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谷走出后,兩個人走在大街上,人來人往,那些辛勤的人們都已經開始勞作了,東歌看著街上的物件,很是開心,這些都是在蕉城見不到的。
上次沒有好好看,這次可以一飽眼福了,樓重熙看著東歌一天天的快樂起來,自己的心里也有著說不出來的開心。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聲聲的女子的啼哭,正在看著紙扇的東歌聽到后四處看了看,見沒有人,為什么會聽到哭聲呢,思索了一會,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就向賣紙扇的一個中年婦女打聽“大嬸,這附近發生什么事了么,為什么我聽到了哭聲”
那婦女放下手中正在擺放的扇子,看著東歌道“前面有個姑娘,好像是爹爹去逝了,要賣身葬父,昨天就開始跪在那了,挺可憐的。
像我們這些人也只能勉強養活自己的一家人,沒有多余的錢能拿出來的,除非遇到大戶人家把她買了去做丫環什么的,不然也沒有辦法了”
那婦女說完又繼續擺放扇子,東歌放下手中的扇子,尋著哭聲走去,在一個墻角發現了那個嚶嚶啼哭的女子,就走了上去,走到女子的跟前蹲下身來,讓自己和她高度相等。
女子見有人就來就抬起一張哭的梨花帶雨的臉蛋望著東歌伸手抓住東歌的手“好人,求求你幫幫小女子吧,我爹爹去逝了,我沒有錢埋葬我爹爹。
他已經不在了,我不能讓爹爹死了都不能安息,求求你了,我愿意給小姐你做牛做馬,只要能把爹爹埋了,讓我干什么都愿意。”
女子一陣哭訴,東歌心里也有些難受,反握住女子的手問“你在這里還有沒有親人了?”
那女子一聽更是眼淚不住的落下來,邊哭邊說“我們家里實在窮的揭不開鍋了,娘病死了,就剩下爹爹和我了,爹爹帶著我來京城投奔親戚。
沒想到,他們不僅不認反倒要把我賣到青樓。爹爹不同意,為了保護我,被他們打傷,因沒有錢治病就去世了,我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樓重熙看著東歌似乎在找些什么的就跟了上來,看見東歌蹲在那里握住一個女子的手,一時看的出了神,心里想到東歌真的是很善良。
那女子看見樓重熙站在那里看著這邊嚇得緊緊的抱住東歌,東歌隨著她的眼睛看的方向尋了過去,看見是樓重熙,就拍了拍女子的背道“別怕,他不是壞人。”女子點點頭,算是理解了。
東歌起身走向樓重熙,走到跟前剛要開口卻被樓重熙制止“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隨手拿出自己身上的銀子遞給東歌“這些你去給她吧,如果不夠再回府里取。”東歌靜靜的笑了,眼睛彎成了好看的弧度。
走到女子身旁道“這些銀子你先拿去葬了你的父親吧,如果不夠,再給你取些來。”說完抓起女子的手,把銀子放在她的手中,女子一接過銀子就開始磕頭,不住的感謝。
東歌和樓重熙陪著女子把她的爹爹埋葬之后,就準備離開,女子卻跑到前面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跪了下來“恩人,我在這里無親無故。
我怕被爹爹的那個親戚找到再把我賣進青樓,再說我也拿了你們的的銀兩,就把我帶去做丫環吧,我什么都會的,我可以洗衣、做飯什么都可以的,求求你們就收下我吧。”
東歌扶起地上的女子道“你別這樣,有話可以好好說啊”對于這件事樓重熙表示沉默,對東歌用眼神告訴她,如果你開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東歌繼續道“姐姐,我看你也大不了我幾歲,不如你做我的姐姐吧,我也知道無親無故的難處,那姐姐你就跟著我吧”
女子聽聞東歌讓自己跟著她,眼淚又流了出來,東歌笑笑問“姐姐你又哭了”說著用自己的絹帕為她擦著淚水,女子感動的道“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從小就希望有個妹妹,現在忽然有個你這樣天仙的妹妹,實在是太開心了,說了這么多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白晶。”
東歌也介紹了自己,兩個人一時間似乎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白晶用眸光看了看樓重熙,眼睛里充滿了笑意。
三個人一路上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剛進府里,就看見陸離和夏雪公主在涼亭里坐著,不知道陸離再說什么,逗得夏雪公主不停的笑。
陸離看見遠處的樓重熙回來了,就收住笑意,從涼亭里走出來,東歌告訴樓重熙說帶白晶去換洗一下,樓重熙點點頭。
陸離走到樓重熙跟前,眼睛還在盯著離去的東歌和白晶。
看也不看樓重熙道“那女子是誰啊,我說你可以啊,接二連三的帶回來女子,還個個都是美女”說話間直到東歌和白晶拐彎后看不到了,才把眼睛從遠處收回看向樓重熙“你最近的桃花可真是旺盛啊。”
他和陸離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陸離,于是也準備捉弄一下他“你可以啊,趁我不在的這一會兒里,都把穆櫛國國王最疼愛的公主給弄到手了。”
陸離笑容僵硬在臉上,于是馬上擺出一本正經,手中不停的搖著扇子道“認真說,那個女子是誰啊?”
