斷絕了我和外界的一切來往,不允許我的隨意出入,亦不允許旁人來探訪我?!?
我沉吟了片刻,靈機一動,“對了,有辦法了,櫻,你想辦法將消息傳給太后,讓太后主動通傳我,想必楚王亦無可奈何,他總不能連他的母后都忤逆吧,我去當面懇求太后,這事越快越好?!?
櫻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屋。
我焦急地在屋內徘徊,走來走去,心里慌張的不行,我實在不愿在楚國王宮多呆片刻,不愿面對楚王的強勢逼迫。
約莫一個時辰,櫻回來了,面帶喜色,我便知道事成了,櫻已將消息傳遞給了太后,我沖櫻點了點頭,櫻回道:“成了?!?
那么接下來我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耐心等待楚國太后的召見。不曾想,這一刻來的是如此快,當日申時,就有宮人通傳,說是太后召見,鳳儀宮外守衛的侍衛亦無可奈何,只得放行。
我隨宮人來至太后殿,一進入殿內,我便躬身向太后行禮,口中哀求道:“求太后救救我,放我走吧?!?
太后淡淡地望著我,平淡無波地啟唇:“那日初見你,便覺得你是個禍水,旁的女子或是艷麗,或是清純,抑或是可愛跳脫,而你卻將這三種特質揉為一身,眉眼間似糅合了仙氣與妖氣,清麗出塵中又攜帶著入骨的媚惑,鳳眸星目輕輕一掃,似能勾魂攝魄,你說我的王兒又怎能不為你所惑,為你失了魂,丟了魄?”
聽聞此言,太后果真是楚王的親生娘親,言談間是極力袒護自己的兒子,將自己兒子的罪行全然推至我的身上。
我心中略有不快,遂不再客氣,坦然道:“我生的貌美,那是我自己的事,與他人何干?難不成倒成了我的罪過?”
太后回道:“女子貌美的確與他人無關,但會帶來災禍,古往今來,一怒為紅顏的男人還少嗎?而眼前的你,引起三國爭端,息國和蔡國因你而亡,這與你脫不了干系吧?”
如今我只能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對,太后說的沒錯,息國和蔡國的確因我而亡,太后難道想讓不久的將來楚國亦因我而亡國嗎?對我留在楚王身邊這事置之不理嗎?”
“大膽,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亦能說出口,來人,拉下去?!碧蟠笈瑩P聲喝道。
“太后息怒,請聽我講完?!?
太后重重喘了口氣,“哀家還沒見過如此膽大放肆之人,好,暫且聽你說完。”
“太后,當今時代最崇尚禮義仁智信,楚王以鄰邦之誼盛筵邀請息王及家眷前來赴宴,卻將息王拘捕,就此滅了息國,此舉失了誠信,是為不信;強占他國王后為妻,是為不義。試問如此背信棄義之事又怎能堵得了天下悠悠眾口?楚王心志遠大,眼光絕不僅是放在息國和蔡國上,而是天下,如此無德無信的君王,天下百姓又如何能擁護愛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想必太后亦想讓楚國這艘大舟順風而行吧?況且無論將來楚王如何豐功偉績,造福百姓,這一點在將來的史書記載中將永遠成為他的詬病,為后人所非議,太后難道不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