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中年人所說,薛黎表情變得有些尷尬,拱手一禮,說道:“唉,功成你要是早些日子來就好了。蕭寒那小子,昨天說想爹娘了,不肯繼續留下,昨晚便走了?!?
那中年人名叫藍盛,字功成,是藍家已故的前任家主藍興的弟弟。此時的他面露難色,緊皺著眉頭,說道:“這,這,唉,都怪那些侍衛婢女,連雪顏這個小丫頭都看不住,讓她跑了,找了十幾天才找回來?!?
聽藍盛這么一說,薛黎也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坐在一邊面無表情的藍雪顏,笑道:“藍侄女難不成不喜歡我們家蕭寒?如果是的話,倒是可以說出來,我想,大哥他不會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
藍雪顏面無表情,冷聲說道:“對于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談何喜歡不喜歡。至于蕭伯父那,我會去說的,就算他不同意又如何,反正,我是不會嫁的。”
藍盛面色有些慍怒,冷聲喝道:“雪顏!”
薛黎擺了擺手,打斷了藍盛接下來的話,無所謂地說道:“無妨,功成不必慍怒。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不過,藍侄女,你真看不上我家蕭寒?”
藍雪顏一臉諷刺,譏笑道:“一個聞名于長安、北平兩地,只知享樂,禍害百姓的大紈绔,我藍雪顏會看得上?”
這話一出,場面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了,雖說大家都知道蕭寒那響亮的名聲,但在這種場合這么直接地說出來,自然是有些不妥的。話一出口,藍雪顏便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但為了自己的幸福,還是死撐著,一雙眼睛直視著薛黎。
藍盛的臉色已經十分鐵青,坐在那不知說什么好。
再看主位之上,那薛黎依舊笑著,也不惱,反而是有些欣賞地看著藍雪顏,說道:“不錯,直言不諱,膽氣過人,若是男兒,必成一番功業。不過,藍侄女恐怕還是有所隱瞞??!你之所以不想嫁,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應該說不只是這個原因。更多的,應該是因為,藍侄女有意中人了吧?”
藍雪顏臉色一紅,但還是鼓著勇氣說道:“是,我是有意中人了。”
在場眾人都是臉色一變,唯獨薛黎還是那副淺笑的模樣,微微一捋稀疏的胡須,薛黎說道:“藍侄女這么一說,薛某人倒是有些好奇了,是何等好男兒,竟然比得上我蕭家的小少爺。能被藍侄女看上,恐怕也是人中之龍吧?”
聽到薛黎夸獎自己的意中人,藍雪顏一臉驕傲,仿佛夸獎的是自己一樣:“那是自然?!?
薛黎不知為何,笑的更歡,仿佛一個下套的狐貍,說道:“那不知,藍侄女可愿分享一下,你跟你的意中人,是如何認識的呢?”
藍雪顏不過一介少女,怎是薛黎這只老狐貍的對手,直接鉆進薛黎下的套,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抖了出來:“十幾日前,我跑了出去,誤入燕山,遇到了一只黑熊,本以為會死于熊掌之下,卻不想,他來了,把我從熊掌之下救了下來。他很強,真的很強,不過三兩招之間便把黑熊活活打死……”藍雪顏就這樣慢慢說了起來,她也不傻,知道把關于虎群的那一段事情掩去。
藍雪顏只顧說著,卻沒注意到薛黎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怪異起來。
等到藍雪顏說完,藍盛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之上,怒罵道:“糊涂!藍雪顏,你是我藍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中意于一個山林野人!我藍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闭f著,還邊拍胸口邊喘氣,顯然是氣得不輕。
“他不是野人!他只是被家族丟到山林里鍛煉一年的時間而已。”雖說自己一直是稱呼他為野人,但藍雪顏并不愿意別人侮辱性地稱呼他野人。
“你,你,你!”藍盛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伸著手指,指著藍雪顏。
“好了,沒什么好吵的。如果藍雪顏所說屬實的話,那人倒算是個少年英雄,配倒是配得上藍侄女。不過,這怎么說也對我蕭家的顏面有損,所以,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毖韬苓m時地打斷了這兩人吵架的情形,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什么條件?”藍雪顏既疑惑又謹慎地看著薛黎,此時的她早已反應過來,自己中了薛黎設下的套。
看到藍雪顏那副謹慎的模樣,薛黎哈哈一笑:“不用緊張,這條件并不難。就是你得前往長安一趟,見一見蕭寒,如果你還看不上他,那這個婚約,我做主,幫你解了?!?
