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兒出去很長時間才把一個黑黑瘦瘦的男孩兒帶進來,林曼瞧著這個個子小小的男孩兒,適才喬兒說他十三歲,這個身高擱在現代社會也就是八九歲的孩子。林曼叫他走近一些,他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走過來,突然跪下來,顫抖著說,“夫,夫人,小的什么都沒做,請饒了小的性命。”
林曼一頭霧水,趕忙蹲下來想扶他起來,可他嚇得本能地往后躲,本來也才十幾歲的林曼,竟升出一種如母愛般的慈愛之心。
“你叫鄧小兒嗎?別怕,我只是有個問題想請教你,沒有要你性命的意思。”林曼輕聲細語地安慰著男孩兒。
男孩兒緩緩地抬起頭,聳緊的肩膀慢慢放松下來,林曼本想拉他的手讓他起身,他還是害怕地躲閃了一下。林曼知道這個男孩兒對自己防備太高,便沒有再去碰他,讓喬兒扶他起來。
“鄧小兒,你在府里待得習慣嗎?”林曼關切地問他。
“回,回夫人的話,小的還習慣。”鄧小兒回答。
“你的家鄉在哪呀?”
“在嶺南。”
林曼拿出一團類似棉花的東西,給鄧小兒看,“你看這個,你知道是什么嗎?”
“是綠汀的棉絮。”鄧小兒看了一眼,很快就說了出來。
“你確定嗎?”林曼拿著往鄧小兒的眼前湊近了一些。
鄧小兒看起來有些緊張,盯著棉絮看了兩眼,又說,“我,我確定,它就是綠汀的棉絮。”
林曼想到看來這就對了,在京城里連布藝坊里的人都無法辨別的棉絮,就是出自嶺南的綠汀棉絮。那這個幕后黑手定和嶺南脫不了關系吧。那會是誰呢?
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的低著頭生怕自己丟了性命的男孩兒,林曼讓喬兒取了些碎銀子和點心給了他,便送他出去了。
“喬兒,鄧小兒怎么那么膽小呀?我有那么嚇人嗎?”林曼問。
“少奶奶,從小地方出來的孩子都是這樣,加上他是第一次見您,生怕自己失了禮。不過,這個孩子是有點太膽小了。”喬兒也不覺有些吃驚。
“平時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多拿給他點兒,這么小的孩子就離開了爸爸媽媽,來到了陌生的地方是很可憐的。”林曼望著窗外說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原本也才是個孩子。
這個布娃娃到底是哪個和嶺南有關系的人栽贓給她的呢,林曼不住地回想著去相府壽宴的情景,沒有接觸任何人,在到了府門下轎前,林曼還特意整了整衣衫。到進了府后,接觸的人就多了,因為自己是婚后初次隨列將軍出席大的宴會,所以各位和列旭川交好的大臣和夫人,林曼基本都淺談過。和嶺南有關系的,不僅需要一一鑒別這些人,還需要連同他們府上有可能接觸的丫頭婆子們。
哎,在古代,調查個案件這般繁瑣呢,如果擱在現代查個視頻錄像就能,再不濟,檢驗一下布娃娃上的指紋。林曼唉聲嘆氣著。
而就在這時,沁芳園里正門庭緊閉。凌敏君從外面回來,匆匆推開門走了進去。
“那個男孩兒安全從上官玉茹那兒回去了。他沒有說漏嘴。七王子大可放心了。”凌敏君說著。
而原滇國的七王子拓跋渝就在她的房中,他從屏風后走出來,“當時本想和你遠走高飛,而你不從,今時已不同于往日,你我二人只能蟄居在這個異國的京城中。但我的你的情一直沒有變過,待有朝一日我重建我大滇國,定不負你。”
“重建滇國,談何容易,我只想你平安無事,我們能在同一片疆土下,我就知足了。今生的情,只能來世了。”凌敏君說著。
“今后,你切莫小心,你是滇國子民的事情萬萬不可說出口。嶺南根本沒有能長出棉絮的綠汀,如果不是我手下暗中發現上官玉茹在四下打探布娃娃的材質,這次恐怕我設計陷害越相嫁禍于列旭川的事情就敗露了。沒想到這個上官玉茹真是不簡單,竟單憑一個布娃娃就能找到線索,還是我大意了。”拓跋渝說著。
“七王子,陷害越相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用這個事情來嫁禍于列旭川成功的幾率有多大呢?將軍府和相府可算得上是關系最近的兩個府邸了。他們會相信列旭川會陷害越相嗎?不怕會弄巧成拙嗎?”凌敏君不解地問。
“他們兩家關系好,也正因為他們兩家的關系才導致我滇國攻防無力,挑撥他們的關系成不成功,都將是我要做的第一步,一次不成功,多來幾次就夠了。現在,效果超出了我的預期,本想惡心一下越相,沒想到這個智謀雙全的越相在鬼神之事上竟如此不中用。呵呵,不用再下猛藥,這越相就掛了。雖然我對新上任的宰相翁顯祖了解還不多,但聽說他歷來和稀泥,隨風倒,想必列旭川也不會把他瞧在眼里。不跟你說這么多了,反正,朝廷上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倒是這個上官玉茹讓我著實沒有想到。本想借此除掉她,也為你掃清在將軍府的障礙,沒想到列旭川對她還留有情面的。時日不長,便查到了僅滇國才有的綠汀棉絮上。我府上的媽子也太大意了,一時囑咐不到竟出這么大的漏洞。”拓跋渝憤慨地說著。
“上官玉茹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的,她一向對我很好,上次青鷹服毒的事情,已經讓她為我背了黑鍋,吃了苦頭。而且我也不想成為列旭川的專寵,你是知道的。七王子別再把上官玉茹牽扯進來了。我不想欠她太多。”凌敏君請求著。
“婦人之仁!如今她對好,是因為她不知道你的身世,也不知道你之前做過什么,如果她知道了,你還會這般無憂無慮地生活在將軍府嗎?不光是你,恐怕我也要被列旭川回到斬于馬下了。”拓跋渝對凌敏君的話非常憤怒,“你要時刻記著,我們是為滇國而生的。”
“敏君知道了,還請七王子原諒我的愚鈍。”凌敏君說著。
“那個男孩兒既然已經把綠汀棉絮的事情按我們的意思說清楚了,那便沒什么用了,我會想辦法除掉他,你不必再擔心他會說漏嘴了。”拓跋渝說著。
“不,七王子,請饒了這個男孩兒一命吧,他不會說漏嘴的,更何況他還這么小。就算敏君求七王子了,饒了他吧。”凌敏君哀求著。
“也罷,現在動手讓他死的話,讓人更加懷疑,先聽你的吧。好好照顧自己。”說完,拓跋渝從后院出了府。
凌敏君望著七王子遠去的背影,不禁暗自神傷,從滇國逃出來,本就是為了離開那個讓自己傷心的國度。跟隨列旭川來到將軍府本不是為了榮華富貴,更不是為了情愛纏綿,只是為了能夠安穩度過一生。沒想到世事變遷,讓自己傷心的滇國不存在了,自己的殺父仇人滇王變成了滇侯,自己卻偏偏愛上了仇人的兒子拓跋渝,竟然想要幫助他重建滇國。
凌敏君無形當中,感到自己就是個笑話,可她一點兒都笑不出來,就像一個被下了愛情的蠱的木偶人般被拓跋渝牽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