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不管是對于誰而言。

第一個晚上，顏之服用藥丸，欠擬下令，所有人退出陌園，守好陌園。

屋內(nèi)，顏之在商隔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熱水的蒸汽散到空中，朦朦朧朧，模糊了眼睛，濕潤了眼眶。商隔挽起衣袖，拿住毛巾，在水中打濕，為顏之擦拭，不快不慢，很舒服。

“你真的決定了？”

“藥已經(jīng)吃了，我還能吐出來了嗎？”

“好像也是。”

穿上白色褻衣，商隔想給顏之擦干頭發(fā)，顏之拒絕了。

“王妃，這瓶子里的東西，我不說，你應(yīng)該也會知道，它是什么。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最后還是選擇告訴你。”

顏之拿過來，隔著窗戶將瓶子扔了出去。“這種藥物，對他不好，我不會用。不就是圓房嘛。”

“你……哎。算了。我相信你的選擇。我走了。”

輕輕的關(guān)上房門，顏之光腳踏上柔軟的地毯。白皙的皮膚，在燭光的映射下，散發(fā)出溫柔的和光。手里握著發(fā)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fā)，眼睛看著九王，除了溫和還是那么一絲絲的堅定。

放下床幔，顏之吹滅蠟燭，屋內(nèi)昏暗一片。雙手放在腰間，解開腰間的絲帶，又慢慢的移到兩肩，左右手各伸出兩個指頭，捏住衣邊，往后一送，衣服順著牛奶般白潔的皮膚滑落。

雖然在心里告誡過自己很多次，也在腦海中演示過無數(shù)次，但在真正實踐的時候，手還是忍不住的顫抖。九王躺在床上許久，因而身上只著褻衣，省去了她不少功夫。

坦誠相見的一霎那。顏之的臉紅了，這房事本來就應(yīng)該是男子的事，她一個深閨女子，如何，如何去做呀。

這個時候，她想起了那瓶藥，可是，已經(jīng)被她扔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事已至此，只好硬著頭皮干。細細想了想，自己偷偷的看過那些書，臉紅的更狠了。

夜深了，星星都安睡了，大地一片寂靜。調(diào)皮的月亮偷偷睜開一只眼睛，透過縫隙，看著床上熟睡的兩個人。好臉紅，好溫馨。第一個夜晚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然而，這一晚的平靜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從第二天晚上開始，盡管顏之咬牙忍著，還是在最后，叫出了聲。那聲音的凄涼與痛苦，只是聽聽就夠難受了。星星和月亮都不忍心，躲起來了。

這一聲聲的慘叫，持續(xù)了七百三十多個日夜。顏之已經(jīng)要堅持不住了，為了不動搖自己的信心，顏之沒有走出房門一步。最后一年的年末，顏之見到了久違的藍天白云。

“你們……去看看吧。……他……已經(jīng)……醒了。”身體達到了極限，顏之勉強說完這句話，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倒下了。

商隔去接，但是欠擬比她更快一步。“商隔，這里就交給你們了。我?guī)バ菹ⅰ！?

商隔的手落了空，看著欠擬那離去的背影，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滋味。現(xiàn)實告訴她，這兩年，她眼睛看到的，心理感受到的，都沒有騙她。欠擬愛上了顏之。

欠擬將顏之帶回怡園，過去了三年，怡園風(fēng)采依舊，但卻物是人非。心境、感情……都已經(jīng)變了。

輕輕拉起被子，慢慢的給顏之蓋好，欠擬坐在床邊，用目光描繪顏之臉的輪廓。瘦了，臉小了，沒有血色，太蒼白了……這兩年辛苦她了。

她以為她為九王做的他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的默認，她又如何做的了。

去年的除夕夜很美很美，那個夜晚第一次月亮很圓很圓，柔黃色的月光照到顏之的身上，仿佛披上一層仙衣，欲乘云歸去。一架古琴，白衣飄飄，長長的發(fā)絲沒有打理，隨意披在肩上，垂到地上，青蔥十指在白色琴弦上撥動，緩緩的樂調(diào)，聽的人心情平靜，愉悅。

陌園的內(nèi)室位置不佳，月光和太陽都不能透射進去。顏之用六面鏡子，將最好的月光，導(dǎo)入了屋內(nèi)。八年了，九王第一次觸及到屋外的東西，顏之滿意的笑了。笑容明亮，洋溢在臉上，全是幸福。

那天晚上，顏之說的話，欠擬都記在心里。

“褚伊，到今天為止，我愛你，整整十七年。我所學(xué)習(xí)的，我所做的決定，都是為了躲避你。只有躲避你，才能更好的保護你。你和父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明白欠擬對我的敵意，如果換了我，我也會這么做。他是無題樓的公子，其實是我隨便瞎猜的，沒想到就是真的。無題樓其實很厲害，它的公子都聽命于你，對你忠心耿耿，我很開心。也許你從來都沒有注意過我，可我卻愛你十七年。”

顏之坐在鞋榻上，小小的地方，顏之坐上卻沒有任何不適，一年的辛苦，她瘦了。

背靠床，眼睛看著月光。“今天晚上是除夕夜，我沒有什么可以送給你的，這月光希望你別嫌棄。你知道嗎？每次想你的時候，我都會看著月亮。第一次遇見你，也是一個晚上，也是這樣明亮的月光。我被人追殺，你像天神一樣降臨，救了我。我永遠忘不掉。”

臉上的幸福，明眼人都看的見。

欠擬知道顏之說的，其實他很想告訴顏之，她誤會了。那一次，那些刺客追殺的對象不是她，九王不是救她，是為了追殺刺客。其實按照九王的習(xí)慣，那一次她應(yīng)該是沒命的。誰也不知道九王當(dāng)時為什么會放了她。

可是欠擬不忍心去打擾顏之，因為現(xiàn)在的她很幸福。這就夠了。

“也許那一個晚上，我就已經(jīng)喜歡上你了。你的好，你的堅強，都在吸引著我。我想我已經(jīng)沉淪了。我不會去打擾你的幸福，但是如果九王對你不好，你的臉上沒有了幸福，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她不該來，她不該在明白清楚的時候，還抱有僥幸心理。僥幸欠擬并不是因為喜歡顏之而緊張她。親眼目睹，親耳所聽，這下，她，該，醒了。為什么沒有妒忌？為什么沒有憎恨？為什么？為什么。二十年的堅持，一瞬間失去了堅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