聽到薛黎所說的話,藍雪顏心中一喜,連忙應道:“好,我答應你?!?
“好,既然你答應了,那就別耽擱了,現在便出發去長安吧?!背脽岽蜩F,藍雪顏一答應,薛黎便直接拍板說道,并吩咐人送客。
等到藍家人走后,薛黎臉上的笑容再也壓抑不住,放肆地笑了出來:“蕭寒啊蕭寒!我總算知道你為什么突然變得十分拒絕這份婚事了,原來是心中有人了??!不過,恐怕你死活也想不到,你看中的丫頭,竟然是你的未婚妻。哈哈哈,妙哉妙哉!”
以薛黎的智商,自然是通過藍雪顏詳細的敘述中聽出來,她口中的那位救她于熊掌之下的意中人,就是被自己丟到燕山生活一年的蕭寒!還真是很期待,到時候這兩人見面的場景,一定很精彩,只可惜,自己看不到啊。
…………
日升日落,眨眼間,便是數日的時間過去了。
長安不愧是長安,即便只是城門之處,也是熙熙攘攘地,擁擠的可以,數之不盡的人排著隊,等著入城。
這時,遠方一陣塵土飛起,兩匹快馬急速地奔了過來,使得城門處的人急忙讓開一條道路,畢竟,誰也不想被奔行中的馬兒撞一下,真要撞上,那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上幾個月。
馬兒也不減速,帶著背上那兩個英俊少年徑直奔入城門之中,沒有人敢攔。
待這兩匹快馬入城之后,一個有些不忿的聲音響起:“這人是哪家的公子,怎地如此囂張跋扈,城門之處縱馬狂奔,就不怕傷到平民嗎?恰巧我叔父在朝中有些地位,若是知道這人的家族,定要讓叔父參他一本!”
旁邊一老漢心底比較善良,扯了扯那不忿之人的衣裳,勸道:“別說了,禍從口出??!你知道那人是誰嗎?長安的第一紈绔,蕭大元帥的獨子蕭寒??!你要是真讓你叔父去參一本,以蕭大元帥的性情不會對你們怎么樣,但那些想要巴結蕭元帥的人,可就?!闭f到這,老漢也不再說了,他知道,有些事,點到為止即可。
那不忿之人瞬間冷汗滿襟,用袖子使勁擦了擦汗,恭敬地朝老漢躬身一禮,說道:“小子險些釀成大禍,多虧老漢提醒之恩。還請老漢隨小子回府中,定要好好報答老漢之恩?!?
老漢推脫道:“這倒不必了,老頭子我只是不想看到又一個忠厚之家因為這紈绔而滅?!?
…………
蕭府,客廳。
一對中年夫婦一邊喝著清茶,一邊聊著什么,雖說不知道他們在聊著什么,不過看那婦人滿面歡愉的樣子,應該不會太壞。
但,看那婦人頻頻往門外望去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之所以開心,顯然是跟那中年人說的話題沒多大關系。
那中年人蕭離看在眼里,略微有些吃味,說道:“雪芙,別老往外看了,報信的已經說了,寒兒今天之內一定能到,著什么急啊?你不看,他是那個點來,你看,他還是那個點來。平白惹自己著急,多不好啊!”
那婦人陸雪芙白了蕭離一眼,嗔道:“還不都是你,把寒兒丟到北平去,一去就是兩年。我都兩年沒見到寒兒了,他今天要回來,我能不著急嗎?”
雖說是自己的夫人,但身為男人,怎么能被女人一句話就鎮住了呢?所以,蕭離據理力爭:“雪芙??!你要知道,玉不琢,不成器,劍不磨,不鋒利!以我們蕭家現在的情況,容不得寒兒不學無術,若不讓他去北平好好磨練磨練,怎能成器?”
陸雪芙一哼,使出女人都擅長的技能,蠻橫不講理:“我不管,反正我兩年沒見到兒子,全都怪你?!?
這招一出,蕭離頓時偃旗息鼓了,表現出一個好男人還有的樣子:“夫人說的是,都怪我,下次再也不讓寒兒離開兩年了,這樣,總行了吧?”
畢竟是深愛自己且自己深愛的夫人,自結婚至今十幾年來,自己經常在外打仗,沒少冷落了夫人,且家里的事一直是給夫人打理的,也算是苦了她了,所以,蕭離自然不會在這些小事上跟夫人斤斤計較。
陸雪芙得意一笑,這番模樣,再配上她那依舊如同二八少女一樣的面容,煞是動人,一點兒看不出年過三十的模樣。
就在這時,陸雪芙期待已久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娘,孩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