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語紛紛看向柏洵,馮尚書捊著胡須做思考狀,這時只聽柏洵說道,
“審,僧人必須死,至于證據,我自會令人處理。”
這話是對徐安年說的,并且是肯定,命令的口氣。
徐安年心里憋著火,人命在他們眼里算什么?
眾人離去,徐安年獨坐在圓椅上半日未回過神來。
“懷安?”李寶有些同情她,欲上前安慰,被徐安年揮手打斷,
“你先出去,我要好好想想。”
這一坐就是一個時辰,徐安年長嘆一口氣,大叫小廝送來酒食,隨后喚來李寶,陪她喝酒,還不過癮,又喚東西南北,一起喊拳丟骰子,說是要慶祝她高升。
東西南北瞧著她,面色盡是不屑,礙著她是老板,只好敷衍,可沒過多久,幕北直接甩臉走人,令其余三人十分尷尬,以為徐安年要發怒,誰知,她跟沒事一般,拉著眾人暈暈倒倒的又猜起拳來,最后被李寶背進了臥室。
“行人,別丟人現眼了,知道你沒醉。”
李寶環臂看著她。
徐安年嗖的從床上撐起,臉給打了霜一般。
“你看出來了?”
“知道你心情不好。”
“唉,”徐安年垂頭喪氣,“都是六品官了,還要看人家臉色。”
“那你打算如何?”
徐安年嘆道,
“此案是個死局,誰也得罪不起,大皇子己認定我是二皇子一黨,二皇子把我當成棋子,至于皇上,估計也不想得罪白大將軍,他手上有兵權,自古有兵權的人,誰不忌憚兩分,看樣子人人都希望那個僧人是兇手了。”
“天下官員誰不如此?”
李寶冷冷一笑,見徐安年低頭不語,似沉思,或許感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立馬又換成平常模樣,
“原以為來你這兒,會吃香喝辣,誰知陷入這么個處境,早知還不如外派得好。”
徐安年抬起頭來,瞪著他,
“那你為何來這兒?”
“嗯,我給吏部的人使了銀子。”
“你有錢?”
“借的。”
“和誰借的?”
“長公主。”
什么?徐安年一臉不可置信,“你何時與她借錢?”
李寶嘿嘿一笑,說起了借錢始未。
復試后,徐安年與李寶榜上有名,李寶自是高興,因為徐安年在馮府閉門讀書,李寶獨自來到士子聚集的客棧,正遇上有人設賭,賭今年狀元之名,李寶看了會熱鬧,摸了摸身上的錢帶,有些猶豫不定。
正在這時,一清秀書生上前,撥開人群,從懷里拿出二定金子,放在賭臺上,
“我押沈士楨。”
有些喧鬧的大堂頓時安靜下來,紛紛看向來人,還有她面前的二定金子,這可是大手筆呀。
只見清秀書生雙眼一瞪,
“怎么不能押嗎?”
莊家回過神,嘻笑道,
“當然可以,不知公子姓甚名甚?小的好入筆。”
書生瞑想一會兒,
“白馨。”
莊家開了票,書生高興的收入懷中,轉身離去。
李寶瞧著這一幕,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他走向書生,
“長公主?”
書生驚訝,轉過頭來,看見李寶不由得臉色一暗,哼了一聲,
“李公子?怎么一人在此?宋懷安沒跟你一起?”
“他正在閉門讀書。”
長公主不屑一笑。
原本長公主對徐安年還有些感激之情,但自從出了科考一案,雖然在復試中,沈士楨仍取得頭名,不過,宋懷安的呼聲也越來越高,長公主不得不對她有了意見,凡事影響沈士楨奪得狀元之名的人,她都討厭,連帶著其身旁的人。
“她就算再讀書數年,仍比不過士楨哥哥。”
李寶雖然心里極反感她,此刻也不得不低頭陪笑道,
“自是,宋懷安雖然是我的朋友,但她的確比不了沈公子。”
“嗯?”長公主疑惑的看著他,不過因他的話而高興起來。
“你也這么認為?”
“當然,沈公子是天下第一才子,誰人不知。”
長公主笑出了聲,滿意的點點頭,
“雖然我現在很討厭宋懷安,不過,你還算有點見識。”
這邊李寶接著道,
“不僅在下認為狀元非沈公子莫屬,還有許多士子也這樣認為,如今有人設下賭注,在下與眾多士子一樣也想為沈公子助威一番。”
“真的?你們也下押了注?”
李寶尷尬的搖了搖頭,
“在下只是來看看熱鬧,看著好些人都押宋懷安贏,雖然也為她高興,不過,在下不能騙自己,明知道無人能比沈公子,如今宋懷安的名聲在沈公子之上,在下也想幫忙,卻又無能為力。”
“你說宋懷安的名聲比士楨哥哥還要高?”
“正是,你看,這些人可都是押宋懷安的。”
長公主抬頭望去,的確黑壓壓的一片,
“那怎么辦?”長公主皺起了眉頭,隨后又冷哼一聲,“我以長公主的身份命令他們不得押宋懷安。”說完正欲前去,又被李寶攔住了去路。
只聽他說道,
“公主,在下有一個法子,不知公主認為可行否?”
“快說。”長公主聽到人群中不斷的有人嚷嚷著宋懷安的名字,心里不悅而著急。
李寶道,
“在下可以讓更多的士子幫忙,讓他們紛紛押沈公子贏,這樣,經過士子奔走相告,沈公子的名聲自然會高于宋懷安,只是李某乃區區一介書生,手上并不富裕……”李寶說完,挑眉看了看長公主,見她皺著眉沉思的模樣,心中倒有幾分好笑。
片刻,長公主看著他,
“這不是難事,本公主有的是銀子。”
“如此甚好。”李寶笑道,“公主出錢,李某出人,李某所認識的士子可都是有些名氣的。”
長公主點了點頭,立馬吩附身邊的護衛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了李寶,李寶雙手慎重的接過,
“公主可先回去,李某得把銀票分給那些士子,這恐怕還須時日。”
長公主想了想,她出宮本就不容易,更不能在宮外呆久了,于是說道,
“五日后,我還來此處。”
李寶朝長公主拱手行禮。
李寶拿著銀子自是沒有押沈士楨,而是宋懷安,五日后,他也沒有出現,在放榜時,他把贏來的銀子,全用來買通官吏了。
聽完李寶的講述,徐安年不得不萬分佩服,同時也為長公主的愚蠢感到不可思議,這樣的騙局她也能相信?
徐安年輕咳兩聲,
“你怎么就知,我一定能高中?”
李寶嘿嘿一笑,
“我當然不知道,不過,即使輸了又有何防,反正本金又不是我李寶的。”
“你不怕長公主找你麻煩?”
“這個,你放心,我用的是假名,長公主問起,我就說是輸了。”
徐安年也跟著嘿嘿笑了起來,
“有這么好的事,為何不告訴我一聲。”
“你只管安心讀書,我那敢打饒,我還希望你能高中呢,果真,天不負我。”
聽了李寶的話,徐安年心情也好了些,待他退出了房間,徐安年暫切放下心事,倒頭大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徐安年于睡夢中醒來,揉揉朦朧的雙眼,面前仍是灰暗一片,正欲起身,卻被一黑影嚇了一跳。
“誰?”
黑影緩緩轉過身來,透著微弱的燭光,徐安年驚鄂的睜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