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生
- 寒門商人
- 中川
- 2948字
- 2020-10-12 17:54:28
看著王德元和王康勝從晨霧中消失。好久,方若蘭才回到房間,打開王德元留給他的信:方弟,與你相逢相識真乃三生有幸。真想與你并肩同行,奈何造化弄人。臨別,托弟將此二信送達。
方若蘭看完信,趴在桌上抱頭痛哭。
方若蘭和沈月婷帶著悲傷與思念對坐在馬車里。二人臉色憔悴,相對無言。
沈月婷覺得自己的幸福猶如暴雨后美麗的彩虹,來得猝不及防去得無法接受。一直以來,對王德元深表同情,可現在才發現真正該同情的是自己。王德元像一顆熟透的貌不驚人的石榴,內心卻豐富多彩;而自己只是一個擺在桌子上的表面光彩照人的花瓶,內心卻孤獨空虛。
……
王德元有了方若蘭給的裝在自己曾經撿到過的錢袋里的銀子,一路吃住不愁,順風順水的行來。太原府已近在咫尺。
夜幕降臨,不能再匆匆趕路。得找個地方停下來歇腳,明天再進城。放眼望去,目光能及的范圍找不到一家客棧,卻有一座小村莊坐落在不遠處。村里的院落方向大小雜亂無章,房屋結構高低參差不齊。巷子里的綠樹稍微減弱了村莊的雜亂。
王德元說:“去村莊找戶人家借宿一晚。”
說著走進巷子,不知先從那家著手。側耳細聽,前面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聞聲而去。原來一位農家姑娘正從井里吊水。轆轤不斷發出響聲。姑娘搖轤速度均勻,身體前后左右晃蕩,圓圓的屁股一甩一甩,彈性十足。她動作嫻熟,并沒顯得吃力。終于掉了上來。他們走上前去,清清的井水在桶里蕩漾,他們頓時覺得口干舌燥。忙問:“姑娘,可以喝口水嗎?”
姑娘這才發現背后有人,一看他們風塵仆仆,想必是遠道而來,說:“喝吧。沒關系的。”
他們輪流把嘴搭在桶邊“咣當咣當”喝了個夠。起身抹嘴伸腰,井水滲透到四肢,全身頓感清爽無比。
姑娘用左手背遮住嘴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倆低頭一看,不大的一個木桶,一桶水只剩半桶了。尷尬地說:“我來幫你吊。”
她將拿下手臂,笑盈盈地說:“不用了,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我們是要去太原的,可天黑了沒地方棲身。”
姑娘感覺他們不是壞人,說:“跟我來吧!”說著挑起扁擔給他們帶路。
看來有著落了,心里有種回家的感覺。他們跟在姑娘后面,扁擔一閃一閃,發出“呀呀”響聲聲,姑娘隨著扁擔一高一低,走得不慢,水卻一點都沒撒出來。
姑娘問:“我弟弟明天回來,你們可以在他房里住一晚。我們農村人條件有限,你們別嫌棄。”
“謝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嫌棄。”
說著便到了她家。進到院子一看。比他們倆家強多了,離城市近就是有優勢。
“媽!來人了。”一個被叫媽的老太太出來。姑娘繼續說:“兩個過路的,沒地兒住。就讓他們住一晚吧。”聽說話的口氣,好像家里她做主。
老太太說:“快屋里坐吧!”說著帶他們進屋坐下。
“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們做去。”沒等他們回答,轉頭對老太太說:“媽!先給他們倒點兒水”說完出去做飯了。
姑娘做事說話大方,他們兩個男人卻顯得很拘束。
飯很快端上來了,走了一天路還哪能拒絕。很快便吃完了。
老太太說:“婷兒,你陪他們坐著,我去洗碗。”
“你們打哪兒來?去太原干什么呢?”婷兒問。她說話總是笑盈盈的。
王德元說:“我們打沁州來,想在太原找點兒活兒干。”
“太原就在前邊兒不遠,出力的活挺多,可出力少,能掙錢的不好找。”
姑娘說。
其實這道理,在哪兒都通用。
“你們那邊兒有親戚或者熟人嗎?”婷兒繼續問。
他們看見婷兒熱情實誠,也就不再隱瞞,說:“沒有熟人,過來自己找的。”
“那你們能干什么?”
