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劫獄
- 百戰(zhàn)山河
- 天下匹夫
- 4785字
- 2020-10-12 17:25:52
肖云峰氣呼呼的坐在桌子旁,看到肖文淵進來,說道:“爹,以為那人是個好人,真是看錯了,肯定也是個壞人”。
肖文淵走到肖云峰身旁,摸著肖云峰的頭,“呵呵”笑了笑,雙眼看著屋門,好像在想著什么。肖云峰看到肖文淵沉思的樣子,雖然奇怪,卻也沒去打擾,他巴不得肖文淵被什么事情纏住,這樣就不會逼自己去學什么圣人之言了。
夜晚降臨,確定肖云峰熟睡后,肖文淵披上衣服,推開門走到院中,隨意的走上幾步。隔壁的人這時也正好出來,看到肖文淵,說道:“肖大人,出來透透氣啊,我這兒有好酒,一起喝點兒”。說罷,那人又高聲喊道:“陰長風,大晚上怪無聊的,咱們和肖大人一起喝兩杯啊”?陰長風的聲音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飄過來的:“哼,沒心情,不過想喝酒自己喝,不要拉上別人。肖文淵,你是皇上的欽犯,還是乖乖的回到屋子里去”。
那人剛把酒杯從鐵柵欄的一邊遞給了肖文淵,聽到陰長風的話后,伸出去的手只能縮了回來。肖文淵則把那人遞過來的酒杯往地上一扔,淡淡一笑:“陰長風,肖某人怎會和這種人一起喝酒,你多慮了”,說罷,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慢慢的回到屋子之中。
“哎呀,你們不喝就算了,我自己喝”,那人把外衣脫下,丟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自斟自飲起來。
回到屋中的肖文淵,吹滅了油燈,但是他并沒有上床睡覺,反而是走到床邊,將窗戶稍稍推出一個縫隙,拿出一個小紙條。紙條是那人壓在杯底下遞過來的,肖文淵趁扔酒杯吸引陰長風注意力之時,將紙條握在手心里。肖文淵借著窗戶縫隙中透過來的月光看了起來,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明天這個時候,我們來救你和云峰”。
肖文淵看完,將紙條揉成一團塞到嘴里吃掉后,回到床上躺下,不過他現(xiàn)在一點睡意都沒有:“看樣子,少坤是故意讓陰長風抓了進來。可是,他又是怎么讓陰長風心甘情愿的把他關(guān)到我們旁邊的牢房呢。這里是詔獄,看守這么嚴密,明天能夠成功嗎”?肖文淵心里一連串的疑問和驚訝,特別是今天白天的時候,徐少坤故意氣走肖云峰,然后在身下的土里,寫下徐少坤三個字,讓肖文淵差點驚叫出口,好在肖文淵及時控制住了自己,沒露出破綻。
徐少坤本是山東兗州巨商徐家少主,誰知這位少主從小尚武不尚商,對繼承家業(yè)毫無興趣,主動投身少林寺,成為少林寺俗家第一弟子。因天賦異稟,少林寺方丈釋空大師破天荒的收徐少坤為入室弟子,授其一身金剛之力。朱溫廢唐自立后,徐少坤告別少林,還俗后回到兗州,變賣家產(chǎn),起兵反梁。后轉(zhuǎn)戰(zhàn)河北,被李克用偷襲,部眾被打散,徐少坤重傷只身逃走,無意中被肖文淵救下。在肖家修養(yǎng)近一年時間中與肖文淵朝昔相處,對肖文淵十分佩服。徐少坤傷好后,在肖文淵資助下,回到河北,收攏舊部,逐漸成為河北鹽幫之首。而這一別,就是十余年,所以,剛進牢房的時候,一方面因為十余年沒見,另一方面因為徐少坤身上血污的掩飾,肖文淵沒有認出徐少坤。
就在肖文淵輾轉(zhuǎn)難眠的時候,徐少坤依然怡然自得的哼著小曲兒、喝著小酒兒:“陰長風,躲在角落里有什么意思啊,我又不會逃走,要么你就過來陪陪我,要么就找個小妞過夜去”。
