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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保腿計劃

  • 哈羅,中國軍醫
  • 納蘭香未央 段子
  • 7106字
  • 2020-11-19 10:38:16

方翹楚和章雪川的互懟模式已然開啟。但是為了一個小戰士的軍旅夢想,方翹楚也能屈尊去找自己的那位冤家對頭。

“方翹楚拒絕成為章雪川的學生”這個話題在普外一科成為議論焦點,而兩人在科室里朝夕相處時的互懟情形也被眾人收在眼底。這樣的狀況對方翹楚尤為不利,畢竟她是一名來普外一科學習的實習醫生,這樣傲慢不羈的性情,再伴隨著她“將軍的女兒”的身份的聯想,很容易給人造成偏見。

方翹楚似乎渾然不覺。她的性格里,有男孩子大大咧咧的豁達和粗略,加上她一心對付章雪川,周身觸角完全豎起,都是為了抵御成為章雪川名下的學生,所以對旁人的客氣和疏離有點后知后覺。平日里她主動熱情地對待每個人,工作中積極努力,臟活累活搶著干,但是偶然遭遇的一些小細節,還是讓她不開心,甚至有些迷茫。

于家成、田豐等上級醫生對她的態度較之其他實習生頗為冷淡,她也習慣了,但是護士長秦楠是她在援藏醫療隊時就認識的人,也對她客氣而冷漠。某次,秦楠的丈夫胡遠征到科室來給妻子送早點,方翹楚想到他是圖書館館員,就向他請教自己正在使用的醫學數據庫問題。胡遠征是個好好先生,態度和藹,方翹楚和他相談甚歡。不料扭臉卻看到護士長拉長的面孔。

胡遠征走后,梅瑰把方翹楚拉到更衣室,提醒她以后少找胡遠征請教問題,順便說了自己剛才偷聽到的一個小“是非”:秦楠責怪丈夫過于熱情幫助方翹楚了,她對丈夫說方翹楚是心機深、脾氣橫的高干子女,連章雪川教授都敢整治,你一個小小的圖書館員趕緊對她敬而遠之,少惹麻煩!

方翹楚聽了既詫異又郁悶。梅瑰再次提醒她,由于她和章雪川的對立關系,科里很多人都同情章雪川,對方翹楚頗有微詞。梅瑰為方翹楚打抱不平,但是卻勸她還是要糾正偏見,努力改善和普外一科的明星人物章雪川的關系。

這些話讓方翹楚更加心情煩悶。吃午飯的時候,她來到飯堂,看到高明輝、李想等人看到自己,就停止了話題,王顧左右而言他起來。方翹楚原本不是個疑心重的人,但是此時她卻莫名其妙地煩躁起來。她打了一份快餐,干脆一人躲在角落處默默吃著。

手機短信聲響起,打開看,卻是蕭揚的問候:“小楚丫頭,近來可好?”

這往日里尋常的玩笑問候語,此刻看在方翹楚眼里,卻平添一絲委屈和凄涼。她像是在困境中突然接到來自親人的關懷,眼里瞬間飄起淚花:

“不好?!?

“怎么了,小楚?遇到什么坎兒了?”

“說不清楚。就是郁悶。蕭揚,你說我是不是選擇錯了,不應該回到內地?我想念咱們高原了……”

方翹楚剛敲完這幾個字,蕭揚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方翹楚沒有具體告訴蕭揚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甚至連“章雪川”三個字都沒提到。她只是說,離開內地久了,好像回歸后,有些不習慣了,再加之學習上還是有些障礙,但是她相信自己能克服。蕭揚靜靜聽著,沒有說話。方翹楚覺得這就是蕭揚的可愛之處,他是個善于傾聽,又善解人意的人,很多時候,他知道,好強又倔強的她,最需要的是發泄,是排遣,是在知己面前無所顧忌的訴說和放肆一回。他這樣靜靜地傾聽,對她就是最合適最恰當的慰藉,勝于一些空洞的安慰詞匯。

最后方翹楚幽幽說了一句話,讓蕭揚怦然心動又黯然神傷。

“蕭揚,說實話,我想你們了,想格桑,還有你!”

蕭揚從聲筒傳過來的話語,貌似平靜無波,但是方翹楚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他,已經淚水盈眶。

“小楚,格桑的墓,已經青草茵茵了,他無法來陪伴你??墒牵視?!你等著吧,我一定有機會去看你的?!?