他們仔細盤算,還真沒什么手藝。
婷兒看到他們有些作難。便說:“你們這樣去找太盲目,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要不這樣吧!我弟在城里干活兒,他明天回來,說不定能幫的上你們。”
他們一聽連連道謝。
婷兒說:“不用客氣!你們也累了,早點兒休息吧。”
婷兒有個比他小一歲的弟弟全旺,在太原城一家藥材店當伙計。父親早逝,母親吃盡苦頭好不容易把他兄妹拉扯大,以前生活舉步維艱,母子相依為命。這幾年全旺一年四季在外當伙計掙錢,日子總算有了轉機。母親年輕時過度勞累,這幾年身體急劇惡化,只能做一些不耗體力的輕家務。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婷兒屋里屋外練就了一把好手。雖說是一女孩,地里的莊稼一點兒也不比別人的差。深得村民喜愛與贊許。全旺記掛母親身體,家里又沒個男人,每月十五,如果天氣不出狀況總會拿些母親用的藥和生活品回家。
次日,天氣放晴,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濕氣,吸一口沁人心脾。
婷兒早早起床,為他們準備好自家也很少吃到的包子才放心地下地去了。
看著老太太端上來的散著熱氣的白花花的包子,想拒絕都難。香噴噴的包子伴著給他們帶來的家的溫暖一個接一個下肚。他們盡量控制著饞嘴的欲望不使老太太大跌眼鏡,可最終還是沒能避免尷尬的面部表情出現。
睡醒了,吃飽了。他們想找點活微微表示一下婷兒熱情款待的感激之情。
院中兩口大缸很快讓他們爭著搶著灌滿了。他們沒聽老太太的勸阻,繼續在院子里找活干。
終于發現幾間房屋外墻泥皮長時間風雨侵蝕斑斑脫落,屋頂幾處瓦片走形漏出瓦下的泥底。全旺一月只在晚上匆匆回家一次。婷兒一人干不了,況且太高她也上不去。他倆抓住機會挑水和泥。修修補補直到婷兒中午回家吃飯。
婷兒回家一看,自己犯難的活兒讓他們干的干干凈凈,不枉自己違背母親熱情款待他們。
下午,他們堅持要下地干活,被婷兒無情拒絕了。康勝發現大門的木板好幾塊不穩固了,出進總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在家他常跟著父親做一些木工活,這個難不倒他。門板很快被他卸下來花了一下午修好了。
夕陽西下,迎來一片燦爛的晚霞。康勝又挑著擔去井邊點水。其實早上挑的水只是中午用了一點。
婷兒下地回來看見正要挑水往回走的康勝。為他的勤勞很欣賞,笑吟吟地走上前去說:“我來挑吧。”
說著去拿康勝手中的扁擔。
她的微笑讓康勝像吃了糖似的心里甜甜的,想多看又不好意思。說:“我來,你累了一天,歇歇吧。”拿著扁擔不放。
兩人來回爭了幾個回合,抬頭四眼一對望,婷兒臉色瞬間通紅,放開了手。
康勝趕快低頭挑起扁擔往回走。婷兒并肩相伴。兩人羞澀得再沒說話,臉上春風表情卻難以掩飾。
晚上全旺提些東西從城里回到家。婷兒互相介紹認識并說明他們的意圖。
全旺犯難地說:“我干的這家藥材店在太原名氣和實力都不是很大,前幾年生意還行,這幾年被幾家大藥材商擠兌的舉步維艱。工錢拖了好幾月,幾個能找到下家的伙計都走了。我是店里的老伙計不好意思走。我去說掌柜會要同意,可店里盈利不好工錢怕發不下來。”
婷兒為弟弟的處境很擔憂,也為不能幫到他們感到遺憾。說:“你們先安心呆著,全旺那邊熟人多,幫你們找到好點的活兒再進城也不遲。”
王德元思索片刻說:“這也是好機會。”
其余三人沒看到他說的機會詫異地朝他看來。
王德元繼續說:“我們對藥材行業不熟悉,要進有實力的大店難度較大。去你們小店即使發不到工錢也無礙,我們邊熟悉行業邊找方法,說不定能能盤活這盤棋。到那時就不愁拿不到工錢。”
全旺一聽覺得有道理,可東家、掌柜現在已經束手無策,你一個外行還是去做伙計,能盤活店里的生意怎么可能?即使很有能力。他顯然很懷疑王德元的說法。不過去了有吃有住再找機會也未嘗不可。邊說:“那咱明天一起動身。”
婷兒說:“你們的衣服也臟了,脫下來我幫你們洗了好明天穿著進城。”
他們覺得婷兒說的有道理,可又不好意思。
全旺不知姐姐為何會對兩個陌生人如此上心,既然姐姐這么做自由她的道理。于是風趣地說:“就是,我們是去當伙計不是去當泥瓦匠!。”
兩人心懷對兄妹的感激,笑著脫下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