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趙清抱著雙腿坐在沙發上發呆,桌上零食飲料瓶散亂,柔軟純白的地毯上果汁的汁液紅紅的滲進纖維里,像極了鮮血。
一夜無眠,黑眼圈濃濃的掛在臉上,聽見鬧鐘的聲音,她才漸漸回過神來,慢慢起身,走到臥室關了鬧鐘,扯開窗簾,瞬間清亮的讓她睜不開眼睛,樓下有熙熙攘攘的人們開始走出家門,早餐點排滿了整條街道,汽車鳴笛,這些聲音匯成一曲早歌,她站在窗前,盯著遠方的太陽,思緒飄了很遠很遠。149597870千米,太陽光到達地球表面只需8分18秒。幾年前對于她來說,這就僅僅是一串數字,是在地理課上能夠昏昏欲睡的理由。
“有空出來么?”趙清打開手機,看到了這么一條短信。看了看號碼,覺得有點眼熟。
“你是?”腦袋里亂哄哄的,索性不想了,抬起頭繼續盯著太陽。
“葉謙赫?!壁w清看了一眼,關上手機,倒了一杯水盤著腿坐到陽臺上,許久才回了一個字。
“好?!?
下了樓,葉謙赫早早的在這等著了,逆著光,渾身泛著絨絨暖光,跟那些漂浮著白色毛毛和在一起,帶了點不真實的感覺,趙清伸手拍拍額頭,冰涼的觸感瞬間就傳遍了全身,清醒了許多。
“等很久了?”趙清扯扯嘴角,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尷尬。
“沒睡好?黑眼圈?!比~謙赫認真的看著她。
“還好?!壁w清笑笑。
“那怎么……”葉謙赫還沒說完,只聽到面前的人靜靜的吐出兩個字:“沒睡?!?
他身子一頓,轉而哈哈大笑起來,趙清紅了臉,抬起頭看看他,似乎從來沒有看到他這么開心的笑過。唯一一次,還是在一天中午放學,她對著正推著車子出來的他輕輕地說了一句:“剪頭發?!彼鄣囊幌滦Τ隽寺?,旁人都不知道他為什么笑,看得莫名其妙。
其實事后葉謙赫也想過,自己為什么要笑??赡苁撬敃r的表情太滑稽,可能是沒想到這么久了還是對他的頭發有想法,反正不管是那一種,他當時心情很好就是了。
上海是一個繁華的“十里洋場”,“老洋房紅瓦粉墻承載著上海的傳奇歷史;石庫門弄堂展示著上海傳統的生活方式;新天地更是泡吧,泡妞的好去處;朱家角、七寶老街盡顯古鎮風情;城隍面更是小吃云集。夜幕將臨,華燈初上,黃浦江兩岸外灘萬國建筑與隔岸相望的東方明珠都盡收眼底。”幾年前,看見攜程上的簡介,覺得怎么可以這么美,便孤身一人來到這個城市,她卻沒有什么時間好好逛逛這里了,每日埋在一些書本瑣事里,上海好像就僅僅是一個城市了,與夢想再無瓜葛。
晚飯后,葉謙赫帶著趙清來到F大,兩個人坐在操場上,還能看見不遠處的光華樓,操場有些舊了,趙清指著400米的塑膠跑道,問:“你經常來這里跑步么?”
“嗯。讀研究生后就沒再打過籃球了,就天天來這里了?!比~謙赫目無焦點的望著遠方。
“你今天不帶我來,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在F大讀的研。”趙清有些羨慕的說。
“還記得么?高中的時候,我一直想讀F大,高考卻不盡人意?!彼D過頭笑瞇瞇地看著她。
“嗯,那時候讀四爺的書,心心念念著要來上海,現在都實現了。”她抬頭看看天,鋼鐵森林的壓迫感少了很多,很舒服。
“我知道你也在上海讀的研?!比~謙赫突然說。趙清轉過頭,又聽到他說:“一直都知道?!甭曇羲茣r光的斷裂聲,裂開的是記憶的殘骸,瞬間的分崩離析。她還沒有好好審視,就不見了蹤影。
她望著他那雙如潭般深不見底的眸子,笑了:“林藍說的吧?”
“算是吧,她說你要考戲劇學院的研,所以我……”
“我就知道是她說的呵呵。”趙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往前走著。
“所以我就決定考F大了。”葉謙赫看著她的背影,呢喃道,聲音輕的連自己都聽不真切。
他默默地嘲笑自己,什么時候竟然是這般的膽怯,怕被拒絕,他不是一向很有自信的說:“我會讓我喜歡的女生喜歡上我,然后跟我告白?!?
他跟在她背后,聽到她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哪一天,就我們兩個人,一起聊天散步。你知道嗎?”她突然轉過身,臉隱在黑暗里,看不出表情。
“高一那年暑假的一天,你坐在我左邊,開玩笑的問我,耳洞是針扎的嗎,呵呵。那一次,是你離我最近的一次。可是我右邊就是小雨,我當時怎么也忽視不了的,即使是現在,我也一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