收了線,方翹楚擦了淚水,繼續吃飯。不一會兒,手機短信鈴音又響了。還是蕭揚的,這次,他發了幾幀圖片過來,都是搞笑內容的,后面還有幾個小視頻,更是滑稽之極。尤其是其中一個,逗得方翹楚笑個不停:兩只大熊貓翻墻逃跑,一只已經好不容易爬到墻頭上,卻因為身體肥胖笨重,又直直地摔了下來,直接砸到底下為它做人梯的另一只大熊貓身上。于是兩只圓滾滾的家伙亂作一團……

蕭揚緊接著又發來一條:“小楚,忍耐加忍耐!實在忍耐不了我就來帶你越獄哈!我就勇敢地做那個在底下當人梯的大熊貓?!?

方翹楚笑出了眼淚。友情之花開放,心情豁然開朗。

田豐向實習生們宣布分組名單:方翹楚和李想分在寧南方名下;梅瑰和蔣子萌分在章雪川名下,高明輝和羅宏跟隨于家成。

聽了分配方案,方翹楚心里樂開了花。她身邊的梅瑰卻噘嘴吊臉,一副郁悶狀。為了慶祝自己成功地擺脫了章雪川的魔爪,方翹楚提出請客,幾個實習生來到醫院旁的一家小餐館。

烤肉串、涮牛肚送上桌,幾個男生開始就著啤酒大啖起來。梅瑰吃的很少,斯斯文文的樣子不像她往日的風格。

“嗨,你分到你家男神名下,多爽的事情啊,怎么還是不開心的樣子?”李想首先發現她的不對勁。

高明輝馬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態來,看著梅瑰狡黠一笑:“其實梅瑰小妞嘴上說章教授是她的男神,那完全是聲東擊西的戰術呢!”

“自作聰明!”梅瑰斜睨他,“你說說看,誰是東?誰是西?”

高明輝自信地拍拍自己胸脯:“章教授是‘東’,我就是那個你真正想襲擊的目標‘西’,對吧?咱畢竟年輕他幾歲,就是鮮肉和大叔的區別吧?所以你的男神完全應該在這里!”

“厚臉皮!”梅瑰捶了他一下,“你和人家章教授比,中間還相差一萬零一個蔣子萌呢!”

她的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運動型的男孩蔣子萌紅了臉。

李想對著梅瑰嘆息:“看來你當真是迷上某人了,別再整出個師生戀來,那就熱鬧了!”

“說什么呢?胡說八道,滿嘴放炮!”梅瑰又回身捶李想,“我不過是想拜師學藝罷了,談戀愛?哼!目前還沒有人能入本小姐的法眼呢!”

說到這里,她突然覺得有點失言,就趕緊看一旁的方翹楚,但見該同學正在悶頭擼串,像根本沒聽到他們嘻嘻哈哈的調侃一樣。

“唉,我的方師姐。”梅瑰叫著她,“你怎么光顧吃了?不會吧?就算你請客,也是吃你自己的鈔票啊,你倒像悶聲吃大戶一般!”

一直沒說話的胖胖的男生羅宏這時開口了:“我想,方醫生今天是蠻開心的吧?”

“沒錯!”方翹楚瀟灑地甩甩短發,嫣然一笑:“豈止是開心?我簡直要樂死了!終于擺脫某人魔爪,值得慶賀,來,咱們干了!”她仰脖灌了半瓶子啤酒。

兩個女孩一起去衛生間時,方翹楚趁機點破了梅瑰的一個小秘密:“其實,你跟著那人學習挺好的。你們又沒有過節,他又是所謂的著名的‘一把刀’!”

梅瑰愣愣地看著她,方翹楚笑了,拉過梅瑰,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梅瑰臉騰地紅了,又愧又笑,上前去擰方翹楚的臉:“你當真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我是服了!”

