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晝與黑夜的交替時分,一行人終于抵達北宮。
北宮里早已設好了晚宴。北國的重臣與南國的賓客分為兩方各坐在大殿兩側。李季在蘇承慶身邊盤腿坐下,他的余光看了看南吳熏身后的墨香兒。墨香兒看了看李李,似乎是多年未見的舊友一般,李季對墨香兒點了點頭。
墨香兒站在南吳熏身后,掃了一眼大殿,發現當時的出使大臣南吳虞并沒有在場。
“長公主的身子可有好了一些?”蘇靳慕道。
“回北王,熏兒身子已經沒有大礙了。”南吳熏道。
蘇靳慕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北王,聽聞北國的舞蹈柔中帶剛,剛中帶柔,不知今天是否有幸能夠看到北國的舞蹈呢!”南國武將拉開了嗓門道。
“當然。”
蘇靳慕看向李季。李季拍了拍手,七個身著薄紗、身執長劍的舞女進入大殿中央,一旁的樂器已經作鳴。
所有人愉悅地欣賞著北舞,唯獨樓蘭一人一直注視著墨香兒。
樂器聲停下來,在場的人紛紛拍手稱快。
“小妹聽聞這次來了不少的南國的高手,何不讓我們兩國之間的高手都切磋切磋,取長補短,共同進步呢?”
即使在說話,樓蘭的目光也依舊放在墨香兒身上。今天來到這里,就是等待一場好戲的上演。
“不知北王意下如何?”南國使臣道。
“甚好。”蘇靳慕看向李季,“速去準備。”
雙方比試三場,共派出三人參戰。
前面兩場,雙方一勝一負。
墨香兒看了下來,劍門司的前輩果然是高手,雖然第二局被偷襲成功,但是功夫并不在南國高手之下。
接下來的焦點聚集在第三場。也是最具分量的一場對戰。劍門司令主對戰南國的襲豹將軍。襲豹將軍常年征戰沙場,戰無不勝,在南國已經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極其擅長速戰速決。
樓蘭眼里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李季匆匆忙忙進了殿里,在蘇靳慕耳邊低語。
蘇靳慕抬了抬手。
“看來這最后一站得擇日舉行了。”
“為何?難道是怕輸給我,所以不敢來比試了?”襲豹將軍起身摩拳擦掌。
場下是南國使臣的一片哄笑聲。
“北王,我來迎戰襲豹將軍。”
墨香兒從南吳熏身后走出來,她的語態極輕,卻聽得分明。
蘇靳慕眉間微微跳動,又歸于平靜。他了解墨香兒,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會輕易做決定。
蘇承慶手中的素扇繼續扇動著,他神色淡然。
“一個小小的護衛竟敢還要和我比試?”襲豹將軍搖了搖頭戲謔道。
“如果連一個小小的護衛都能打贏你,那襲豹將軍您也就不需要和安吉令主比試了。”墨香兒故意挑釁道。
“你!”
襲豹將軍大喝一聲,拔劍跳入殿中。
墨香兒早有所料,雖然提前往后一退,避過迅猛的一擊。但發絲卻被削下三根。
想不到他的速度真的這么快。墨香兒翻身往后,拔出長劍抵在胸前。
他的劍法太快,完全不給自己進攻的空隙。墨香兒快速移動,只守不攻。如果拼體力,自己一定會輸。
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他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倘若和他比出劍速度,我根本沒有可以贏過他的機會。墨香兒眉間上揚,以靜制動!她忽得停下步伐。襲豹將軍腳下的節奏果然有些亂了,他一劍刺空。墨香兒趁機抬腿踢中襲豹將軍的腰際。襲豹將軍大喝一聲再度快劍而來,墨香兒站在原地,身子不動,仔細地觀察破綻。中了一腳的襲豹將軍變得急躁。她知道了破綻在哪兒。
大殿忽然寂靜無聲,空氣似乎也都僵住了。
墨香兒的劍柄正抵在襲豹將軍的右胸口處。
襲豹將軍眼里閃過一絲驚恐,他收回劍來,放入劍梢,若有所思地回到席間。
蘇靳慕大大呼出一口氣。李季也松開了拳頭。
樓蘭憤憤地踢了踢桌子,桌上的酒樽倒了下來,打濕了她的裙邊。
“滾開!”
樓蘭推倒送來鮫綃的宮女。
蘇靳慕不動神色地掃過墨香兒的身上,確定沒有受傷之后,他道,“香兒,沒想到你的劍術進步很快。”
“巾幗不讓須眉。這位護衛不僅功夫好,而且還擅長醫術呢!”南國大臣飲下酒樽里剩下的酒道。
“正是這位叫做香兒的護衛,替我治好了急癥。”南吳熏笑了笑解釋給蘇靳慕聽。
“重重有賞!”蘇靳慕笑道。
“謝北王。”墨香兒退至南吳熏身后。
宮宴之后,墨香兒被司徒門叫住。她跟著司徒門繞過宮人到了香榭亭。
“你不是一個性情急躁的人,怎么今天有意挑起襲豹將軍與你比試?”
蘇靳慕轉過身來,月色在他臉上分割成明暗兩半。
“回北王,雖然……”墨香兒剛說話便被打斷。
“蘇柒。”蘇靳慕道。
“是。”墨香兒接著說道,“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導致安吉令主不能參加比試,但是進了劍門司,他就是我的師傅,如果師傅不能迎戰,徒弟自當替師傅出戰,贏了自然是好,可是輸了也沒什么好丟人。況且,我知道硬來敵不過襲豹將軍,所以找了他的短處。”
“可是看你們比試,分明是他在占了優勢,豈會料到最后你竟然贏了。”
“他的心和正常人的位置不一樣,他的心長在了右邊。所以我一直往他的右邊攻擊,一次進攻他可能會覺得是巧合,可是接二連三他自然是會害怕的。”
“原來世上真有心在右邊之人。可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墨香兒往池塘邊走去。
“觀察。大概是因為從小對醫術耳濡目染吧。所以會格外觀察他人的細微之處。”
從小長在花水谷,在江言那里學習到的醫術,也足以讓墨香兒診斷一些平常的病痛。
“南吳熏的病也是你治好的。你還會醫術?”
南吳熏那里純屬誤打誤撞,要是大病,怕是自己真的束手無策了。
墨香兒笑了笑:“本就沒什么大礙。”
“以后不要再這么莽撞。”
蘇慕靳見墨香兒待在月光下,心底久違的溫柔漸漸漫出。
“是。香兒告退。”墨香兒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夜里涼,也別在這里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