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可愿意?”五皇子凌瑾再次喚道。此時他微微顰眉,一雙美目充滿期待地看著談錦萱。
談錦萱點點頭道:“自然,殿下先請!”
五皇子蹙起的眉頭方舒展開來,唇角又重新?lián)P起。“啪”得一聲,手中的折扇倏然展開,扇面繪著的青竹水墨畫清新澄澈、高雅脫俗,與出塵若仙的五皇子正好相配。只聽他朗聲道:“天藍藍,水潺潺,蜻蜓逗紅蓮。我自懶揮逍遙扇,偷得年少半日閑。”不愧是凌瑾,吟的詞都清新俊逸,字里行間帶著瀟灑超脫的逍遙味兒,這與他通身的氣質(zhì)倒十分吻合。
眾人紛紛瞧向談錦萱,上一次或許是湊巧蒙混過關,可這一次與五皇子直面對決,且要在短暫的時間里準確作出,贏得在場所有人的稱贊,可著實不太容易。更何況,與她對詩之人還長著一副惑亂人心的面孔,這哪能讓人凝神靜心,專注作詩呢?然而談錦萱依舊眼眸含笑,不慌不忙吟詠道:“閑坐月樓臺,白紙盡鋪開。丹青繪彩,游龍逐愛,勾得蒼山一點黛。”
“好!”五皇子喊了一聲,繼而合上紙扇,在手掌中重重拍了下,似乎興趣越發(fā)濃厚了,接著誦詠道:“黛眉丹唇,青衣碧裙。裊裊笛音陌上君,湖畔踏春。”這首詞從五皇子的口中吟出,聽著倒沾上了煙火味兒,委婉含蓄,耐人尋味,呈現(xiàn)了一對戀人相約踏青的情景,給人以十分和諧的畫面感。
“好,好……我喜歡!”七皇子蹦跳起來,拍著手叫道:“我喜歡這個!”
凌鈺捏捏他圓鼓鼓的臉蛋兒,眼里含嗔道:“怎么就‘好’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嗎?靜靜坐著,別總是瞎鬧騰!”
“春花漸次醒,水光瀲滟影。尋梅踏雪嶺,山河好風景!”談錦萱緊隨其后,脫口而出。這首詩意境非常美,與前首詞一樣,都是以江山為描述對象,運用擬人的修辭手法,賦予萬物以靈性,為錦繡山河平添了生動活潑的靈動之美!自然,談錦萱剛剛吟完,一片掌聲嘩然而來,包括公主府里懂些詩詞的丫鬟婢女。
凌鈺此時端過一盞茶,怡然自若地品了起來。這丫頭倒還真有幾分本事,枉他剛剛還忐忑不安,為人家操心。現(xiàn)在看來,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嘛!這丫頭有膽有才,十分有意思,真是讓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五皇子眉飛眼笑,燦若朱曦,絲毫不愿落后,緊接著道:“景澄海清孤鴻,玉宇瓊樓月娥宮。一曲長歌劃碧空,光風霽月西東。”此首詩詞將如畫江山描繪地柔美可人又兼大氣磅礴。漸漸地,氣氛變得緊張,所有人都凝神屏氣,連身后的丫環(huán)小離都為談錦萱捏了一把冷汗。
談錦萱輕笑一聲,起身行至欄桿處,有梅枝伸入亭臺內(nèi),談錦萱擷下紅梅一朵,在指間輕輕揉捻。此時亭內(nèi)一片寂靜,談錦萱的聲音雖小,卻異常清晰。只見談錦萱?zhèn)壬硗蜷L廊盡頭,笑靨如花,朱唇輕啟,緩緩吟道:“東方欲曉,青青河畔草,柳風卷衣角。瞭目四望把君找,心恐君來早。君曰:”此間停頓了一下,過后笑容更甚道:“不早,剛好!”
“好!這個好,這個最好!”七皇子興奮地一下子蹦的老高,拍著手叫道。凌鈺順勢敲了敲他腦袋,怪嗔道:“你懂什么!”然而內(nèi)心卻在為談錦萱感到驕傲:這丫頭,真是厲害!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這首短詞雖然淺顯易懂,卻將男女戀人約會時既歡喜又羞澀的情愫含羞地表達了出來,讀來很是朗口。亭中所有的姑娘公子們都正值青春年華,情竇初開,自然對談錦萱的這首詞更是深有體會。一時間,竟一個個羞澀地低下頭去。
五皇子起身,拍著手贊道:“談小姐果然好文采,本王佩服!”
談錦萱連忙躬身謙虛道:“小女不才,殿下過獎!”
贏得了五皇子的贊賞,那可是多么大的榮耀啊!旁邊的丫環(huán)們一時間竊竊私語開來。這個談小姐不簡單啊!能讓一直冷若冰霜的五皇子今日笑得這般爽樂!是啊!毫無預料地,又出了一次風頭!
此時,四皇子亦眼里含笑,嘴角上揚,卻并沒有發(fā)一言,只徒自品著茶。談錦琦在一旁,面上看起來也很歡樂,你一言我一語,跟左妍兩個聊得很是投機。而劉朝則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談錦萱,眼里的神色復雜多變、難以揣摩!