一聲輕“哼”,陰長風從黑暗中走出,慢慢的踱步到徐少坤牢房的鐵柵欄前:“徐少坤,只要你把知道的消息告訴我,我立刻放你走”。
“喲,這詔獄真是你姓陰的開的啊,說關(guān)就關(guān)、說放就放,我可不信你”,徐少坤陰陽怪氣兒的擠兌陰長風。
“好啊,你說說,如何才能信我”,陰長風倒也不動怒,耐心的問道。
“嗯……”,徐少坤想了好一會兒,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能信你,算了,我要睡覺去了,明天這個時候,你再過來,咱們慢慢商量,說不定就能找到辦法呢”。
“好啊,那就明晚,如果明晚這個時候我來,你還是不說,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對了,忘記跟你說了,你喝的酒里我下了迷魂散,今晚你就在院子里睡吧,哈哈……”說罷,陰長風甩了一下衣擺,消失在黑暗中。
“你……,你……,陰長風,你個混蛋”,徐少坤果然感覺渾身發(fā)軟,手腳都不聽使喚,“噗通”一下倒在地上。不過陰長風沒有看見的是,徐少坤倒在地上那一刻的微微一笑。
第二天,肖云峰一早就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院中,看到躺在地上的徐少坤,瞪了一眼,就走到一邊自己玩去了。肖文淵這時也看到徐少坤,眼中的神色較為復(fù)雜,一方面希望徐少坤能夠救父子倆,特別是把肖云峰救出去;另一方面又擔心劫獄失敗,一晚上沒有睡好的肖文淵,眼睛都是紅的,神色顯得有些憔悴。
徐少坤卻跟沒事兒人似的,拿肖文淵打哈哈:“我說肖大人,你真是死腦筋,在這詔獄里多難受啊,順從了圣意,把皇上弄高興了,那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苦在這里受罪”。
肖文淵知道徐少坤在做戲給陰長風看,越是這樣,陰長風就不會懷疑他們倆會有什么瓜葛,否則,肖文淵剛關(guān)到這里沒多久,就有人主動要求關(guān)到肖文淵的隔壁,很容易讓人引起懷疑:“肖某人的事情,不牢你在這里費心,還是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自己吧”。
肖云峰跑了過來:“就是啊,至少我們不會躺在地上不起來,有本事你起來啊”。
不一會兒,守衛(wèi)送飯過來,陰長風也一道來的:“徐少坤,給你送酒來了,里面還是下的迷魂散,你敢不敢喝”?
“哼,有什么不敢的,反正已經(jīng)吃了那么多的迷魂散了,也不在乎這點兒了。陰長風,你今天到是挺磊落的哈,不像前幾次,凈是弄些陰謀詭計”,陰長風被徐少坤這么一諷刺,老臉一紅,心想:“等從你嘴里弄出我想知道的東西后,看老子怎么整治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肖文淵愈發(fā)緊張起來,雖然徐少坤給了他一張紙條,告訴他今晚救他們父子走,可是怎么救,出獄后又怎么出城,這些都沒告訴他。他跟徐少坤可沒有那種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什么的默契,畢竟十多年沒有相見,誰知道這徐少坤到底靠不靠譜。肖文淵坐立不安,在院子中走來走去,時不時的想去看看徐少坤。但是徐少坤只是自顧自的在那里喝酒,一句話也不說。
夜色漸漸的掛在天上,約定好的時間就要到了,一直神色輕松的徐少坤也有些嚴肅起來,用樹枝不時的在地上畫來畫去,偶爾會和肖文淵交換一下眼神。
