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丟了柳瑤,想那部落再小但憑自己的本事是救不出人的,只好向南宮離如實稟報。南宮離一接到消息便心急如焚,夜不能寐。
“瑤瑤,你現(xiàn)在還好么?有沒有受苦,都是我不好應(yīng)該多派些人保護(hù)你,又怕你知道了會更加的恨我,我同你一樣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只剩下了回憶,我現(xiàn)在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你還活著,我要看著你幸福……”南宮離說這句話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塊厚厚的冰塊,指尖的溫度已經(jīng)快要將它融化,也不知道是唔了多久。
“怎么一個人站在這里?”聲音頓了頓仿佛是看到了南宮離手中的冰塊,無聲的嗤笑一聲接著道:“莫不是又在想你的柳姑娘?她已經(jīng)回不來了,這會兒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呢。”
蕭泌剛開口南宮離就回了神,隨著蕭泌的話語傳來的還有那宮殿里靡靡之樂,皺著眉頭聽她把話說完,這個女人真是愛在人的傷口上撒鹽,不知道這樣做很令人討厭么?
南宮離聽她說完氣憤的轉(zhuǎn)過身來,眼睛撇到蕭泌拂著小腹的手上,看著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南宮離的眸子里瞬間閃過一抹恥辱,他可沒忘記這個生命是怎么來的。
“不管她是死還是活,她都一直在我心里活著,倒是你,你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
一襲冷冰冰的話,讓蕭泌臉上的笑容沉淀了片刻。
然后又是勾唇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十分艷麗,“是么?你舍得我死么?”說著話低著頭一臉微笑的注視著自己的小腹。
南宮離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怎么舍不得,我巴不得你和她(他)一起走呢。”
蕭泌拂著小腹的手一頓,收了收眼里瞬間集聚的淚水,抬起頭卻是笑顏如花,“她(他)是你的親身骨肉,你怎么就能說出這樣的話,我承認(rèn)我是使了一些手段才得到的它,可孩子是無辜的。”說道最后蕭泌臉上的笑容被一絲悲戚所替代,口氣里也多了些落寞,倘若一個孩子還未出生便被他的父親所不喜,那這個孩子出生以后會怎么看待這個世界,她該是多么的可憐。她也想給他一個完美的家。
蕭泌說完本以為南宮離會有所動容,沒想到耳邊卻是一句冷冰冰的話傳來,“無辜?他本來就不應(yīng)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如果你愿意大可隨時可以打掉她,不用跟我商議。”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蕭泌冷笑一聲,“你一直記掛著你的柳姑娘,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多情的人,也是最無情,最殘酷的人。”
南宮離嘴角一勾,顯出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來,“是么?有情?無情?”說完便盯著蕭泌的面容哈哈大笑起來。
“無論我是有情還是無情這些都是你們給我的,情這個東西現(xiàn)在對我來說是這世界上我最想得到卻永遠(yuǎn)也得不到的東西了……”南宮離說到這里,心里苦笑一聲,微微一嘆,又接著道:“蕭泌,你有過情么?”
蕭泌不曾想南宮離會問她這個問題,呆了一呆,再次回到那個令她痛苦的回憶里,嘴角一動,一絲苦笑掛在嘴邊,艷麗中有了一絲的頹敗,就像是開的正艷麗的花兒被人無情的摘下一般,只見她眺望著遠(yuǎn)方,對著那一論凄清的月光,口中慢慢道:“我也曾經(jīng)有過一份美好,他叫莫離,是大梁的第一勇士……”蕭泌在南宮離的眼前毫不忌諱的說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因為她知道南宮離是不會在乎的,與其說他們是夫妻,倒不如說是同病相憐的人,甚至于連朋友都算不上。
她記得那年她隨著父皇去打獵,誤入了一個山林,迷了路,眼看著天就要黑下來,四周群狼嚎叫,她怕的要死。
她在黑暗中呆了很久很久,雙手緊緊裹著幼小的身軀,冬日的寒氣請入骨髓,冷徹心扉。
那時的她,恐懼著一切,不敢抬頭看周圍一眼,她怕看了,便永遠(yuǎn)睜不開眼睛。
“公主,臣終于找到你了,我這就帶你回去。”一句話打破了蕭泌心中的恐懼,驅(qū)散了她心里的無助。
那年她十二歲將要成年,她趴在他的背上聽著他嘴里傳來的喘息聲和嘴里冒出的白霧,感受著他的心跳。
“你叫什么名字?”她問。
“莫離!”他答。
短短的兩個字在她的心里落下了印記,“莫離……莫離……”她一直重復(fù)著他的名字,開心的笑著。
“你以后就叫我泌兒,不要再公主公主的叫了……宮里那么多公主,我不知道你是在叫我還是在叫她們?”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后她說的話,那年她剛好成年。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永遠(yuǎn)記著莫離的笑容,那是一種幸福,“我心里的公主永遠(yuǎn)都只有你一個人,那就是你泌兒。”
南宮離聽到此處,想到他與柳瑤,看著蕭泌說話的時候一臉幸福的笑著,心想,“他們一定也經(jīng)歷了很多事,不然她也不會嫁到這里,還是沒能與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看她平日里堅強(qiáng)的樣子,想不到背后也有這么心酸的往事。”想著,便開口問道:“后來呢?”