原來,梅瑰暗中去找過成斌主任幾次,強烈要求自己能分到章雪川名下學習。為了怕方翹楚不開心,她對她隱瞞了自己的心思。而且當時方翹楚拒絕師從章雪川,從客觀上也遂了梅瑰的心,總共兩個女實習生,也不可能都分在章雪川的名下。

方翹楚聰明伶俐,梅瑰又是個胸無城府的人,這點小伎倆早就被方翹楚參破。她選擇這時候和梅瑰點開、說破,也是自己的一番誠意,她喜歡梅瑰,認她為自己的知己好友,她不想有任何誤會或猜忌橫亙在她們之間。

梅瑰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她理解了方翹楚的苦心,心里對她更是感服。她笑言,方翹楚就是那大觀園里厚道又智慧的薛寶釵,她自己則是嬌憨頑皮的史湘云。

“云妹妹已經完全被寶姐姐收服了!”兩個女孩心無芥蒂地摟在一起,她們的友情從此更加深厚親密無間。

友誼的甜蜜讓方翹楚甘之如飴,但是工作中的暗流卻一次次羈絆住她輕松跳躍的步伐。她和章雪川的別扭關系總讓人對她這個將門虎女議論紛紛,更有傳言在普外一科流動,說方翹楚就是個掃帚星類的人物,竟然讓一向春風得意的‘普外一把刀’章雪川馬失前蹄,敗走麥城,痛失正高職稱資格。再聯想到她的高干子女身份,人們看她的眼光就更加多了一絲有色成分。

總有這樣那樣的傳言讓方翹楚心煩意亂。她是一個性格透明,陽光開朗的女孩,最討厭暗流涌動的情形,可是如今她感覺自己就像站在陽光下,但是人們卻在津津樂道地議論她的影子,是否沒有站直,是長還是短。

閑言碎語可以不必理會,但是工作學習中遇到的一些批評卻不能不讓方翹楚糾結又沮喪。來自基層醫院的她,在這種大型教學醫院,也有各方面逐漸適應的過程,期間伴隨的,就是一些不愉快的插曲。

這日她跟隨寧南方教授教學查房,田豐和丁盛也在列。當寧南方在講述患者病情診斷時,方翹楚不時地就一些問題,向一旁的丁盛求教,兩人交頭接耳的狀態被田豐看到了。田豐狠狠地盯了方翹楚一眼,方翹楚卻沒察覺,田豐終于忍不住呵斥了她一句:“方醫生,請閉嘴!”

幾個人都驚訝地看向方翹楚,方翹楚又羞又氣,臉漲得通紅。寧南方淡淡地說了句:“小方,你等會兒到辦公室一趟?!?

寧南方找方翹楚談心,雖然他的態度和藹平和,但是字里行間卻支持了田豐剛才對方翹楚的批評:“小方,你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應該知道在我們這樣的教學醫院,教學查房是一件非常認真嚴肅的事情。”

寧南方推推眼鏡,盡量放緩口氣,對眼前的年輕實習生:“我不是不鼓勵和倡導醫生之間的交流和討論,但在查房過程中是有相應環節來進行的,聽和說,要分場合,這也是對帶引教授的起碼尊重吧?何況,很多時候,在你交頭接耳時,也許會漏掉很多應該學習的知識點?!?

方翹楚臉又紅了,心里暗服,忙致歉:“對不起,寧教授,我錯了。”

寧南方笑著擺擺手:“倒也不必正式道什么歉。我就是想告訴你一個更值得注意的問題。教學醫院由于要擔任培養人才的任務,所以在形式和內容上,會更注重三級檢診這一重要的醫療制度,各級醫生的職責與權限是有嚴格規定的。雖然基層醫院的醫生很優秀也很辛苦,但到了大型教學醫院,還是要盡快適應和遵守相應的規定與章程,要多一些嚴謹與細致!我希望你充分注意這個關節點,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吧!”

這番話語重心長卻也夠分量,而且似乎更有所指。方翹楚品味著他的話,沉吟不語。寧南方并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他也不想過多指向某些問題,讓眼前的女醫生難堪,就風輕云淡般地結束了這場談話。

方翹楚心事重重地回到辦公室,看到幾個實習生都不在,她又抄寫了兩份手術記錄,就想到手術室,看有無觀摩的機會。沒想到在上樓的電梯里,卻遭遇章雪川。

禮貌又冷漠地點過頭,方翹楚出了電梯正想離開,卻被那人提著名諱叫住。

“剛才你在病房查房時的表現我都聽說了,有些話是不吐不快?!闭卵┐ú痪o不慢地說道。

按道理方翹楚就該扭身離開,憑什么呀,我如今又不是你手下的實習生,何勞你章教授大駕來指點迷津?但是方翹楚卻不知為何,此時倒耐住性子,聽他如何大放厥詞。

那人說話果然不客氣:“教學查房自然有教學查房的規矩,在其過程中,一些具體細節問題,甚至是各層級人員的站位、站姿及程序都有相應的要求,更遑論隨便插話,私下議論了。那里不是菜市場,不能想怎么著就怎么著。你來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如果連這點都沒能熟悉和適應,我只能說,作為醫生,你的反應夠遲鈍!”