忽然,肖文淵叫肖云峰到身邊來,肖云峰本以為肖文淵又是讓他讀書,不情不愿的走了過來,剛想說點什么好搪塞過去,誰想,肖文淵拉過肖云峰摟在懷里,一時間,肖云峰有些愣住了。雖然肖云峰是肖文淵帶大的,但肖文淵一直是嚴父的形象,很少有這種溫馨的時刻。在肖文淵懷里的肖云峰,抬起頭,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父親,想著父親今天是發(fā)燒了還是怎么了,為什么突然對他這么慈祥。
肖文淵慢慢的蹲下身來,從懷中拿出一個銀墜子,銀墜子圓形的,有些鏤空的雕飾,樣式比較簡單,用一根不粗不細的棕色繩子穿起:“峰兒,把它帶上,圖個平安”。
突然,一個肖文淵十分熟悉的公鴨嗓子響起:“喲,肖大人,這是什么東西啊,拿來老奴看看”。劉信恩在陰長風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肖文淵頭也沒抬,隨口答道:“一件飾物而已,哪入得了公公的法眼”。
“是嗎,可是老奴卻是很喜歡吶”,劉信恩右手伸出,五指曲張,一股吸力從手中發(fā)出,肖云峰痛哼一聲,帶在脖子上的墜子,已在劉信恩手中。
劉信恩拿起銀墜子仔細的看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不過看到肖文淵有些緊張的神色,劉信恩猜測銀墜子里肯定有什么東西,但這里人多眼雜,不好直接拆開查看,還是回到宮中再說。想定后,劉信恩將那根不起眼的繩子隨手丟棄在地,卻將銀墜子塞入袖中。
肖云峰不干了,大叫:“你這個大壞蛋,快把銀墜子還給我”。
劉信恩哪去理會肖云峰,而是將眼光轉(zhuǎn)向了徐少坤:“陰獄使,這人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沒有聽說皇上有其他的犯人關(guān)押在這里”?
陰長風看了一眼徐少坤,說道:“劉公公,這人乃是南方的探子,在京城里四處打探消息,無意中被我撞見,所以抓他回來。把他關(guān)在刑部大牢,又擔心有人來劫獄,所以擅作主張,把他關(guān)到了這里。相關(guān)文書,我已經(jīng)呈給樞密院了,可能樞密院還沒有報與皇上知道”。
陰長風的這套說辭倒也沒有什么漏洞,樞密院的一個樞密副使,他已經(jīng)打點多年,相信這點小事應(yīng)該能幫他補上。可是,劉信恩依舊有些不信:“真是這樣嗎”?
陰長風不卑不亢的答道:“若劉公公不信,明天一早,可到樞密院查看”。劉信恩雖然是內(nèi)廷總管,但樞密院則是朝廷首要部門,就算劉信恩是皇上身邊的人,也不能擅自調(diào)閱樞密院的文書。陰長風知道此間的關(guān)系,所以才有恃無恐。
就在劉信恩和陰長風爭執(zhí)的當口,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倆人身上的時候,肖文淵將手深處柵欄外,用小手指將地上的銀墜子的繩子勾了回來,一把塞在肖云峰懷里。然后抱起肖云峰向屋內(nèi)走去,邊走邊在肖云峰耳朵邊小聲說道:“不管什么時候,都要保管好這跟繩子”。肖云峰奇怪的看著肖文淵,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朝廷的制度,劉信恩是明白的,不過陰長風這家伙一直很不對他的胃口,這次擅自將犯人關(guān)押在詔獄,甭管什么樞密院,只要這個口實落在自己手里,自己就有辦法整治他一下。
想到這里,劉信恩不去管徐少坤,卻喊住往屋里走的肖文淵,肖文淵背對著劉信恩,說道:“劉公公,知道你要說什么,我肖某人肯定是不會答應(yīng)的。就算你把我重新關(guān)到地牢,我也不會屈從”。
