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掙脫束縛的偵探(下)
筋疲力盡的夾谷躺在地上,絕望的擺出一個大字,閉著眼咒罵這個連扇窗都沒有的房間。其實這個房間并非一扇窗戶都沒有,只是它在了一個極不尋常的地方。
夾谷此時才發(fā)現(xiàn),就在他面對著的那面墻最高處,有一條狹長的天窗,不過窗戶那邊并非走廊,而是通往隔壁的另一個房間。他粗略的估計了一下那扇窗的寬度,應(yīng)該勉強可以容他鉆過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從那爬出去?!边@么高的單層樓高在老式建筑里很少見,夾谷搬來這間雜物室里僅有的一張桌子,在上面又疊了兩把椅子,才勉強爬到了可以翻越天窗的高度。他把兩扇窗推到一邊,使窗口達到最寬,然后使出全身力氣奮力一撐,半個身子鉆過窗戶,進到了對面房間。這時,那兩把椅子在劇烈的搖晃后終于倒了,卡在窗框里的夾谷已經(jīng)沒有退路。話說回來,他好像本來也沒什么退路。
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的這個房間,好像是這家福利院的檔案室。里面整齊擺放著一排排的檔案柜,窗簾緊閉,似乎不常有人來。
他先趴到天窗正下面那個書柜的頂上,然后伸長了腿向下試探,想要踩著書架的隔板一級一級爬下來。不過可能是因為頭暈的緣故,這個設(shè)計好的爬下來的過程,還沒有開始就結(jié)束了。夾谷第一步就踩空,直接從兩米多高的書柜頂上摔了下來,腳先著地。
根本顧不得頭上的傷和剛剛扭傷的左腳,夾谷馬上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朝著門飛奔過去。這一次,他成功地轉(zhuǎn)動了門把手,門開了。他激動地又接連轉(zhuǎn)了好幾次把手,把門關(guān)上再打開,關(guān)上再打開,活像個剛從禁閉室被放出來的小孩子。
不過,這份狂喜很快就被時間的緊迫感逼退了。夾谷迅速恢復(fù)平靜,他回頭看了一眼檔案室里的掛鐘,時間是下午四點十分,距離這一天結(jié)束,倒是還有段時間。于是他打算利用僅剩的這點時間,盡可能多的搜集一些情報,帶回去給委托人。
他先到門口觀望了一番,剛才他搞出來的動靜,還好沒有驚動福利院的其他人。至于院長,依據(jù)夾谷的判斷,她把自己留在隔壁房間,獨自離開這么久,應(yīng)該是不會再回來了。于是他回到屋里,輕輕關(guān)好門,還把門從里面反鎖。
接下來,他打算翻看這些柜子里的檔案。
福利院對成立以來在這里生活過的所有孤兒,從收進到離開都會做有明確的記錄。他想在這些檔案里面,找到關(guān)于田一凡的內(nèi)容。不知道為什么,此時的夾谷竟然有會閑心去管這些和事件無甚相關(guān)的瑣事。
表面上看來,田一凡和王院長的企圖已經(jīng)昭然若揭。但是夾谷好像并不這么認為,他覺得事情還不止看上去這樣,并且從他的神情分明可以看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胸有成竹。
他不慌不忙的穿梭在兩排書架之間,手指沿著架子的橫梁劃過,每經(jīng)過一個寫有年份的標簽,他就會稍作停留。
之前看門大爺說田一凡是剛出生就被母親遺棄的,于是他按照潘小榆所說的田一凡生日,查找了那年來到孤兒院的全部孩子的檔案,可他并沒有在里面找到關(guān)于田一凡這個人的任何記錄。
福利院對孩子出生日期的記錄難免會有錯誤,夾谷不肯輕易放棄,于是他又翻看了那一年前后五年之內(nèi)所有孩子的檔案。結(jié)果依舊是根本沒有田一凡這個人。
但這次擴大范圍的查找,并非全無收獲。在翻看那幾年資料的時候,夾谷收獲了一條比找到田一凡檔案更讓他振奮的線索。
當(dāng)他翻看到那之后第三年的檔案時,一張照片引起了夾谷的注意。照片上是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按照福利院的規(guī)定,被收養(yǎng)的孤兒其檔案上應(yīng)保存最新的照片,換句話說,這個小女孩是兩三歲大的時候被人帶走的。
當(dāng)然,這不是什么重點。真正引起夾谷注意的,是小女孩臉部左下頜附近的一顆黑痣。這顆痣的位置,和夾谷認識的一個人,幾乎一模一樣。除此之外,更讓夾谷心跳加速的還有,在這頁最下方領(lǐng)養(yǎng)信息那一欄,備注的領(lǐng)養(yǎng)家庭,姓潘。
夾谷認識的那個下巴上有痣的人,正是潘小榆。而按照潘小榆自己的說法,田一凡就是比她大三歲。原來,潘小榆是潘家收養(yǎng)的孩子!
這樣一來,潘小榆、田一凡、王院長還有已故的潘董事長,所有和這次委托有關(guān)的當(dāng)事人,就全都和這家福利院建立起了關(guān)系。雖然這種關(guān)系非但當(dāng)事人親自開口,任何人都很難理清頭緒。
終于,夾谷覺得是時候把他查明的真相公布于眾了,他最后輕輕地吻了一下照片上的那個小姑娘,對她說了一句:“到此為止?!?
他合上檔案夾,把它塞回到原來的位置,還把旁邊被翻看過的檔案夾一并擺放整齊。這時他又看了一眼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里足足耽誤了二十分鐘。不過,從醒來就一直愁眉不展的夾谷,此刻竟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
他一瘸一拐的走出檔案室,僵硬的抬起頭,瞇眼瞭望著西去的太陽。溫暖柔和的落日余暉,灑在這張狼狽不堪的臉上,雖然有些刺眼,但至少證明,這一天還在。這一刻,夾谷真的有點想哭。
不過很明顯,現(xiàn)在還不是哭的時候。
他拖著扭傷后行動不便的左腿,來到了位于走廊另一頭的院長辦公室,毫不猶豫的將門一把推開。果然,里面空無一人。
他從錢包里找出潘小榆的名片,用辦公室的座機打給失聯(lián)已久的潘小榆。
“喂?小榆?我是谷未明。你馬上來福利院,已經(jīng)快沒時間了!別問為什么,相信我,馬上來!”
“啊,啊好……我就在福利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