樓重熙看著她們離去的方向道“是一個可憐的女子,東歌不忍心看她流落街頭,就帶她回來了。”
陸離擺出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點著頭,涼亭中的夏雪擺弄著盤中的點心,看著陸離和樓重熙說話,有些無奈的喊道“小陸子,快點給本公主接著講笑話,否則本公主要你好看。”
樓重熙嘴角浮出笑意“小陸子?你什么時候改名字了,看來你與我的這個表妹有戲看,不過這個名字叫起來不錯。”說完繞過一臉黑線的陸離,瀟灑的走了,陸離真是啞口無言百口莫辯,陸離多年來的經驗總結把這稱之為習慣。
“白姐姐,因為給你量身訂做衣服要上幾天的時間,所以只能讓你先穿我的了。”東歌讓白晶坐在自己的梳妝臺前,為她梳著長長的秀發。
“不用的,你看你的這些衣服都很新的,已經很好了”白晶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滿面笑容。
“白姐姐,你應該累了吧,我帶你去先休息吧”東歌放下象牙梳對白晶道,善良的她,從來就對他人很好,在她的眼睛里面,一切的世間都是美好的。
白晶點點頭,兩個人向為白晶整理出來的房間走去。
滄令國的一切事物都是平靜的,燈火闌珊,微風徐徐,偶爾會有幾絲浮云游過,月兒彎彎側掛在天際,樓重熙和陸離坐在一個最高的亭閣里。
桌子上面擺著一點菜和酒,兩個人在這樣寧靜的夜晚平靜的坐著,樓重熙拿著手中的酒杯,看著明晃影子晃動,陸離還是時刻不停的扇著手中的折扇。
“我為什么覺得看見她就感到虧欠她的怎么都還不清,盡管不是她卻是神情如此之相似”樓重熙說完把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又為自己斟滿。
“重熙,你不要把自己當做三頭六臂,你當是串糖葫蘆那么簡單。”陸離把扇子嘩的一收,去端起自己的酒杯。
樓重熙的頭慢慢的轉過來看著陸離,眼神平淡中藏著寒冷,陸離喝酒的時間里偷偷注視著樓重熙的神情變化,心知自己又說錯話了,從小到大和樓重熙在一起。
最了解樓重熙了,于是總結出了一條規律,他走東邊自己一定拒絕西邊,他說去撞南墻一定不可以撞南墻后回頭,他說抓蝦一定不可以抓魚。
在樓重熙的眼神里陸離正想著該如何去挽回說錯話的局面,樓重熙突然冒出來了一句“離,你跟了我這么久還是沒有學聰明,明天該做什么不用我說了”
陸離當場趴到,自己明知道是說不過樓重熙的,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這些年來說錯一句話種一棵樹,都快種成森林了。
樓重熙和陸離兩個人是一個無話不說的好兄弟,偶爾會互相損一下彼此,或許陸離撞的釘子更多一些,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狂雷劈不斷,暴雨淹不死的。
小時候的樓重熙在皇后的庇護下長大,那時候他們是三個人,他們的中間還有一個女孩存在,她善良美麗,有著優曇花一樣的容顏,就和東歌一樣,只是在一次意外中離開了他們。
東歌要帶回來白晶樓重熙不反對,是因為她和藍若長的一樣的容顏,樓重熙沒有太過表現出自己的情緒,只是現在的他把東歌真真實實綁在了心理,對于藍若他才懂得那時的愛只是最不成熟的果實,如今只有內心的虧欠。
時間可以去改變一個地方,可以改變一個國家,也可以讓一個人漸漸的長大,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堅信她還活著,只是在某一個地方,以平靜的心態去等待,最幼稚的想法,埋沒在曾經的那個夜晚。
原本溫柔的夜晚,漸漸的吹起了風來,漫漫的烏云從遠處一步一步的挪來,樓重熙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就是說不出來時哪里不對,像這樣的夜晚雖然是偶爾有的,但是就是彌漫著 與往常不同的氣息。
