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第六次離家出走了。

我想我已經對這個女人完全失去了耐性。我有事業，有母親和兒子，我需要養家。小艾是我的現任情人，準確講，她是我在妻子過世七年后固定交往了兩年的女人。

兩年前的冬天，我在去上海出差的飛機上偶遇她。她傷寒加低血糖導致嚴重暈機，在頭等倉的前排位上吐得稀里嘩啦，最后還直接暈過去。我在部隊時是軍醫，雖棄醫從商多年，但基本應急救護措施還是相當熟練的。所以當乘務長正打算廣播尋醫護人員幫忙時，我自告奮勇地采取了救助措施。

這個陌生的女子在我的的懷里將醒不醒的時候，表情黯然，蒼白的臉上布滿淚水。那種淚水分明我的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酸楚。

小艾將醒不醒的時候，蒼白的臉上布滿痛楚的淚。她后來緩緩睜開眼，用陌生復雜又至為無力的眼神看著我。這雙眼，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我們很快在一次業務飯局上再遇。她是我在上海的子公司推薦的供貨商的業務員。我依然記得清楚，那天穿一件淡藍色齊膝旗袍，腰身空蕩，弱不禁風，但氣質獨特。她明顯裝著沒認出我，走近我的時候，一直眉眼低垂。她看起來年輕，瘦削，流海安靜，后髻精致，額臉和頸脖的皮膚細白動人，偶爾抬起的眼神中充滿太多疲鈍與滄桑。

可惜對方那次推出的新產品賣點實在無可圈點，難為她家上司業務經理枉費心機督促下屬一班靚女業務員不停向我敬酒，左右周旋下已然把價格拉到最低。但最終我還是沒有接受合作，禮節性地陪著吃坐半個鐘左右，便趕往下一家供應商。

臨走前，我還是勉強喝下了對方經理催促小艾給我進來的最后兩杯酒。推杯換盞間，我看到她膝蓋側位的肉色絲襪上有一條細長的抽紗刮痕。還有那雙看上去廉價至極的平跟白皮鞋，鞋身磨損，顯得破舊寒磣。

次日回廣州的飛機上，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來。納悶了，一個能坐得起頭等艙機的女孩，為何在那樣一個小公司做一名普通業務員？

不久后，在佛山南海開公司的朋友急需一批相應貨物，各方面要求不高。我馬上想到小艾那家公司。于是從一大堆名片中翻出小艾的經理的聯系方式，打給對方，談完后，我索要小艾的電話。對方極樂意提供，但同時遺憾告知，她已離職。

我后來還是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問她現在在哪家公司發展，有不有空來廣州玩，我請吃大閘蟹。

她一直未復。

直到又過了數月，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說已經到達廣州南站，叫我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