“喲!原來大家都在這兒呢!害得我一頓好找!”三皇子邁上臺磯,作出嗔怪的表情,埋怨道。
四皇子站起身,打趣道:“三哥有美人相陪,我們哪敢輕易打擾?”此語一出,旁邊的談錦瑤和安尚書府嫡出小姐——安培如紛紛羞怯地低下了頭。
“四弟!你呀,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三皇子無奈搖搖頭。
“是,皇弟知錯!兄長莫怪!”四皇子笑著賠罪道:“不過,三哥是來得晚了些。您可是錯過了一場精彩對決呢!”
“對決?什么對決?”三皇子眉頭蹙起,滿臉疑惑道。旁邊的談錦瑤和安培如亦是一臉疑問的樣子。
四皇子笑著回道:“呃!這個……三哥,還是問五弟吧!他最清楚了!”
三皇子轉向凌瑾,一臉期待,等著凌瑾開口。然而凌瑾卻一副并不想開口的樣子。此時七皇子一步蹦上前去,高聲叫道:“三哥哥,我知道,就是……”
凌鈺見狀又一把上去將七皇子狠狠拽了回來,許是被拽得疼了,七皇子生氣地鼓起腮幫子,大叫道:“六哥哥!你又干嘛?”
凌鈺伸手按按七皇子鼓囊囊的腮幫,不悅道:“我干嘛?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別多管。再說,就你那語言水平,能說得清嗎?”七皇子被懟得紅了臉,小嘴噘得老高,都能掛得下一個黃油瓶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怪異,三皇子環(huán)視一周,見無人開口。便轉了話題:“好了,一會兒我自個兒問五弟。對了!安小姐有禮物要展示!”
“禮物?”七皇子眼神發(fā)亮,湊過去問道:“是什么禮物?”
談錦萱不禁啞然失笑,剛才還一副委委屈屈、橫眉怒目的樣子,一瞬間工夫,就歡喜起來。看來孩子終歸是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安培如微笑著喚了聲“綠竹”,隨即身后的丫環(huán)便捧著紙卷走上前來。安培如拿著畫卷,依次分給了左妍、談錦瑤姐妹和談錦萱。柔聲道:“這是培如為各位小姐繪的表演畫像,今日就當禮物送給各位小姐。培如畫技拙劣,希望小姐們不要嫌棄!”
左妍展開畫軸,便見一彩衣女子手執(zhí)長劍,長發(fā)飄飄,面目清秀,眼神凌厲。女子的柔婉與男子的剛毅都完美地呈現(xiàn)在畫卷中。而畫中女子眉宇之間卻與左妍有七八分相似。
這邊談錦瑤也迫不及待地展開畫像。畫中兩名女子面容相似,貌若驚鴻。黃衣女子低首撫琴,眸光微斂,垂下淡淡眼影;粉衣女子花顏含笑,娉婷起舞,翻起絲絲玉帶。仔細瞧恍若天宮仙子,誤入凡間。
兩幅畫惟妙惟肖、活靈活現(xiàn)。談錦瑤與談錦琦本就容貌相似,可安培如的觀察竟如此得細致入微,就連談錦琦眉心的一點紅痣也不忘點上。近似真人,美過真人!兩幅畫作,只能用“驚嘆”二字來形容!亭內(nèi)霎時間縈繞著“啊”及“哇”的驚訝聲。
欣賞完了兩幅畫作后,五皇子贊嘆不已:“安小姐畫技超群,‘大家’二字當不為過!”
安培如聞言,嬌羞低下了頭。被這盛世美顏夸贊,修養(yǎng)再高的人恐怕也會抵抗不住吧!
“三小姐,你的呢?何不展開看看?”凌瑾問道。
談錦萱緩緩展開畫軸,立即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撲鼻而來。玉梅綻放,白雪紛飛;而紅衣女子雪中獨立,長袖飛舞、烏發(fā)飄揚,一抹面紗更顯清冷神秘;眼睛更是深邃透亮,足以令人神魂顛倒!整個人宛如一朵盛開在雪地里的血色玫瑰,卻又似乎承載著無盡的悲傷和腹黑。談錦萱萬萬想不到,安培如畫技竟然已達如此的高境界,無論是形體還是神韻,她竟都捕捉得十分精妙。尤其是對神韻的把握,自己的靈魂思想在安培如面前卻毫無遮蔽。為什么?瞧著畫中的女子,就連談錦萱自己都不敢認了!
“好香啊!我喜歡這味道!”七皇子吸著小鼻子,興奮地叫道。小孩子的關注點還真是特別,談錦萱不免失笑。
安培如走過來,柔聲道:“培如作畫大多憑的是自身感覺。此前談小姐雪中起舞,培如便覺有淡淡的梅花香,所以作畫前便向公主要了點梅花粉熏了畫紙,以使畫景更加逼真,談小姐別介意!”
談錦萱微笑道:“安小姐一番心意,錦萱謝過了!”
“大慶第一才女,安小姐當之無愧!”“是啊,名師出高徒!安小姐前途無量!”“才女,才女啊!”眾人紛紛豎起大拇指,滿口贊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