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的圣旨震驚了整個天靈國,公主天靈依水削去國姓,貶為庶民莫依水,莫家族中十歲以上者三日后問斬,十歲以下者終生為奴,不得嫁娶,違令者,誅三族。圣旨下來后,很多百姓都不敢相信,皇帝居然這樣對待世代忠將的莫家,但是不久之后,討伐聲卻是最先從百姓中爆發出來的,因為從莫將軍府里搜出的金銀珠寶、古玩字畫不計其數,沒人能夠想得到那個風度翩翩的小將軍竟然自他父親去世開始,在短短六年內,暗地里竟然貪污受賄了近半個國庫的財寶。一箱箱贓物從莫將軍府地窖里搬出,寒了皇帝的心,也寒了整個天靈國民的心,更使得莫姓一族所有的榮譽盡毀。
天靈依水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她的所有期盼全都破滅了,淚陡然落下,那個疼她、寵她的逝哥哥居然誅殺了她的家族、貶她為庶民!天靈依水拿著圣旨看著眼前的人,一個很小的時候就放在心里的人,冷漠如斯的他,宣完圣旨,望在她的眼里全是輕蔑的笑。她受不了他的那樣的眼神,大哭了起來,“為什么?殤哥哥你不要我了,現在連逝哥哥也不要我了,為什么?”天靈依水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個冷漠的人,問:“為什么要對我這么狠,為什么?”
“呵,為什么?這就狠心了?”天靈殤冷笑一聲反問:“你殺依曉的時候不狠心嗎?你殺莫依曉的時候不狠心嗎?為什么?你在殺人的時候,怎么不問問你自己為什么那么狠心?”她自己做了那么多狠毒的事,居然還說別人狠心,天知道他是有多想扭斷她的脖子。
“我狠心,是,我是狠心,可是我那是因為了你呀,以前沒有她們的時候,你只疼我愛我,可是她們出現了以后,你的心里眼里就只有她們,你有沒有想過我?我那么喜歡你,可是,你從來都不顧我的感受……”
“住口,天靈依水,不,現在應該叫你莫依水,你真覺得這么做是為了本王嗎?那是為了你自己!你嫉妒別人,為了一己之私罔顧他人性命,把別人的性命當兒戲,枉費皇兄那么愛你,告訴你,你們莫氏應該誅盡三族的,連同你一起,整個莫家都應該在三日后上斷頭臺!若不是皇兄對你忍不下心,放下身段,那么卑微的為了你來求本王,讓本王放過你,放你們莫氏一條后路,本王早就殺了你了!而你居然到現在還不知悔改,早知如此,本王就不應該答應他,殺了你。不過,既然本王答應了皇兄,就不會動你,你給本王趕緊收拾東西滾出天香殿,現在的你不配住在這里,以后有多遠滾多遠,最好不要讓本王看見你,不然休怪本王無情?!闭f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莫依水(現在開始叫莫依水)無力的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的望著天靈殤離開的方向,他跟她說話,居然用“本王”,多么疏離的一個詞啊,離開時那絕然的背影淹沒了她所有的夢想,曾經,他會給她推秋千、陪她放風箏、帶她出去吃飯、逛街……那是多么美好,而現在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融進了空氣里?!艾F在的你不配住在這里”是啊,她變成莫依水了,從記憶起她就有一個公主的名字,叫做天靈依水,現在連這個姓氏都被剝奪,她確實不配住在這里了。
第二天,莫依水破天荒的不吵不鬧的收拾了一些允許帶走的東西,然后偷偷去莫將軍府帶走了莫成2歲的兒子——莫偉杰,然后離開了京都。其實還有兩個不到1歲的表侄的,可是她現在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更別說再帶兩個了,以后,她也只能和莫偉杰相依為命了。