方翹楚哼了一聲,轉身想走,卻不料被那人又甩出的一句話弄毛了性情。

“這些錯誤目前對你來說,都算毛毛雨了,你最要命的地方,還不在這里呢!”

方翹楚回身盯著那人,冷冷問道:“請章教授明示?我洗耳恭聽,你也不必陰陽怪氣!”

章雪川卻是一副證據在手,絕對權威的樣子:“你最應該改掉的,就是在醫療行為上的那種不拘小節的做派!在這里做醫生,就要牢牢樹立起嚴謹細致的作風,嚴格遵守醫療三級檢診的規定。不能越級蠻干,擅自處理,為出風頭,恣意妄為!我看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懂規矩!你最應該學習的,就是如何懂規矩!”

方翹楚一下子明白了他之所指,分明就是上次自己在門診處理那個嵌頓疝病例的事情。再聯想到剛才寧南方的那番話,分明也有暗指這件事情的意思,方翹楚心有不服,此刻就完全發泄到章雪川頭上。

“我倒是覺得,作為一名醫生,能快速為病人解除痛苦才是最高境界!這比什么規定、章程都行之有效,合理而有效的實踐永遠強于僵化的理論學說!”

“可是臨床醫學是一門應用科學,科學的事物就要有科學的秩序、標準做保障,不能按照自己的想象而違反科學規律。臨床工作的復雜性及多變性,就決定了其規章制度須更詳細、更全面。遵守規章制度的意義,就在于規范醫療行為,保證醫療工作的順利進行。任何僥幸心理,都是產生醫療糾紛或嚴重醫療事故的禍根!”

章雪川侃侃而談,方翹楚無言再駁。于是傲慢的老師對著不馴服的學生扔下一句她最不愛聽的話:“你需要學習的東西實在太多,目測你早晚會投在我的名下,且等師生關系正式確立后,我再認真教誨你好了!”

他飄然而去,她怒扔白眼:“除非我倒霉十三級,才會落入你的魔爪!”

一臉郁悶的方翹楚在飯堂和實習生們相遇,梅瑰等人聽說了查房風波,都有點替方翹楚鳴不平,認為主要是田豐從中作梗的緣故。

“哼,那個‘田黑鍋’勢利刻薄,專挑咱們實習醫生的錯,尤其不放過翹楚姐!”梅瑰憤憤然,“寧教授那里,包括章教授那里,估計都是他打的小報告,陷害翹楚姐!”

李想有點同情地看著方翹楚:“誰讓你和章教授格格不入啊,‘田豐收’當然要捧一個,踩一個!”

“田豐收?”大家都對這個名字不解。李想才說出自己搜集到的一個情報,田豐以前的名字叫‘田豐收’,他嫌土氣,才改為田豐的。

這個意外的情節讓實習生們樂了起來,大家報復一般,喊了好一陣“田豐收”三個字,只有方翹楚神情淡淡,她自語般道:“唉,其實我沒所謂的,只要能一直跟在寧教授這里學習就一切OK,其他的事,其他的人,都是浮云!”

幾人聽出了她的弦外音,都沒作聲,只有單純心熱的梅瑰公開聲稱,她覺得方翹楚和章雪川兩人一定是星宿不合,才會有這些糾葛和糾結,她準備為他們找出癥結所在。

還沒等梅瑰為章、方二人開出和解藥方,方翹楚就被動地和那人在工作中有了聯系。

一名戰士傷員被送到普外一科,收在寧南方組。方翹楚從護送來的戰士口里,知道了這位叫沈小聰的20歲小班長的事跡。

原來,在一次野外訓練時,部隊進行手榴彈實彈演練。一名新兵因為太過緊張,在投擲的過程中手榴彈脫手,沒有完全投出去,落在不遠處。緊急時刻,身為班長的沈小聰撲向前去,將那名新兵壓在自己身下。手榴彈爆炸了,新兵安然無恙,沈小聰卻全身多處受傷。

沈小聰的下肢傷情尤為嚴重,除了血管傷之外,還有骨折和軟組織損傷。因為訓練環境嚴酷特殊,無法用飛機運送傷員,運送路途艱辛,送到醫院時,已經超過6小時,傷員的下肢已經出現了花斑癥及小腿缺血性變化,小腿肌肉炸傷,神經損傷,傷員出現了發熱,白細胞升高等炎癥感染跡象。

