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十年,七月初七,乞巧節那天,新入宮的小主正式在昭仁殿接受后宮冊封,蘭珍終于如愿借著落筱黛的光,踏過了“榮華門”,進入了燕都皇城的后宮。
傅可馨封為正四品貴人,是位份最高的一位,其次是邱心蓮封了從四品順容,冉寧封了從五品才人,季云芳封了從五品容華,而筱黛卻破例封了正五品的美人。
若是按父親官職來算,她的出生是這五位小主里頭最低的一位,卻越過了冉寧與季云芳,這算是額外的照顧了,可見她這張魅惑眾生的臉起到了很大作用。
不過可惜的是,落筱黛與蘭珍心心念念的皇上卻沒有出席在這個正規的場合上,一則新入宮的小主冊封的位份都不高,皇上不必親自出席,二則聽聞同日皇上前往皇太后處理政務的建章宮請安去了。
建章宮本是屬于皇上處理政務的宮殿,只因皇上幼年登基,國家大事兒都是皇太后處理,故此皇太后喧賓奪主給搬了進去,而皇上一直住在后宮的永福宮,那是太后從前為先皇妃子時的宮殿。
待安排好了落筱黛入住后宮的一切事宜后,蘭珍刻意前往了徐太醫居住的“懸壺所”請安。
一則是封落筱黛之命來帶著禮品來答謝徐太醫當日的知遇之恩,二則她也要來答謝他的贈藥之情。
懸壺所是個兩進兩出的庭院,很是清凈,還未入內便聞見藥草清香,令人很是舒適,蘭珍對門口守衛說明了情況,守衛稟告后,從內出來一名醫女裝扮的女子,上下打量她道:“落美人的侍女?你求見我家徐太醫有何貴干啊?”
見那女子態度高傲,便很是清楚,徐太醫在這宮中的地位了,聽聞他能夠在宮中得到如此厚遇,主要是托了他已經往生的父母的福。
他的父親是先皇為皇子時的貼身侍衛,母親是從小就跟在先皇身邊的侍女,而后還伺候過皇太后,最重要的是父母都是為了先皇與皇太后而死,對皇家可謂是有大恩的。
先皇可憐他尚在襁褓中就無父無母,故此登基為皇之后,就攜帶入宮撫養,若非他不慕名利,沉迷醫學,封王封侯都有可能的。
蘭珍說明了來意,那女子卻很是輕蔑道:“那就把禮品放下吧!”
蘭珍道:“我家主子有命,要奴婢親自答謝徐太醫。”
女子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家主子是何人?就算是皇后娘娘要見我們家徐太醫,也得看徐太醫的心情,區區一個美人……”。
女子態度更為高傲,蘭珍無奈只好遞上那日徐太醫贈送的白瓷瓶給她道:“那煩請姑娘將此物交給徐太醫,就說我家主子與奴婢對他當日的‘出手相助’感激不盡。”
又遞上了一錠銀子,那女子才勉勉強強給答應了,正要離去時,又聽身后有一名女子聲音傳來道:“姑娘,請留步,徐太醫要見你。”
回頭看去,只見一位穿著青色長裙的女子立于眼前,她淺笑著,顯得很是和藹溫柔。
隨著那女子進了懸壺所,見數名醫女正在院內忙乎,有些曬藥材,有些煎藥,有些碾磨,各自忙碌著。
青衣女子朝剛剛那醫女道:“薄荷,你險些又擋了徐太醫的貴客。”剛剛那醫女朝青衣女子吐了下舌頭笑了笑道:“我也不曉得她是貴客。”
貴客?蘭珍心中不由狐疑起來,自己怎么一下子成了貴客呢?
隨著青衣女子入內,只見一名身穿青袍的男子正背對著自己,他的前面是數之不盡的小藥柜,他正在一一查看,青衣女子道:“徐太醫,人到了。”徐太醫“嗯”了一句,青衣女子便先行離去。
“姑娘,對不住了,我正在對藥,不能停,就這樣問你幾個問題吧!”蘭珍還未行禮便聽見徐太醫的問題。
“不知太醫有何問題要問奴婢?”蘭珍疑惑道。
“這白瓷瓶是哪里來的?”蘭珍一驚道:“這不是太醫您那日贈送給奴婢的嗎?”徐太醫的手停了停“哦”了一句。
“那你可用了里面的藥?藥性如何?”
“藥性極好,只用了兩回,傷便完好如初了。”聽到此處,徐太醫的手徹底的停在了半空中,動不了了。
短嘆了一聲氣問道:“你在哪個宮里當差?月例是多少?”
蘭珍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問這些,不過還是如實回答道:“奴婢先前在尚儀局當差,眼下是落美人的侍女,月例三兩銀子。”
徐太醫點了點頭,有些痛惜地說道:“三兩銀子?那你入宮的時間一定不長吧!”
蘭珍回答道:“是,奴婢是今年三月入宮的。”
“嗯,那你肯定還沒來得及聽聞這燕都皇城內有兩個大人物,我給你講講……”徐太醫很是鎮定地說道:“有一個人,他姓賤名人,叫‘賤人’,整日里游手好閑,插諢打科,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偷雞摸狗,坑蒙拐騙,但是無論他做了多少壞事兒,他都是個好人;因為,還有一個人,他姓‘擋賤’名‘牌’,人稱‘擋賤牌’,他什么壞事都沒做過,但是卻要承擔一切的罪名。”
徐太醫越是說越是激動,猛的一下回頭朝蘭珍喊道:“那個賤人又拿著我的名字出去招搖撞騙了。”
他這一回頭不由嚇了蘭珍一跳,這是個瘋子嗎?一驚一乍的,而她震驚的不是他的聲音而是他的臉,指著他道:“你,你不是徐太醫。”
“我當然不是徐太醫……”對方哼了一句,又碎了一口道:“我,我呸,我當然是如假包換的徐南一,但是我可舍不得把這藥送給你,這是我窮盡二十幾年心血研制出來的良藥,可以快速止血止痛,消疤去痕,是給戰場上的將士用的,目前整個大燕只此一瓶,是無價之寶,他竟然給了你這個月俸只是三兩銀子的婢女?”
徐南一很是痛惜地喊道:“我的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