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活動活動四肢,揉揉酸痛的脖頸兒,對其他壇子里的勸道:“你們也出來活動活動吧,反正都是等死,站著等和蹲壇子里等都一樣,舒展舒展人暢快些。”
濟慈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你怎么出來的?”
這話問的很奇怪,我方才出來的過程他們不都瞧在眼里么?我思索一翻,認真地回答:“大概是因為我瘦吧!你也瘦,你忍忍疼,把手先掏出來...”
引胥搖搖頭:“晚星姑娘,你可瞧見這壇口的紅線了嗎,這是鎖靈結,我們皆是被這鎖靈結鎖著了仙元,才會在這里坐以待斃。”
是嗎?可我怎么覺得這紅線跟普通的線沒什么區別啊?我伸手撥了一下引胥壇子口的線,引胥頓時痛叫一聲,十分慘烈。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連連向引胥道歉,“我這便割斷紅線救你們出來?”說著張手變出一只匕首就去割線。濟慈急忙大喊:“晚星住手,此線一斷,引胥師兄將仙元喪毀,元神俱滅。”
我正要追問辦法,眼角掠過一道血光,本小神一向反應快,騰空翻起閃開那道血光,待穩穩落地時,看見北冥子夜提著他的夜銘劍站在一堆壇子里。揮手將被打的半殘的玄君往眾壇子間一扔。子夜的雙眸紅的幾欲滴血,手中的劍黑氣縈繞,臉上身上累累鱗傷,滲著鮮紅的血液。
子夜狠戾的對我說:“別動那根線。”繼而劍指玄君:“給同門叩頭謝罪!”語氣深沉陰冷,渾身散發著可怕的殺氣。
那圍著月亮盤旋的龍骨嗷嗚一聲帶著凌厲的鬼氣沖向子夜,子夜捏緊五指,一拳打在龍頭上,龍骨轟然墜地,難以動彈。
“晚星,你快阻止他!”濟慈小聲喚我,“他不能殺玄君!”
我哼道:“為非作歹死有余辜。”
“玄君再惡也是仙人,子夜弒殺仙人會墮入魔道的,他現下怕是走火入魔了,倘若此刻成魔勢必鬧翻地府,地獄不寧則人間大亂...我說你愣著干嘛,阻止他啊!”
走火入魔?就是那種精神失常六親不認,瘋起來連自己都會打的狀態?
子夜握著劍的指節捏的發白,朝玄君步步逼近。周圍壇子里認識他的人紛紛叫他的名字試圖喚醒他,可此刻面目猙獰的子夜,像一頭隨時會發狂的妖獸。
我趕緊召喚出手杖挑開他指著玄君的劍:“子夜,冷靜點!”
他咧了咧嘴角,淡淡道:“晚星,走開。”言罷揮手將我彈開,一劍戳進玄君的胸膛,頓時鮮血直冒,玄君痛叫一聲伸手揪住我的衣角似揪住救命稻草般哀求道:“仙子救我!”子夜一腳將他踢至半空中,迎劍而上。
壇子里的人大喊:“子夜,住手!”
我飛身而去撈走玄君,手杖在我手中轉了個花,劃出金色的光芒飛撲緊追不舍的子夜,子夜揚劍刺來一枚紫光迎風而起,細看竟是一簇絲絲拉拉的閃電,紫電劈破金光,暗紅的天空上,慘白的龍蛋震了一震,蛋殼上出現絲絲縷縷的裂痕,啪嗒一聲,蛋殼碎裂,一個赤紗女子從碎片中飛出,手握七尺紅纓槍直刺子夜的眉心。
子夜身姿傲然挺立,袍帶獵獵飛揚。他反手放出一個仙障彈開纓槍,與赤紗女子在半空中拉鋸。女子手間激烈的火焰爆裂開來,子夜抽劍與她纏斗起來,那柄泛著黑氣的劍被子夜舞的出神入化,生生將那些爆裂開的火焰悉數擋去,這么大的陣仗,壇子里的人竟半分沒有傷到——可見子夜現在雖然走火入魔,但還是一心要護著昆侖眾人。
赤紗女子一聲呼喝,子夜靈巧側身,向后輕輕一翻,抬腳一踢,腳尖四兩撥千斤,正中赤紗女子的后腰,女子痛哼一聲,反手迎上,纓槍耍出千萬般變化。
我將玄君丟在地上,罵道:“自作自受!”轉頭問濟慈,“我現在幫誰?”
濟慈愣了一下,繼而破口大罵:“你廢話!那女的是魔界女帝慕容姽婳,你不幫子夜難道幫那魔頭,趁那魔頭初初復生,殺了她!”
子夜眼里的紅色已退了大半,手中的劍舞的眼花繚亂,不多時,赤紗女子已有敗陣之勢。我覺得趁此機會去幫個忙或許能挽回本小神在子夜心中的好印象,于是二話不說沖了上去,還沒靠近,子夜一個轉身疾飛向我,捉住我的手腕帶我在空中旋繞兩圈落在地上,和聲道:“你想做什么,又想幫慕容姽婳?”
“不是不是,我想幫你。”
他將手搭上我的臉頰:“不用了。你乖乖的,別傷著。”這話說得既曖昧又狠戾,聽得我有些心慌。許是我的慌亂讓他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于是又安慰性地撫摸了一下我的臉頰,轉身抽劍刺向慕容姽婳。
慕容姽婳咬破手指,抹在那動彈不得的龍骨上,龍骨一激靈,森森枯骨上有血肉快速生長出來,片刻工夫后,一尾墨黑的雙翼應龍騰空而起,抓起慕容姽婳飛向暗紅色的天際。
窮寇莫追,子夜收劍回鞘,回身看向壇子里的眾位仙家,他的眼眸里隱隱閃著暗紅色的光,十分血腥。他邁著步子走向有一氣兒沒一氣兒的玄君,沉聲道:“玄君,你做的鎖靈結,就用你的血來解吧!”
我們心里驚了一下,正待攔一攔,子夜已經一劍割開了玄君的喉嚨,鮮血飛濺,那一瞬間,子夜眸底血色彌漫。
子夜朝玄君的尸身張開手,暗紅的血液從玄君身上浮出匯聚到他的掌心,繼而分作數十滴,準確無誤的彈向那些白玉壇口的紅線上。
啪啪啪的斷裂聲響起,壇子里的人陸續站起來,一個個邊活動著筋骨邊看著子夜嘆氣,可誰都沒有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