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遭遇劫殺
- 萌狐有嫁
- 司鬼蕪象
- 3390字
- 2020-10-12 23:37:02
“那個因了推你下湖而被趕出家門的人,百里荀,你可記得?”
花檐不知說認識還是不認識,紅衣女人還保持著高難度的面部表情打量自己。跟了話本中情況,遇見這么危險的人物時,身為歷劫主角的她就已經(jīng)到了進退維谷的境地了,回答要慎重,要是實在慎重不得就不要回答了。
于是半響過后,花檐扯了個傻傻的笑容對上紅衣那張笑得扭曲的臉。
紅衣來回挪步的動作滯住,盯了傻傻笑的花檐,已無方才的怨毒,眼神反倒更復雜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紅衣女人突然仰頭大笑,狷狂不止。
花檐沒理會,艱難支撐起身子,欲趁著這會不動聲色地下床悄悄逃離,紅衣女人卻在這時將眼神又重遞回了她的身上,女人像一陣風似的接近,將花檐的下巴支起。
“我想你是恨我更好些,你就應該多恨我一點多怕我一點的……”湊近時女人的輪廓在花檐眼里放大,這張輪廓很美麗,尤其是眼睛,與百里家所謂的阿爹的極像,如純黑色的玉石,幽深攝魂。
單從面目看來,這女人實也算不得是一個女人,她的秀麗長發(fā)溫順地垂下,有幾根垂在身前正至腰間,她的眉目干凈精致,除開那不相稱的戾氣,儼然只是一個與她年紀相差不大的小姑娘。
縱使花檐不認識,也早就從那句話里猜測出了此女身份——百里家的三小姐百里初,她的三姐姐百里初。
“遺忘這種事,真是殘忍啊。”百里初看著她笑,不知是苦澀還是其他。
花檐傻傻笑著任百里初那雙削若蔥根的手抬起自己的下巴,任著那雙手在她脖子上下滑,恍惚中覺得那雙手就快握緊,就要掐住她的脖子,然后將她活活勒死。
花檐心中又是害怕又有些喜悅,反正死了她就能回山里去了,司命不護她,這劫歷不歷得,她心中完全沒底,索性不如這樣死去,盡然這樣是很沒出息了點。
突然“哐當”一響,一把長劍從門外直飛進來,飛速極瞬,耳畔長劍破風之風嘯地劃過,但眼睛卻沒來得及辨認方向。
回神過來,消失許久的百里商良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石屋內(nèi)。
“你以為,敢與蛇伯山莊的主人打交道的人,能任你這個初出江湖的黃毛丫頭撒野?”百里商良冷冷地說,那張臉上卻寫著漫不經(jīng)心。
支抬起花檐的那只手已經(jīng)放下,百里初不緊不慢地轉(zhuǎn)過去,正面看著百里商良,彎下身子行禮,淺笑道,“兄長大人,好久不見?!?
花檐這才有機會看清,那柄突然襲來的長劍在她所謂的哥哥百里商良手中,若非石灰?guī)r墻上留著一道連續(xù)狠深的溝壑,花檐簡直難以相信,這種話本里才有的武俠場景竟然在自己面前親自上演了一番。
而另一邊彎腰下去的三姐百里初的手已經(jīng)放至腰間,只要一直起身來,那根長鞭她就能抽出來。那毫無疑問會陷入極其危險的情況。盡然花檐不是很懂人類中的真實打斗場景,但能作為貼身之物使用的武器,那必然是使用起來特別熟練的。
而此時,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只能小心行動,或者,立在原地不動。
百里商良冷笑一聲,手握緊了劍,悠悠道,“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收下你,但一個進了那里的人,從前是非應當是皆作了黃塵腐爛。”
百里初的身子還是前傾彎著,這點讓花檐很意外同時心中又舒了口氣,這說明百里初還不想抽出武器,誠然現(xiàn)在的百里商良看似很高深莫測很有出息得很,但她也不能賭他的安全,她所謂的三姐姐眼里的戾氣已經(jīng)不單單是對一個妹妹厭惡那般簡單,從前之事她不清楚,但從側(cè)面瞧那行禮下去手卻狠狠握緊的拳頭,那深深的恨與怨讓花檐仍忍不住寒顫。
“腐爛了也需要人來收拾,兄長可嘗過落魄伶仃之滋味?可是我百里初卻嘗過,即便已經(jīng)三四月,人心里可是冷得很,從腳底到心窩里,都冷得發(fā)紫。”百里初冷冷回道。
花檐從側(cè)對著的方向看那肩膀,竟在微微發(fā)抖。
百里商良搖了搖頭,“若是你不狠心要置妹妹于死地,父親怎會趕你出家門,那也不過是一時氣話,天下的兒女總歸要回家的。”挑了挑眉走近,又道,“只是阿妹你已經(jīng)回不去了啊,那位大人收留你就像收留一只流浪狗似的,玩具般的流浪狗,你已經(jīng)自己斷了回家的路,不是嗎?”
