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風燼便明白他口中的出事是什么了。
看清周圍的環境,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不知不覺間,周圍竟爬滿了五顏六色的蛇。它們吐著蛇信,不斷向他們靠近,且數量在不斷地增多。
蛇,他們不是沒見過,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就連之前葉倩,也沒召出這么多蛇。
風燼皺了皺眉,“這么多蛇,怕是背后有人在控制,僅靠我們三人,怕是難以逃脫。”
“難道沒辦法了嗎?”劉天玄看向沉默的無憂。
無憂方從風燼的問題中恍過神,眼前的蛇群也讓她有些吃驚,不過很快便調整了思緒。“我或許可以試試,師傅教過我馭蛇之術,不過我很久沒用過,不一定會成功。”
風燼握緊她的手,不放心地問道,“你——”
似是明白他的擔憂,無憂反握住他的手,“沒事,就算失敗也不會受傷的,大不了和你們一起沖出去。”
得到她的保證,風燼的心多少安了些,臉上是嚴陣以待的神色,隨時會護著她。
無憂也看到他的動作,笑了笑,銀針一出割下一片樹葉,“我沒有帶笛子,只能以這樹葉先替著了。”言罷,將樹葉置于嘴邊,雙眼微閉,腦子里回旋著那久遠的旋律,與毒娘子相處的畫面也浮現而出。
‘師傅,這里......’饒是跟著毒娘子經常接觸毒物的無憂也有些瞠目,這么多蛇。
毒娘子拿出短笛,“今日為師教你如何馭蛇。每一種動物其實都有它們的語言,只要掌握了溝通的技巧,你也可以與它們好好相處,而樂聲便是最好的方式。你且先看著。”
只見毒娘子將短笛置于嘴邊,纖細的手指幾個翻飛,悠揚的曲調從短笛傳出,傳入耳中。轉頭看向地上那些爬動的蛇,竟一下子停止了動作,微微吐著蛇信,朝向聲源方向,有些虔誠。
隨著曲調的起伏,靜止的蛇群也慢慢有了動靜,不過卻是朝著四周的方向散開來,直至沒入深林中。
一臉驚詫的無憂不禁感嘆,“馭蛇之術果真好神奇,它們居然都離開了。”
毒娘子放下短笛,看著她說,“世間一切生靈皆有靈性,只要心懷善意,它們便不會主動攻擊。不像人心,哪怕你付出多少真心,最終也沒有回報,甚至還會傷了自己。”
“師傅。”
“我沒事,”毒娘子將手中的笛子放到她手中,“馭蛇之術,重在音樂,回去將我給你的曲譜仔細看一下,多練習幾遍。”
“知道了,謝謝師傅。”
毒娘子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深邃起來,“無憂,你要記得,切勿輕易相信任何人,人心是最難琢磨的東西。”
那時候的她似懂非懂,現在她似乎明白師傅的話了。熟悉的曲調回繞在耳邊,可是陪在身邊的人卻變了。無憂漸漸回神,專心對抗眼前的蛇群。
輕薄的樹葉在她手中仿佛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她竟以一片樹葉吹奏出曾經繁雜的樂譜。樂音沁人心脾,有一種安定人心的能量,也讓原本躁動的蛇群安靜下來。
見此情景,無憂用空出的那只手做出指引的動作,引導著蛇群的退散。在劉天玄驚詫的目光下,密集的蛇群竟仿佛看懂了無憂的意思,紛紛按照來時的路返回。不久之后,四周的蛇群已盡數退去,只余輕快的曲調還在林中慢慢回蕩著。
劉天玄尚不能從眼前的這一幕回過神來,喃喃道,“這——真的好神奇。”而風燼卻沒心情去感慨這些,走近她,輕聲問,“有沒有怎樣?”
“沒事,你不用擔心。”無憂搖搖頭,“師傅離開人世后,我再也沒有用過這馭蛇之術了,方才吹奏著這曲子,倒想起很多事情。馭蛇之術不止可以退散蛇群,我懷疑這大規模的蛇群也是用馭蛇之法來驅使的。”
“先不要想那么多,我們已經來到南疆了,事情的真相怎樣,很快就會知道了。”風燼安慰道。方才的蛇群倒讓他們暫時忘記了矛盾,又或者是默契地不再提起。
“我知道。”
“何人在此,竟會使用馭蛇之術?”林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聽語氣,還有些許激動。
無憂四處張望,并未看到人的身影,可那聲音,卻太像她腦海中的人了。
“誰在此裝神弄鬼?”風燼臉色難看道。
劉天玄也有些異樣,試探道,“圣姑,是你嗎?”
圣姑?無憂與風燼對視一眼,了然。
“前輩,小女陸無憂,是葉倩的好朋友,此番來南疆是為探友而來,并沒有惡意,前輩可否出來相見。”
“陸無憂?”隱藏在暗處的人似乎有些失望,“就是你用的馭蛇之術?”