天靈逝站在城樓上,看著那一步步遠去的背影,小小的莫偉杰任由她抱著,什么也不懂的他離開了爹娘居然不哭也不鬧,正如沒有反抗的莫依水,沉默著。他多希望她能回頭,看著他露出滿足的笑,或者再叫他一聲“皇兄”,可是這一切都成了幻想,不會再發生。昨天,天靈殤去宣旨,他在御書房坐著等了整整一天,他以為她會跑來哭著向他求情,讓她留下,可是她沒有,在天香殿外面的地上呆坐了一天,今天起早收拾東西離開了皇宮。
天靈逝對著那逐漸消失的人影,輕聲道:“依水,保重,還有……再見?!币院笥心獋ソ芘隳悖M悴灰聠?。
莫偉杰是被貶為奴的,雖然依舊囚禁在莫將軍府里,但是有重兵把守著,今天一早侍衛通報說莫依水去了莫府,他猜到她會偷走莫偉杰,因為那是莫成唯一的后代。都說愛會沖昏頭腦,天靈逝就是那個如此,他命令侍衛放松警惕,放莫依水和莫偉杰離開了。
天靈逝放了莫偉杰跟著莫依水離開,原本是一種成全,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小小的成全,成了天靈國滅亡的導火線。
三日后,莫成、莫蓉等人依法處決,由莫成開始,天靈逝又連續處決了幾個典型的貪官,余下那些罪不至死的,也按貪污的程度進行了相應的處罰。朝廷的這次大換血,讓許多清廉有志之士有了一展宏圖的機會,但對朝廷來說,卻是損失巨大,那些貪官雖然貪贓枉法,但也都是二三十年以上的老臣,對國家了解的程度甚至比皇帝還多,維持一個國家的秩序,不光要靠明面上人的配合,還需要暗地里的人相互妥協,這次的大清掃,得罪了黑勢力,對國家的傷害明顯比這些貪官帶來的大得多,但作為皇帝卻又不能姑息養奸,讓百姓失望,這就是所謂的民心。
四月十七日,離莫依曉失蹤已經一個多月了,至今生死未卜,茫茫人海,想找到一兩個人是何其困難。
王府:
“哥……”天靈殤抱著酒壇坐在窗前的地板上,看著身前錦袍加身的皇帝,叫了一聲“哥”后“呵呵”的傻笑起來,其實,他想問:哥,你恨我嗎?可是卻問不出口,他怕他回答:是。嘴角牽扯出一絲苦澀的笑,仰頭繼續想喉嚨里灌酒。
“殤,我不怪你,我知道這本來就是她的錯。”半響,天靈逝無奈的說:“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弊詮哪浪吆?,兄弟兩就很少說話,半月前,天靈殤主動請旨想和天靈逝談談,卻被當場拒絕,那天開始,天靈殤又連續的不去上朝,整天呆在屋子里灌酒。天靈逝意識到他們兄弟關系僵化已是十日后,既然莫依水已經走了,他們兄弟兩不能在僵持下去,這于國于家都沒有好處,便下旨催他上朝,都被天靈殤以身體抱恙為由拒絕了,如此,作為皇帝兼哥哥的他,只好再次“登門拜訪”。一進門,果然是酒氣熏天,而天靈殤正半醉不醉的坐在雜亂的酒壇之中。
莫依曉被刺中的那一刀正中心臟,而且已經一個多月了都沒有消息,恐怕是兇多吉少了。他不能讓他的左右手如此消沉下去,天靈國可以沒有莫依曉,不能沒有天靈殤,堂堂的王爺不能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得認不認鬼不鬼的!不能怪他這個做哥哥的無情,因為他們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王爺,他們都有屬于自己的責任。
“唉……”天靈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殤,回來吧,天靈國需要你。”
天靈殤閉著眼睛沒有回答,只是沒有再灌酒,抱著酒壇倚在床頭柱子上,一動不動,就如睡著了一般。天靈逝無奈的又嘆了一口氣,背手離開了。
走到中庭時,身后天靈殤的房間里傳來“嘩”的一聲酒壇破碎的聲音,聽到這一聲,天靈逝終于如釋重負,微笑著離開了。
第二天,天靈殤雖然頂著一臉冷漠的表情出現在朝堂上,但是天靈逝知道,他的弟弟不會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