“后來……”蕭泌剛吐出兩個字,眸子里的光芒瞬間暗淡了下去,回憶到了那段最痛苦的時光。
大梁不像天朝那樣有立子殺母的規(guī)矩,自古以來便是強(qiáng)者為王。
很快后宮的嬪妃發(fā)現(xiàn)了蕭泌與莫離的的偷晴,為了打擊皇后 拉下太子之位,讓自己的兒子上位,便設(shè)了一計。
莫離身為御前侍衛(wèi)每晚都要巡查皇宮,這天剛巡查完正準(zhǔn)備回去卻聽到一間屋子里傳來旖旎之語,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并不是多么棘手的事情,想也不想就沖了進(jìn)去,準(zhǔn)備抓人。
誰曾想里面并不是什么在偷情而是早就設(shè)計好的圈套,一個專門針對他的圈套。
當(dāng)莫離非禮嬪妃的消息傳到蕭泌的耳中的時候,她簡直要崩潰了,她了解莫離的為人,想到他可能是被人陷害了。二話不說從父皇手里要來了令牌,連忙趕到天牢里去看他。他已經(jīng)不再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身上遍布鞭痕與血跡,身上的衣衫在鞭子的抽打下變成一縷一縷的布條,嘴角掛著血跡躺在牢房陰暗的角落里。凌亂的頭發(fā)遮住了他的臉龐,聽到腳步聲,緩緩地睜開眼睛,見是蕭泌到來,勉強(qiáng)扯出一抹笑容,吃力的道:“你來這里做什么?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快走……”說著話已經(jīng)連連喘息了好幾次,掙扎了幾次都沒能起來。
蕭泌見他這樣早就哭將出來,連忙蹲下身將他抱在懷里,用手輕輕的撥開臉上的亂發(fā),手指在顫抖,連著心也顫抖起來。
“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話里滿是悲痛與淚水。
莫離想要替蕭泌拭去眼角的淚珠,奈何全身疼痛無力,只好放下手臂,“我沒有非禮良嬪,我是被陷害的……”一句話似要抽空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完。
蕭泌見狀一把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不住的點著頭,“我知道,我都知道……”心痛的仿佛要滴出血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斷落下來。
“你相信我……我很高興……我一個無名小卒還不值得他們?nèi)绱舜筚M周章,恐怕他們是沖你來的,你要……要小心。”莫離說到這里深深的吸了口氣,帶著滿臉的鮮血笑道:“能夠認(rèn)識你也不枉我莫離來這世上一遭,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好好保重,一定要活得好好的……我……”那笑容和著鮮血似盛開的曼珠沙華鮮紅妖艷卻讓人看了絕望,痛苦,頹敗。
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
蕭泌一直靜靜的聽著,生怕打斷了他,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便聽不到了,她唯恐落下了什么字,把耳朵緊緊貼在他的唇上,可是后面的話她再也聽不到了。
“后來呢?他死了么?”后一句話南宮離問的聲音很小,他怕又驚醒了這個傷心的女子。
蕭泌帶著一絲苦笑,眼睛飄向遠(yuǎn)方,看著那滿目的凄涼映著一室的繁華,眸子里漸漸生出恨來,連語氣里都有了狠決,“后來我就讓那個妃子給莫離陪葬了……”說完眼里的恨轉(zhuǎn)瞬即逝,仿若剛才的恨只是一個幻覺,那恨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臉上又掛著一貫的魅惑人心的笑,只是笑容里卻沒有半分溫度,“是不是覺得我很毒?”
她也從來不是多情的人,未來的帝王是誰她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就只有莫離,可是他死了,她親眼看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懷里。
又怎么能不報復(fù)?
蕭泌本沒有指望南宮離會回答她,但這一次她錯了,南宮離很快便回答了,“沒有,你如果不狠毒恐怕你就不是你了。”
人總是會在經(jīng)歷一些傷害后才會丟掉善良,如果一個人經(jīng)過了傷害那她還有一顆善良的心,就證明她傷害的不夠深。
蕭泌笑了,為南宮離的一句話。南宮離丟下手里一直握著的冰塊,上前攬過蕭泌,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頭,不是因為喜歡,也不是因為憐憫,只因為南宮離看到了那一雙眼睛的背后沾滿血淚的微笑。
本就是同病相憐的人,在這寒冷的冬日里,在那繁華的鬧市中,兩顆心相互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