“就是晚輩。”
呼——林中忽然刮起一陣怪風,晃動的樹葉背后突然走出了一個身披斗篷的人。
無憂的眼神緊緊盯著來人,直至她的身影來到眼前,將那張臉露出來。
“師傅!”無憂驚叫出聲,“真的是你嗎?”
來人將斗篷摘下,將真面目暴露在人前。身著南疆特有的繁雜服飾,頭發用簪子盤起,額前垂落一顆紅寶石。一雙眼睛覆滿滄桑,威嚴地望著他們。
“天玄見過圣姑。”劉天玄向來人行了個禮,卻沒有換來她的回應,一時也有些尷尬。
無憂幾步走到她的面前,似在確認什么,“師傅,你不是?”
“我不是你師傅,你認錯人了。”
“怎么會,你的樣貌,聲音,就連氣質都跟她一模一樣,雖然穿著不同于前,可是你還是師傅啊!”
圣姑轉過身,“是嗎?你說的可是真的?”
“無憂不敢欺瞞師傅。”
“呵——沒想到她還收了你這個徒弟,”圣姑拿出一只短笛,“我的確不是你的師傅,你口中的人應該是我的姐姐。”
見到笛子,無憂心里微震,這不是師傅贈與我的笛子嗎?怎么會在這?“這笛子——”
“你是不是很驚訝?不過這不是你師傅的。這笛子原本是一支長笛,后來被分成兩半,為我們姐妹二人所有。我與你師傅乃是雙生子。”
“原來是這樣。是無憂失禮了,還請圣姑不要見怪。”
“不會,錯認之事難免。”葉云(即圣姑,以后都稱葉云)對無憂倒是別樣寬容。
劉天玄卻有些沉不住氣,“圣姑,葉倩她還好嗎?”
“你還有臉說起倩兒!”提到這個,葉云的怒氣也被挑起,“倩兒好好地從南疆逃出去找你,最后卻險些喪命,你還敢來南疆?!”
“圣姑,我——”劉天玄被說得羞愧,一時之間啞口無言,葉倩會變成這樣的確是他的錯。
無憂趕緊為劉天玄辯解,“圣姑請息怒,葉倩受傷我們誰都不曾料到。她出事后,我們都很擔心,二皇子心中更是自責非常。我們此番來此,就是想看看她怎樣了,還請您通融一下。”
葉云瞥了眼劉天玄,見他臉上滿是自責,還是心軟了。不過她全是為了此刻正在國都鬧騰的葉倩,自葉倩醒來發現回了南疆,都不肯好好養傷,每日都鬧騰著要去尋劉天玄,她也是沒法了。“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就讓你們進去看看她吧。”
聞言,劉天玄與無憂皆露出喜色,“多謝圣姑。”
在葉云的帶領下,他們三人順利進入了國都,并來到了相當于王朝皇宮的圣殿。
“來人,帶他們去見圣女吧。”圣姑吩咐了兩個婢女為他們帶路。
“等一下,”無憂攔住了就要離開的圣姑,“圣姑,我還有些事情想問你,晚些再去看葉倩。”又轉過身子 對劉天玄說道,“二皇子,你先去吧,我們待會再來尋你。”
劉天玄點了點頭,跟著婢女離開了。葉云看著攔著她的少女,倒也沒生氣,“你們跟我來吧。”
圣殿,是南疆的皇宮。與外界不同,南疆并沒有所謂的皇族,他們是以宗教來治理整個南疆的。在南疆,最尊貴的莫過于圣女。他們信奉圣女可以為他們帶來福澤,是與神接觸的信使。圣女以血脈相承,歷代圣女皆為守護南疆而獻出畢生精力。
劉天玄跟著婢女走到一個‘有些詭異’的房間前,婢女驟然停住,“公子,這里便是圣女的房間,稍等一會,待奴婢稟過圣女之后,公子再進去。”
“好,你去吧,若是——”
嘭——
是重物掉落在地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個熟悉的女聲,“阿苗姐姐,你讓我出去吧,你最好了啦,讓我出去吧。”
“圣女,還請你不要為難我們,上次您偷跑出去,我們已經被圣姑重罰,這次再看管不利,圣姑估計不會放過我們了。”
“不嘛,阿苗姐姐,你那么疼我,再讓我出去一次。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了。”
也不知道里面之人是如何回應,東西摔落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原本要進去通報的婢女有些尷尬,“公子,稍等一下。”鼓起勇氣,走近門邊。
還未靠近門邊,突然有一件不明物體從里面飛出,劉天玄足尖輕點,一躍而過,接下了東西。
婢女驚魂未定地看著劉天玄手上的東西,原來是一個茶壺,幸好幸好。“謝謝公子。”
劉天玄揮揮手,“不必,你先退下吧,我直接進去便可。”
“這——”
“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她的。”婢女猶豫一會,最終還是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