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言處,良窗淡月,疏影尚風(fēng)流。
白天的朝會,有鬧劇,有溫暖,有暗暗許下的誓言,可是一回府,雨涼就感覺白天的事好像是做了一個夢。
云府燈火通明,她在這里茍且偷生了七年,根本不知道這里有沒有一盞燈火是屬于她的。
公子不用她侍候,雨涼便獨自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那里被一片漆黑籠罩,暗淡無光,像是被人遺忘已久。
心里禁不住泛起苦笑的浪潮,雨涼推開緊閉的兩扇門,不對勁,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說!你是誰?”雨涼極快地拔出自己的佩劍指向黑暗中的人,冰冷的劍鋒反射出幽冷的光,也讓她此刻無情噬血的眼神暴露在黑暗中。
黑衣人羅練很是驚訝,不過他還是朝雨涼跪下恭敬地說到:“屬下羅練,奉王爺之命暗中保護公主?!?
雨涼收回自己的劍,轉(zhuǎn)身想去點亮桌上的蠟燭,卻不想被羅練攔住了,她也不說什么,兩個人就在黑暗中靜靜地站著。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間里?”雨涼想就算是保護她,也不必在閨房里貼身守護吧。
“稟公主,因為有人要加害于您,所以屬下才會在您的房間里?!绷_練的聲音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感情,給雨涼一種冷酷無情的直覺。
“我回來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事?”莫非是有人對她不利?
“屬下見你和云公子他們一起平安無事,我就先您一步回來,不想正好看見有兩個男子鬼鬼祟祟地從你房里出來?!?
羅練想到自己剛才看見的一切,就算他再怎么冷酷無情,看見那些東西,他也忍不住背后一陣發(fā)寒,“方才您的床上被放了數(shù)十條蛇,五彩斑斕,屬下知道它們都含有致人于死地的劇毒。”
雨涼突然感覺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在劇烈地翻涌,不受控制地退了幾步,使自己靠在墻上,才感覺舒服一些。
“公主不必擔(dān)心,屬下已經(jīng)處理好了。”武功再怎么好,畢竟公主也是一介女流,羅練想公主定是在害怕。
“謝謝你了?!庇隂鲇行┦竦卣f到,體內(nèi)那股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羅練有些受寵若驚,他一個暗衛(wèi)怎敢讓公主對他道謝,“這是屬下該做的。”
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里又恢復(fù)了一片寂靜,雨涼沒有感覺到羅練的氣息,想必已經(jīng)離開了。
點燃一支蠟燭,微弱的燭光下雨涼平日里紅潤的臉頰此時布滿了蒼白,額間更是有細細密密的汗珠不停冒出來。
剛才本想說忍一會兒就過去了,可是沒想到體內(nèi)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劇烈地運動,腹部傳來一陣比一陣嚴重的絞痛。
雨涼死死地咬住自己已經(jīng)泛白的嘴唇,極力去忍耐。
“噗!”一口鮮血奪口而出,雨涼毫無生氣地趴在桌子邊緣,濃密的睫毛遮住了那雙沒有光芒的眼睛。
“叩叩!”
“叩叩!”
…………
急促的敲門聲不斷傳來,修竹半天沒聽見雨涼的回答,直接推門而入。
回府后,公子說雨涼沒吃飯,叫他給雨涼送去飯菜,卻不想開門見到的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
一個了無生機的女子倒在血泊里,身上方才還干凈的衣服被染得血紅,即使昏迷,臉上痛苦的表情也沒有消失,小手還一直緊緊地揪著腹部的衣服。
小心翼翼地抱起雨涼,生怕再弄疼她,修竹著急地跑向公子的房間。
“怎么回事?”云衍看見剛才還和南宮翎斗嘴的雨涼此刻狼狽不堪地躺在修竹懷里,心里莫名地產(chǎn)生一陣恐慌。
“公子,我也不知道?!毙拗癖е隂觯孟窀杏X不到她的重量,他不知道他這個徒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去靈閣把寧遠請過來?!痹蒲芙舆^昏睡的雨涼,對修竹吩咐到。
“是?!毙拗裉崞疠p功風(fēng)似地向靈閣奔去。
云衍輕輕地把她放在自己的榻上,眼里盡是憐惜,怎么才一會兒不見,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青寐,去打盆清水來?!痹蒲艿哪抗鉀]有離開雨涼,揚聲吩咐到。
“是。”青寐厭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很不情愿地去打水。
云衍修長干凈的手指解開雨涼衣物上打的一個個結(jié),動作很輕柔,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他則是慢慢褪去了雨涼那件沾滿血色的外衣。
青寐一進屋就看見了這柔情似水的一個場面,焦急地走上去,“公子,這種事怎么能讓您做?”
“水呢?”云衍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托著雨涼的腦袋讓她舒服地躺下。
青寐端好水站在云衍面前,心里是更加討厭雨涼,從她第一天被公子抱著進府開始,青寐就不喜歡她,現(xiàn)在更是不喜歡她,簡直就是個狐媚子!
云衍把帕子打濕,親自擦掉雨涼臉上的血跡,看見已經(jīng)被咬破的嘴唇,眼里的痛惜不斷加深。
青寐端著一盆血水走出去,十分氣憤地潑在了花壇里,公子干嘛要親自去照顧她?
云衍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昏睡的人兒,溫暖的手掌輕輕摩挲雨涼柔弱無骨的左手,感覺甚是冰冷。
因為衣裳的滑落,這才發(fā)現(xiàn)雨涼的手腕處竟然有一只若隱若現(xiàn)的鳳凰,顏色鮮艷,栩栩如生,那樣子似乎是在準備著隨時的涅槃重生。
云衍擔(dān)憂的神色愈來愈深,放下長袖很好地遮掩住了那個讓他心慌的印記。
走至窗欞前,今夜的風(fēng)似乎特別大,院里呼嘯而過,梨花更是簌簌地飄落。
注解:難言處,良宵淡月,疏影尚風(fēng)流
出自李清照的《滿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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