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世杰似乎對京城很熟,領(lǐng)著他們進了一間宅院,然后,他帶著一大堆禮物匆匆離去,徐安年與李寶估計著他去找那位當小妾的表姐了。
這是一間四合院,幾間廂房,庭院很小,稀稀拉拉的種了些植被,有一個木頭架子,上面繞著植藤,徐安年湊上去看了看,好像是葫蘆,此刻,冒出了嫩綠的新牙。
宅院有一個老仆正在打掃房子,莫世杰說這間宅院是他租的,方便他在京城讀書,并且宅院對街就是國子監(jiān),徐安年想起了白子容,這個變態(tài),小氣的陰陽怪人,當初明明許諾要支助她,誰知變臉比變天還快,到底如何得罪了他,她至今都沒有弄明白,只希望在這里不要再遇上他,思緒還在遠游,李寶興奮的拉著她出了院門,說是要參觀一下天子之城。
京城盛京明不虛傳,其前朝也在此建都,因為其優(yōu)越的地理環(huán)境,“山川形勝,足以控夷,制天下?!闭鞘杏兴膫€城門,城周圍筑有高大的城墻,土包磚,高達四十余尺,城墻錢挖有護城河,寬有上百尺,還可以小般通行。
北門上,有渭河,水路四通八達,因而碼頭邊匯集了手工業(yè)和商業(yè),商肆,旅邸櫛比鱗次,人口最為稠密,不過也最為混亂,外來人口居多,
南門卻是貴族所居地,馬路寬敞,房屋建設(shè)高大巍峨,其皇宮,官署也在此處。
西門有八大胡同,這里不但茶樓酒肆林立,店鋪云集,還是胭脂紅粉聚居的地方,有最大的青樓紅坊齋,這里車馬行人熙來攘往,日夜不息,并且這里的小吃也最為出名。
東門,就是徐安年所居的方向,因為這里有國子監(jiān)等一些書院,是整個盛京最有文化氛圍之處,東門同樣是渭河流經(jīng)之地,不過并沒有設(shè)立碼頭,河緹岸邊植有大批柳樹,樹柳依依,清風柔情,枝上柳絮,夕陽方明,襯以巍峨的城墻,成為京城最為著名的景觀,竟有青山綠水,鳥語花香的江南景像,東門效外還有全國最大的佛廟,香火四季旺盛。
徐安年與李寶逛了大半日,也只能逛了東西兩門,早己累得雙腳發(fā)軟,險些抽筋,兩人來到一茶樓,叫了兩碗茶湯,聽聞這里的茶湯更為有名,連貴族們都十分喜愛。
只見青花茶碗擺在八仙桌上,茶蓋斜插在茶托上,茶碗中盛滿了糜子面,沖茶的師付提出一個特制的大銅壺,手臂一抬,略略微傾,一股熱氣騰騰的滾水從細長的壺嘴噴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徑直奔向茶碗,瞬間水滿茶湯熟,這與在蘇州吃的茶湯不同,其主要區(qū)別就在師付手里的那個大銅壺,這讓徐安年想到前世,街邊的大排擋,也有師付這樣沖茶,當時,那壺嘴有一米多長,她還十分擔心滾水會濺到身上,每次師付沖茶,她都會跑到一邊,如今這番情景,讓她也倍感親切。
徐安年一心想到官署周街去看看,雖然不能進去,但一想到父母就關(guān)在此處,她己離他們更近了,心里即是心酸又是激動,她一個無錢無勢的書生,該怎樣才能進入大牢探望呢?
她又想到了沈士楨,可是她實在無法再次面對他的拒絕,那種心痛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茶樓里人很多,整個大廳坐無空隙,數(shù)位小二肩上搭著白布,四處吆喝迎客,并且大廳一角還有唱小戲的憐人,咿咿呀呀唱個不停,迎來陣陣掌聲。
徐安年左右環(huán)顧一圈,廳內(nèi)士子眾多,都和他們一樣,好奇京城的繁華,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這時,只見小型戲臺上,一個優(yōu)伶扮成買豬蹄的商販,用盤子端了一個熟豬蹄走下了戲臺,來到人群中,邊走邊喊道,
“買蹄了,買蹄了?!币恍┦孔訃鷶n了過來,
“多少錢一個?”
“一千兩銀子一個?!?
眾人一陣驚噓。
徐安年也感奇怪,這么貴?
李寶湊近她的耳邊小聲說道,
“此蹄非彼蹄?!?
“嗯?”
只見李寶用筷子沾了沾茶水,在桌上輕輕寫了一個字,
“題!”
徐安年頓時明白,
“他們這么大膽?”
李寶嘿嘿一笑,“這些都是騙外地考生的,自然不能當真,不過總有那么幾個傻子上當。”
徐安年的目光回到優(yōu)伶身上,只見他己被二個考生拉到了一旁……,這二個考生想必就是李寶口中的傻子了。
搖了搖頭,徐安年又把心思放在探監(jiān)上,如今毫無父母的消息,這偌大的京城,她該去找誰?心里不由得一陣煩燥,連吃茶也沒有興趣了。
兩人回到宅院,莫世杰己經(jīng)回來了,臉色十分高興,嚷著請他們?nèi)タ磻颍f是西花胡同來了一個戲班,一曲《煙波亭》唱紅了整個京城,每日爆滿,他好不容易購來了三張票,李寶倒是興奮盎然,,
“可是山東來的戲班?”
“正是?!?
《煙波亭》講述的是一曲風花雪夜,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倒有幾分“牡丹亭”的影子,徐安年也略有耳聞,若是以前,她保準比李寶還極積,只是如今,心境不同,一切都再難提起興趣。
好幾次徐安年想開口問莫世杰能不能引見他的那位表姐夫,不過,如此一來,她的身份恐就受疑,如今城門上還貼著她的通緝令。
徐安年還是忍了忍,暗忖著明日去南門逛逛在做打算。
入夜,三人租了馬車,趕向西花胡同,夜晚的京城更是熱鬧不己,盛京不禁夜,猶如一座不眠城,聽莫世杰說,在渭邊兩邊有上百只花船,里面的姑娘一個賽一個,過兩日再帶他們?nèi)ヒ娮R一番,這讓徐安年想起了書上所言的秦淮風光。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徐安年跳下馬車,這里己是人山人海,各路香車穿梭不停,賣小吃的,賣花的,賣小玩兒的,吆喝不斷,似乎比白日還熱鬧三分,真是熱鬧的大都市呀,并且這條街上,每座閣樓都掛著大紅燈籠,明亮當中透著暖昧,讓徐安年誤認為進了“紅燈區(qū)”。
三人穿過人群,進入一座二層高樓,迎面而來的嘻笑聲,鑼鼓聲,戲唱聲,好一幅歌舞升平的景像。
早聽聞京城人士愛講究,愛奢華,愛玩,愛樂,徐安年見識到了,如今的大梁邊關(guān)并不平靜,京城貴族們?nèi)耘f一片“醉生夢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