“那你就不想想你兒子,若是你再這么冥頑不靈,我就把你兒子帶到宮里去,我身邊正好缺一個小太監(jiān)”,劉信恩捂著嘴,輕輕笑道。
“你……,你若敢動我兒子,我定不會放過你”,肖文淵立時有些失去冷靜,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劉信恩。
“不放過我,好啊,來人,打開鐵門,把那個孩子給我?guī)С鰜怼保瑒⑿哦饕粨]手,兩個守衛(wèi)就要開門。
鐵門打開,守衛(wèi)抓住肖云峰就要帶走,肖文淵上前阻攔,被守衛(wèi)用刀鞘打翻在地。徐少坤趴到柵欄上,喊道:“陰長風,讓他們把孩子放回去”。
劉信恩看了看徐少坤:“陰獄使,這人真是南方的探子么,怎么這么跟你說話”。
徐少坤繼續(xù)說道:“陰長風,你不是想知道山……”。徐少坤剛說了一個山字,陰長風立刻插話道:“他的身份只要到樞密院一查便知,不過,劉公公,如此對待一個孩子,似有不妥啊”。
“喲,陰獄使,看來你和這個所謂的南方探子別有隱情啊,山什么啊,說出來,咱家也聽聽呢”,劉信恩不陰不陽的看著陰長風。
“劉公公多慮了,他這是故意虛張聲勢,挑撥你我關(guān)系。不過,肖文淵父子乃皇上交給我詔獄的,是關(guān)是放,何時審訊、怎樣處置,那都得經(jīng)過皇上。若無皇上詔令或者圣喻,陰某是不會讓劉公公帶走肖云峰的”,陰長風不與劉信恩糾纏徐少坤的事情,只拿皇上來壓劉信恩。
劉信恩“哼”了一聲:“咱家怎么做,還要你來指點么,你們來愣著做什么,把這個孩子帶走”。
陰長風出手攔住:“劉公公,這里是詔獄,關(guān)押的都是皇上的欽犯。如果你要帶人走,拿皇上的詔令來,否則,陰某可不能從命”。
劉信恩陰沉的看著陰長風:“陰獄使,咱家來這里,就是奉了皇上的圣喻,難不成你想抗旨,那可就別怪咱家不客氣了”。
徐少坤看了看天色,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一點,一定要拖住劉信恩,不能讓他把肖云峰帶走:“陰長風,你要是不攔下,我可就說了,那個東西就在……”。
陰長風對著徐少坤一擺手:“久聞劉公公已進入天境,一直未有機會得見,今天陰某就在此領(lǐng)教一下”。
說罷,陰長風向后退了一步,雙手握拳,食指伸出,指向地面。劉信恩“呵呵”一笑:“既然陰獄使想見識見識,那咱家就遂了你的愿”。
劉信恩氣勢隨之一提,陰長風立刻感覺就像被毒蛇盯上一樣。陰長風運起“玄陰勁”,以玄陰指第一式“陰陽雙峰”,分別點向劉信恩的胸口和丹田,指風強勁、破空之聲若有若無。
劉信恩袍袖一甩,用袍袖卷向陰長風的雙手。陰長風知道劉信恩的厲害,怎肯雙手被纏住,立刻變招,飛身而起,雙腿踢向劉信恩的袍袖,借袍袖之力,以雙手大拇指按向劉信恩的太陽穴。
“陰獄使,你跟咱家是有多大的仇啊,招招都取我要害”,劉信恩一邊說話,一邊收回袍袖,雙手迅疾伸出,后發(fā)先至,抓向陰長風的肘關(guān)節(jié)。
就在倆人相斗的時刻,四周忽地一暗,院落周圍四座警戒塔上的燈光被打掉,沉悶的聲音響起,警戒塔上的守衛(wèi)跟麻袋似的被人從塔上丟了下來。緊接著,又是一聲悶響,肖文淵所在的院落突然塌陷出一個大坑,里面冒了兩個黑衣人出來。
劉信恩和陰長風都停下手來,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撲向肖文淵,同時大喊:“有人劫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