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直到深夜才結(jié)束,秦絡(luò)作為三王子的奴隸,安靜的在他身后跟著。二王子拍著弟弟的肩膀告辭時,又看了看后邊安靜低調(diào)的秦絡(luò),對拓跋冽說:“我去和你的新奴隸說句話?!?
“好?!蓖匕腺涿畹目粗纾缓笠娝^秦絡(luò),嘀嘀咕咕說了半天。
其實二王子沒說什么,他只是警告秦絡(luò),“我這個三弟還小,哪里懂得你們中原人的奸詐。今天要不是看在你也是幫了我們項羌的份上,否則利用三王子這事,我定不會饒了你。至于以后,你要是再敢耍什么花招,我第一個不答應(yīng)?!?
二王子果然不是什么簡單人物,秦絡(luò)微微低頭,回答道:“不敢?!?
見秦絡(luò)還算是聽話,二王子敲打過后,也沒再說什么,向拓跋冽揮揮手,直接走了。
“二哥對你說了什么?”拓跋冽過來問道。
“二王子教我做奴隸的本分。”
拓跋冽卻笑了笑,“可我覺得,以你的能力,做奴隸太虧了。”
聽到這句不知是贊賞還是告誡的話,秦絡(luò)不知如何回應(yīng)。然而拓跋冽似乎并沒有多想,反而拉著秦絡(luò)說東說西:“待會讓吉米給你安排住處。對了,我那還有我們這的馬奶茶,你嘗嘗我們的茶和你們中原的茶,哪個好喝……”
此時金宮中,眾人早已退散,唯有可敦的弟弟還留在這里,和他姐姐抱怨道:“你費盡心機為他求恩典,可惜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還在席上和他父汗一唱一和打你的臉。你干嘛還要在俘虜?shù)氖虑樯希驹谒沁叄俊?
“不站在我兒子這邊,難道站到大王子那邊?”
當然,摩藏可敦為他求賞賜,其真正目的不過是試探他們父子而已??珊沟故撬斓拇饝?yīng)了,可是兒子……摩藏可敦嘆了口氣,這次試探的結(jié)果,真是一喜一悲。
摩藏達西不屑一顧道:“女奴的兒子,還真以為自己能翻天嗎?倒是今天那個奴隸,膽子挺大的。也不怕可汗一怒之下,將他斬了。”
“那人是有點小聰明,不過是個奴隸,不足為懼?!蹦Σ乜啥卮藭r并不知道,秦絡(luò)將來會成為她的勁敵。
“多虧那個奴隸挑事,否則拓跋冿還以為自己無法無天呢??珊瓜铝罘湃撕?,他當時那表情,哈哈哈笑死我。”
“拓跋冿打仗是不錯,此人不可小覷。而且……”摩藏可敦沉吟半晌方道,“就算將來是阿冽當上了可汗,我們也不一定能夠操控他?!?
摩藏達西對此深有同感,冷哼一聲道:“哼,拓跋家的狼崽子,都養(yǎng)不熟?!?
“黑巖部的崛起,還得靠摩藏家族自己人吶。達西,你還不回去嗎?”摩藏可敦看他個弟弟,在青云這一住幾個月,皺了皺眉頭,想趕人了。
可摩藏達西是誰,他不想走誰能趕得動他?于是他對著姐姐賴皮道:“黑巖的大汗王是大哥,我又不是摩藏的當家,回黑巖干什么。我還是喜歡待在青云,在姐姐你的庇護下,混吃等死就好了?!?
摩藏的老汗王去世不到一年,繼位的是他的大兒子,也就是摩藏可敦和達西的大哥——摩藏達格。達西心懷不滿,又爭不過大哥,于是一甩手,干脆來姐姐這里玩樂,眼不見心不煩。
“哎,你姐姐我現(xiàn)在在青云也不好混,拓跋冿羽翼豐滿,對我的阿冽十分不利。而可汗他雖然喜歡阿冽,但直到現(xiàn)在,也不明確表態(tài)繼承人?!?
“將來當可汗的一定是姐姐的兒子,否則,我們黑巖的軍隊,一定會踏平丹陽城?!?
與此同時,項羌智者,青云的大國師拓跋晟,正巧也在和可汗說起剛才的事。
“摩藏達西來青云一住就是幾個月,還真當這里是自己家了。”大國師對此十分不滿,“剛才在席上,他只以他姐姐的話為準,眼里可曾有過可汗?”
拓跋昊道:“他們的囂張,你又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可汗對黑巖部太縱容了,他們還真以為,和我們青云能平起平坐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蓖匕详粺o奈道,“黑巖部日益坐大,而我們一直在和楚人打仗,不得不和摩藏家族妥協(xié),以防他們背后捅我們一刀?!?
“草原上四大部落,黑巖部的實力雖說排第二,但排名第三的赤水部,和黑巖的實力也沒有差多少?!?
“赤水部……”可汗皺眉,“你是說葉勒家族?”
大國師點頭,“我聽說葉勒大汗王有兩個可愛的女兒,剛過十四歲,而且是孿生姐妹?!?
“你的意思是聯(lián)姻?老大已經(jīng)娶妻了,老二……呵?!蓖匕详蛔畈幌参涔Σ畹暮⒆樱瑢τ谕匕狭瑁岫疾幌胩?,直接略過了。
“還有三王子呢,十四歲,是該考慮了?!?
