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沒有回到劍門司里住下了,墨香兒雖然心事重重,不過還是在夜里安穩地睡了過去。
清晨,雞鳴不久,門外便響起了一聲短暫而輕柔的敲門聲。
誰會這么早來?
雖然還是睡眼惺忪,但她還是揭開被子,迅速佩戴好腰間的玉佩,一塊是蘇靳慕給她的,一塊是自己的劍門令玉佩。
“等等。”
墨香兒穿戴整齊,打開了房門。
“阿紫?”
墨香兒有些吃驚,但心里卻很是開心。自從阿紫給自己送來藥膏之后,她就沒有來過自己這里。
阿紫的開心和興奮都寫在了臉上,她伸出手來,小小的卻生滿繭子的手里捧著一塊木刻的小人。小人刻得很有特點,雖然很粗糙,不過墨香兒一眼就看出,這個小人正是自己。
“這是送給我的?”墨香兒驚喜地接過來,“刻得真是好看。快進來。”
阿紫聽話地走了進來,一開始還有些局促,不過過了一會兒就稍微放松了下來。
墨香兒看著阿紫,感覺她又長大了一些,身子好像比之前要好了許多。只是臉色依舊十分病態,墨香兒不由得有些心疼起來,可是她也無可奈何。宮中像阿紫這樣的宮奴太特別,如果只是一般的雜役,她還有能力可以把她調到輕松的地方,可是阿紫的家族因為叛亂而收為宮役,如果不是北王對她們進行特赦,她們是不能活下來的。
“阿紫,你會識字嗎?”墨香兒問著。
阿紫點了點頭。
“阿紫喜歡看書識字嗎?”墨香兒接著問著。
阿紫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阿紫以后有空的時候,就來我這里,姐姐教你看書識字,好嗎?”墨香兒握著阿紫的手道。
阿紫有些驚喜,但是又迅速低下了頭。
“墨大香料!墨大香料!”韓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墨香兒心里忽然有了一種熟悉感,在劍門司的日子,每天清晨,韓覺都會一早在門外催著自己。
“就這么說定了。”墨香兒看著阿紫,“我要去校場了,以后每天宮禁之前的時候就來我這里,知道了嗎?”
阿紫點了點頭。
“你回來之后我還沒給你接風洗塵呢。”韓覺道。
韓覺可謂是用心良苦,為了慶祝墨香兒重回劍門司,他選了好久,終于選到了一個他認為甚好的地方。韓覺和墨香兒以外出辦事為由,溜出了宮門,兩人在艷雨樓前停住,墨香兒抬頭便看到了艷雨樓的招牌。
“這地方你可沒來過吧?”韓覺看著墨香兒扭捏的樣子打趣道。
“我就說為什么你非得給我弄這么一身公子哥的衣服。”
墨香兒站在艷雨樓前,話還沒跟韓覺說完,便被艷雨樓的媽媽拉了進去。
“客官呀,快里面兒請,我們這里的姑娘包您滿意!”
媽媽拉著墨香兒上了閣樓,一邊命人把樓下的姑娘叫上來。
四五個濃妝艷抹的姑娘站在了兩個人面前。韓覺笑得合不攏嘴,墨香兒瞪了他一眼,他笑得更開心了。
“這幾個姑娘可是艷雨樓的招牌,這兩位客官今兒看上了哪一個,就可以留一個。”
“韓覺。”墨香兒看向韓覺,從牙縫里擠出他的名字道。
韓覺眼見著墨香兒渾身上下的不自在,心里可是開心得緊。他揮了揮手招來艷雨樓媽媽。
“我們這位公子今天是專門來聽曲的,況且,這位公子可不喜歡……女的。”
墨香兒的眼珠差點就要掉出來。在場的人紛紛看向墨香兒,又匆匆低下頭來。
“這……這也行,只要公子高興。聽聽曲兒也行。”
艷雨樓媽媽遞出一個眼神,閣樓里的人全都出了門去。
“韓覺!你今天是為我接風洗塵的還是讓我難堪的?”墨香兒拽住韓覺的衣袖道。
“你可別動手啊!你這不是回了劍門司了嗎?我是特意帶你慶祝慶祝!”韓覺夾了一塊肉放進墨香兒的碗中道。
“有這么慶祝的?”
“看你一回宮就愁眉苦臉的,我帶你出來,就是想讓你開心一點。看看,你現在是不是忘掉了不開心的事?”韓覺一本正經道。
從決定拿護心丹開始,她已經不像以前在花水谷那樣無憂無慮,可以隨時展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
“我很開心。”墨香兒給自己斟滿一杯酒,“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墨香兒也是知足了。”
韓覺搶過墨香兒的酒杯道:“你可不能喝酒,更不要借酒澆愁。”
韓覺咕咚一口喝了下去。接著再斟滿了一杯。
兩個人坐在席間聽著曲子,彼此之間少不了互相取鬧。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傍晚時分。兩個人匆忙離開艷雨樓,直往著宮門一路狂奔。好在宮門未有關閉,兩個人順利地回到了劍門司。
安吉已經在劍門司外站著好一會兒時間,他負手背對著二人。
兩個人像是撞見了鬼一樣,尖叫了起來。
“令主。”
兩人先后反應了過來,接著就是滿腦子的借口和理由。可還沒等兩人編造出一個理由的時候,安吉便開口了。
“你跟我來。”安吉轉身,看向墨香兒道。
“是。”墨香兒有些吃驚道。
安吉居然沒有問責他倆晚歸,而且聽這個語氣,根本沒有一丁點生氣,好像早就知道他們倆會溜出宮去。
墨香兒看向韓覺,小聲說道:“你還不快走。”
韓覺點了點頭,剛準備抬開步子離開,便被安吉叫住。
“桶里的訓練服。”
墨香兒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原來安吉還是生氣了,而且這次的懲罰可是相當重,因為劍門令的訓練服真是臭氣熏天。墨香兒對韓覺聳了聳肩,韓覺瞪了一眼墨香兒,便不情不愿地離開了。墨香兒跟在安吉的身后,一直到了蘇靳慕的寢殿。
“進去吧。”安吉道。
墨香兒并不知道安吉竟然會帶她到了這里。她的腳下沒有邁出步子的勇氣。因為在她心中還未有做好再見蘇靳慕的打算。
墨香兒的步子遲遲沒有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