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廖井然把頭埋進她的肩膀，聲音顫抖。

趙清感覺脖子上濕濕的，小心地喚他：“廖井然？”

他扳過她的身子，定定的看著她，說：“清清，我不走了，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趙清看了看他紅紅的眼睛，嘆了口氣：“嗯。我餓了。”

“我們吃飯去！”廖井然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臨上車還不忘扯住趙清咬了一口。

“清清，我有好多東西要送給你，你看”邊說著，邊打開后備箱，“這些是五年的生日禮物，這個是情人節，圣誕節，啊？還有七夕節……嗯，這個是萬圣節嘿嘿。”

趙清滿臉黑線，“哈？萬圣節？”

“嗯，在澳洲的時候看到又賣面具的就買了，我覺得你會喜歡。要不要拆開看看？”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朝著趙清直拋媚眼。

“不不不，不用了。”趙清挽住他的胳膊，“幫我拎上去。”

“清清。”

“嗯？”趙清聽到他喚她，轉過頭看到廖井然隱在陰影里臉，聽到他靜靜的說：“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送你回家，你也是這樣對著我說‘幫我拎上去’，我當時就想，這女孩我要定了。”

“嗯，然后第二天我們就在一起了”趙清微笑著看著他，她還記得初次見面那天有多尷尬，走到她家樓下，當時腦子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風，說了一句“幫我拎上去。”她明顯看到廖井然身子一頓，剛想說開玩笑的，就聽到他說：“好。”

那些回憶一下子席卷而來，趙清沒有問他，當初為什么走，既然他回來，不如就這樣。

現實里一段感情的結束是極為平靜的，像一汪泉水　，不起任何波瀾。怎么哭怎么鬧問候他祖宗十八代也是自己的事情，見了面也不會朝對方潑一杯熱咖啡　或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她想起廖井然走后的幾年里，她開始將他們的故事公之于眾，從開頭講到結尾，講到最后他們何以生疏，夸大其詞把罪過全部都推到他的頭上，朋友們紛紛來安慰她，罵他是個爛人，她得意的笑了。這個故事說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笑得慘淡。干巴巴的味同嚼蠟，覺得沒意思了。

這是她的傷疤，她親手撕裂給旁人看，最后連自己都覺得觸目驚心，可是很快就麻木了，原來早就不痛了。也早就知道她親手杜撰出來的跌宕起伏的回憶不是真相。很久之后她從別人那里得知他的種種，尷尬的附和著，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大度模樣。

當話鋒轉向了她，慌亂了一陣子便輕描淡寫的說一些冠冕堂皇的答案，聲音做作的連自己都覺得惡心。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被細細地拼湊起來進而完整，她突然意識到，到底失去了什么。

一個人，一段感情。不，都不是。

是一顆完整的心。

廖井然拎著行李從她的心上穿過去，她驕傲的不可一世不肯拉住他，背過身去無奈只得獨自收拾殘局。縫縫補補后這顆心像是缺了一塊的拼圖，那地方空空的難看極了，她才啞然失色。

從一開始，她僅僅是想陪著廖井然能走到很遠的夢里，于是，她開始不停的經歷與他相似的人生，試圖練就一身本領好站在他身邊。

終于，趙清不再是趙清。

他也滿意了。可他還是走了。

廖井然走后的幾年里，她迷上了聽電臺，她記得在一起節目里聽主播念著一封遠方的信。背景音樂是牛奶咖啡的《明天，你好》，里面的一句歌詞她聽了沉默了好久。

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心情無比沉重，千百種滋味一起涌上來，鼻子也是酸酸的。

因為她也是這樣跌跌撞撞地走了五年，搖搖晃晃的未曾安定下來。

這樣的故事比比皆是，大都是說不出道不明的心酸挫敗。只是這一個個日期聽得心驚膽戰。為什么要記得這么清楚？若是有哪一天心血來潮都給串聯起來那才是不得了的事。

她不知道這個姑娘后來有沒有跟她男神在一起，她想如果是哪一天他從這個電臺里聽到她的聲音，定會笑彎了嘴角，默默的低下頭去。

突然想起了珂孜的《致初戀的一封信》聲音似低鼓一般敲擊在她的心上，可她的初戀在哪呢？依然是聽出了坦然和偏執的交接聲，啪的一下就斷了所有的牽連。

“我還愛你。”這句話深深地嵌入神經，現在進行時又或是現在完成進行時。

如果一直延續下去，最后誰也無能為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