陸離還是自己給自己斟著酒,這可是樓重熙最珍愛的胭脂紅,跑遍天上地下大江南北大街小巷都不是輕易能喝到的,這是樓重熙的獨家專利,人世間只此一家別無僅有。
不知道今晚有什么事情值得慶幸,樓重熙拿出了這樣珍貴的跟男人眼淚一樣的酒出來招待,不管樓重熙意圖何在先喝個夠再說,就算是死也要狠狠的宰他一頓,也不枉此行了。
忽然一抹影子閃過,樓重熙面不改色的問陸離有沒有看到什么東西閃過,一項膽小的陸離嚇的夠嗆,剛到嘴里的酒還沒來得進入腹中就要噴出。
本來是對著樓重熙的那張臉的,只是陸離在看到樓重熙那個厭惡的眼神,硬生生的又給咽了回去,憋的臉都紅的跟紅棗似的,樓重熙站起身來,說了句你真惡心。
向著黑影的方向追去,陸離本想說浪費是可恥的,話到嘴邊還沒有說出來一陣寒風吹過,月亮又不見了蹤影,嚇得陸離像被老鼠夾子夾住了一樣喊了聲小熙熙等等我,一溜煙的追了過去。
樓重熙跟隨者黑影一路追來,卻什么都沒有看見,黑影就在拐角處消失了,打更的人還是平淡的不能在平常的巡視,幾片潔白的瓊花簌簌的在風中搖擺落下來,偶有一片遺落在樓重熙的身上,有些小調皮。
一路跟來的陸離站在樓重熙的身邊,左顧右盼,確定這里沒有什么可怕的東西才靠著瓊花樹蹲了下來,撿起身上的花瓣含在嘴上,把扇子別在腰間,等待著樓重熙說自己所發現的。
“奇怪,怎么會忽然之間不見了”樓重熙自言自語道。
陸離仰頭看了一眼樓重熙吐掉嘴巴里的花瓣站起來“我說你是不是看花眼了,這深更半夜的那還有人溜達散步,連小偷都早早的回家睡美容覺了。”
“你不說話,也不會有人把你當做啞巴的”樓重熙看也不看陸離,轉身走了。
獨留陸離一臉委屈的樣子呢喃“我說的可是實話”又對著樓重熙的背影問道“小熙熙,你又要干嘛去。”
“回去睡覺,你都說小偷都回家睡美容覺了,我還能繼續做貓頭鷹嗎?”樓重熙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又補充道“你再喊什么小熙熙,小心你的舌頭。”
陸離聽到樓重熙這么說,用一只手連忙捂住嘴巴,像樓重熙這樣的性格是說的出來就做的出來的,跟上樓重熙的腳步。
回到房子里的樓重熙還在想也許真的是自己看錯了。
望著遠處東歌房間里的燈火還沒有熄滅,樓重熙心里想這么晚了,不知道東歌為什么還沒有休息,轉身走向了東歌的房間的方向。
剛走到門口準備敲門的樓重熙聽到里面的對話,把手停在了半空中,看著門窗上倒映出的影子,顯得那么單薄。
“好妹妹,你就先放下手中的活早些休息,不然明天休息不好,可是不漂亮的。”影兒在一旁催促著東歌。
“影兒姐,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在弄一會就去休息。”東歌央求道,看著那天沒有送出去的蕭墜子,覺得太過劣質了,想重新的改做。
“我的好妹妹,你說的話我可不信,我要先把你照顧睡下我才能安心,你看教會你了就不聽師傅的話了,也不知道是誰這么有福氣,能得到我的好妹妹的一雙巧手做出的東西。”
影兒接過東歌手中的蕭墜子放在收納盒里,扶著東歌去卸掉頭上的釵飾。
樓重熙聽影兒說的這些話,心中微微的有些甜美又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把僵在半空中有一會兒的手放了下來,不聲不響的走了。
他走回自己的房間后,坐在在臥房里獨設的桌子前放下手中的燈盞坐了下來,鋪起宣紙,用千年楠木雕刻的鎮紙壓住,提起毛筆想下筆又不知該怎么動筆。
想著東歌那日在優曇花中央那優美的舞姿,還時刻的浮現在眼前,每一個動作都是那么的優美,她的笑顏,纖細的臂膀,楊柳的身姿,都在刻畫著故事,樓重熙想著想著,竟不覺然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