“他母親,一定想讓他娶黑巖的女人。”拓跋昊對妻子的心思,還是十分了解的。
“所以我們要先下手為強,把三王子和葉勒氏的親事先定下?!贝髧鴰熖嶙h道,“草原的賽馬節(jié)快到了,可汗不如邀請葉勒大汗王和他的女兒們來我們青云,共享賽事。”
“也好?!笨珊沟溃澳闳懶?,邀請他們來青云吧。”
最后,大國師問道:“今天的那個奴隸,似乎并不簡單。可汗怎么把他放到了三王子帳下?”
“一個從來沒接觸過楚人的統(tǒng)帥,談何征服中原?”可汗道,“也該讓阿冽見識見識中原人的狡猾了?!?
秦絡(luò)跟著拓跋冽到他的大帳,帳內(nèi)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正在收拾著,見三王子回來后,微微行禮,而后好奇的打量著后面跟著的楚人奴隸。
“快進來坐。”拓跋冽招呼著秦絡(luò),而后對那姑娘說,“吉米,這是秦絡(luò)。快上馬奶茶,讓他嘗嘗。”
“好咧?!奔啄弥映鋈?,拓跋冽興致勃勃的對秦絡(luò)說,“吉米煮的馬奶茶,是草原上最好喝的。等以后,你們倆可以互相交流泡茶經(jīng)驗?!?
正說著,吉米已經(jīng)盛了兩碗馬奶茶進帳篷了。秦絡(luò)大老遠的就聞到了一股奶香,他們的茶放青鹽,放馬奶,和中原的截然不同。吉米給三王子和秦絡(luò)各端了一碗,而后自己跪坐在塌上,看著他們倆喝。
“吉米的茶越來越好喝了?!比踝訉Υ速澆唤^口,“秦絡(luò),你快嘗嘗?!?
吉米對三王子的贊賞十分受用,嘴角微微揚起,口中卻罵道:“油嘴滑舌?!?
“這是討好女孩的必備技巧。”三王子笑著說道,“而且事實上的確好喝啊,不信你問秦絡(luò)?!?
秦絡(luò)也剛喝了一口,說不出到底是奶還是茶,聞著是挺香的,就是味道感覺怪怪的。聽三王子問起,他點點頭:“挺好喝的?!?
“我知道我們的茶味道重,中原人都喝不慣?!比踝有Φ溃安贿^你以后要長住草原了,這里可沒法種你們的茶,以后只能喝它了?!?
長住啊……秦絡(luò)的心情頓時低沉了下去。他自然更想回到中土老家,可是現(xiàn)在卻不得不留下了。只盼著六皇子盡快脫困,早日回到大楚。
“秦絡(luò)要如何安置?”吉米似乎是這里的管事,“讓他和伴當們住一個帳篷嗎?”
三王子想想他那些伴當五大三粗的樣子,搖頭道:“算了吧,讓他單獨住吧。他是漢人,不習(xí)慣?!?
“多謝三王子?!鼻亟j(luò)沒想到拓跋冽小小年紀,想的倒挺周全的。
三王子又打趣說:“明天讓吉米帶你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熟悉環(huán)境。否則迷路了,可就糟了?!?
見三王子小小年紀,如此熱情大方,秦絡(luò)不由想起了六皇子。六皇子以前也是溫和有禮,待人可親。然而此次遭逢大變,他越發(fā)不愛說話。不知道他回楚國后,能不能重新振作起來。
晚上的時候,拓跋冽讓他的幾個伴當一起喝酒吃肉。一群孩子們圍坐在火堆旁,烤著羊肉,喝著吉米煮的馬奶茶,談天說地毫無拘束。秦絡(luò)和三王子相處不過短短一天,但發(fā)現(xiàn)他對待下屬和奴隸十分親和,即使是自己這樣的楚人,他也依舊熱情。
三王子的伴當大多是十五六歲的小伙子,他們好奇的圍在秦絡(luò)身邊,打量著這個深受可汗和三王子重視的楚國人。其中一人問道:“聽說你把可汗說服,放了一部分俘虜,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可汗英明?!鼻亟j(luò)含糊道。
“你們中原人,是不是都很能言善辯?”
“可是我聽回來的勇士說,楚人貪生怕死。他們看見我們青云的騎兵,直接嚇尿了。”
“秦絡(luò),你會騎馬嗎?聽說中土沒有草原,跑不了馬?!?
“會一點。”秦絡(luò)被圍在中間問東問西的,微微有些尷尬。這些孩子可能是有口無心,但句句傷人。
“太好了?!蓖匕腺辶艘痪洌d奮道,“等過兩三天,我?guī)闳ヅ芘荞R。”
突然,吉米也端了一碗馬奶茶,跑過來坐在秦絡(luò)跟前,問道:“秦絡(luò),你家是不是都住在像可汗的金宮那樣大的房子,不住帳篷的?”
“是不住帳篷,可是房子沒那么大。大房子都是有錢人住的。”
“不知道住在大房子里是什么感覺,我也想試試。”吉米的臉上充滿了向往。
有一個伴當笑著調(diào)侃吉米道:“吉米姐姐,你將來嫁給三王子,就可以住進金宮了。”
金宮是可汗可敦,以及可汗側(cè)妃和年幼的孩子們才能住的地方。而三王子的伴當們,以及草原上的大部分人,都看好三王子繼承汗位,故而開玩笑時,也絲毫沒有顧及的。
“小兔崽子,瞎說些什么呢。”吉米惱怒,氣得臉紅撲撲的。她放下茶碗,追著那個伴當就要打。其余的伴當們都坐在地上笑成一團,而三王子并沒有說什么,跟著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