寧南方馬上會同骨科陳教授一起會診,鑒于傷員受傷范圍較大,時間較長,伴有感染及血管損傷,此時如果保留肢體,可能會面臨著感染加重導致敗血癥,患者死亡的后果。而且保留肢體需要進行血管修復手術、骨折復位固定術、軟組織清創引流術、神經吻合術等一系列手術,時間長,效果不確定。如果行截肢手術,簡單有效,可以迅速控制感染。所以目前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截肢。

參加完會診的方翹楚心情沉重。她來到病房,發現病床上的沈小聰整個身體都蒙在被子里。她輕輕揭開被單,看到一張年輕的臉龐上布滿淚痕。

沈小聰從剛才醫生們在床前的對話中,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在方翹楚的柔聲問話下,沈小聰對著大姐一般親切的女醫生訴說了一段心曲:

“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兵!都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墒俏覜]有那樣大的夢想,我就想當一名普普通通的軍人,能穿著心愛的軍裝,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含著淚望向方翹楚:“醫生,我的腿,能保住是吧?我還能繼續當兵對吧?”

方翹楚眼里也蓄起淚花,她摸摸小戰士的頭發,安慰道:“你放心,醫生們正在想辦法,一定會盡最大力量,保住你這個心愿的!”

方翹楚急忙來找寧南方,對他講了剛才病房里的那一幕。她說得眼淚汪汪的,寧南方也很難過糾結。沉吟片刻,他讓方翹楚趕緊去看看章雪川有沒有下手術,他想兩人能再商議一下。在骨科目前已經放棄保肢的情形下,他只有把寶壓在章雪川這個天資聰穎,又果敢激進的師弟身上,看看有沒有什么還可以爭取到的轉機?

“好吧,死馬當做活馬醫也比坐以待斃強!”方翹楚眼下只有“一定要為沈小聰保住腿”的信念,任何一線生機她都不會輕易放過。此刻她全然忘卻了自己和章雪川的往日恩怨,一口氣沖到手術室里。

章雪川剛剛脫去手術衣,正準備伏地做俯臥撐,方翹楚上前一把拉住他:“對不起,章教授,你得趕緊和我走一趟!”

章雪川一臉愕然,他來不及說話,就被方翹楚不由分說地緊拽住胳膊,一路拉扯到寧南方辦公室。

“哎,大師兄,你這女弟子是在玩綁架嗎?”章雪川被女孩拽進門,嬉皮笑臉地還想開玩笑,卻看到寧南方異常嚴肅的臉。

兩個師兄弟討論沈小聰病例,方翹楚在一旁認真聽著。

她覺得章雪川的語言風格簡單明了,又冷靜決絕。

“患者雖然缺血時間較長,患肢已經出現缺血改變,但文獻報道的極限時間可達到6小時。我曾在國外看到過這樣的報道。我想對于一個年輕的戰士,我們值得一試!如果不出現嚴重再灌注損傷,就可以保住他的腿,不至于落下終身殘疾?!?

寧南方思索著,他更傾向于保守穩健的做法,但是相對于這樣特殊的患者情況,章雪川的建議也很有誘惑力。

章雪川卻不猶疑,新的挑戰來臨的興奮感,讓他頓時神采飛揚起來。

“我來做這個手術?!彼抗饩季?,認真盯著自己的師兄,全然不顧身旁審視著他的方翹楚,“修復股淺動脈損傷處,爭取保存肢體?!?

寧南方點頭,又不放心地看著他:“你還是把可能遇到的困難認真地想象一下,別光顧著想樂觀的東西!”

章雪川輕淺一笑,進一步夯實自己的論點,說明他并非沒有經過深思熟慮:“額外的風險顯而易見,距受傷時間太長,而且是爆炸傷,這兩種因素都是血管修復吻合失敗的重要原因,術后24小時尤為重要!如果術后血管搏動恢復,皮膚溫度及顏色、感覺,肌肉活動等持續好轉,則算作成功,如果以上指標很快變壞,說明治療效果不佳,血管重新阻塞,或感染繼續加重,則需要及時再次手術處理,甚至還是需要截肢?!?

他換上鄭重的神色對師兄道:“咱們再詳細討論一下手術方案,然后我馬上拿去給老爺子過目,算是把一下關,這樣你能更放心點了?”

聽說他要請章虎臣來審閱手術方案,寧南方松了口氣,心里更加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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