百里初的肩膀抖得更厲害,她在直起身子,緩慢的過程像暴風雨前的平靜。
“是啊,回不去了,齒寒啊齒寒,大人給了我這么個讓人心涼的名字,我這一生都回不去了?!?
百里商良見此有些猶豫,心中嘆了一嘆,不愿將話說得更重,緩道,“你可以為了活下來而忍耐,這份孽障也由它去不是更好?”眼仍是盯著百里初還未抽出來的長鞭。
空寂的石屋陷入沉默,百里商良再等著百里初的回答,花檐靜靜站在百里初的身后,又不動聲色地沿著墻往門的方向移動。
如花檐所測,暴風雨前的平靜。
“哈哈哈哈……”百里初一陣大笑無收,眼里卻冰冷狠辣起來?!鞍倮锷塘?,你說得真是輕巧,可是孽花既開,哪有不結(jié)果的事情,今日,百里荀我是要定了!”
話音之間一鞭從腰間如靈蛇般抽出,花檐還沒來得及逃到門邊,就被藤鞭勒住。
果然要狼狽地赴死了,花檐眼一閉,有些沮喪地想。就在這時,一聲劍嘯疾來,就像是破云的閃電,雖沒將百里初那條藤鞭斬斷,但用在上面的力弱了一弱?;ㄩ苄闹幸膊皇呛芟氚装椎厮廊?,趁著一松,趕緊掙扎開來,繼續(xù)朝門邊瘋跑。
按照尋常話本的套路,這時候她往百里商良那里跑比較正常,可是花檐是個懂事的姑娘,她一個弱小的姑娘對百里商良來說本來就夠麻煩了,再這么麻煩下去,受劫的怕不止是她一個人,這位可憐的無辜的凡人也會成為她的陪葬品。雖然她不是沒有思考過,百里商良的力量并沒她想象的弱,這個富貴人家里出生的少爺有著他的辦法和能力。
可是花檐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她死了倒是沒什么關(guān)系,拖上了別人這樣的風險她不想冒。
只是——
花檐小看了百里初,藤鞭這種武器按理說,揮一次之后會需要緩沖的時間,趁這個間隙花檐完全能逃出這個石屋。只是花檐到底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場面,她小看了百里初。
才松下不過跑了幾步,藤鞭抽長又勒住了自己,百里商良的長劍卻還沒來得及收回。
“我說過的,阿荀,你——我要定了!”吐火的氣息湊近了自己。
花檐心中白眼這個惱火自己的三姐,心想我知道你說過啊我耳朵又不是聽不見可是你說了我也得掙扎掙扎啊就這么讓你綁了我怎么活,可是轉(zhuǎn)過臉去笑嘻嘻的,“嘿嘿,你們不是要打架嗎,這地方這么小,我怎么好意思占地方,我就出去避避,不會跑的?!?
“不會跑的”這四字說得特別堅定,隨著亦是一臉堅定的表情。只是還沒來得及看百里初對自己這番話及這個表情的滿意度,一片白色突然籠罩而下,仿佛雨后天晴,朗朗云氣破烏而出?;ㄩ鼙贿@逼近的云氣壓了一壓,回神已被一方寬闊的胸膛環(huán)住。
百里商良一手抱住花檐一手執(zhí)劍,轉(zhuǎn)身瞬間,與百里初之間制造了一方空隙,逼力將劍偏低往前劃過,百里初沒擋住,正被刺中膝蓋,鮮血從布料破口處流出。
雖百里初的一身紅裳看不大出,但受了痛后,她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借著那退了的幾步,花檐看到了一路少女的血液被棄在地,無法回去。
“阿初你還是個不合格的殺手,憤怒和怨恨隨時能把你殺死,今日我只是挑斷你的腳筋,往后……”百里商良停下了進攻,狠話至此不忍再下,惋惜道,“不想死的話,還是好好照顧自己吧。”
“不合格?從開始殺人起,我就已經(jīng)沒有標準了,我這雙手沾滿鮮血,夜里做夢還會夢到那些與我無關(guān)的眼睛來索命!哈哈,可是我什么都不怕,我還沒有毀掉百里家,我怎么會怕呢!”百里初恨恨地說。
百里商良搖了搖頭,又是微不可聞地嘆了聲,“那就活到你足夠毀掉百里家吧,別讓我看著,只覺得莽撞和愚蠢?!闭f完再不看已經(jīng)支撐不住跪下去的女人,抱著花檐的肩膀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已是近夜幕的一點黃昏,晚霞映面,陣來微風徐徐,聞到久違的清新空氣時,花檐貪婪的多呼吸了些。身后所謂的三姐姐沒有說話似乎也沒有跟上來,看到百里商良精神抖擻地抱住自己走路,終于放心地松了口氣。
“那個……哥哥,你可以不用抱住我了,我還沒有殘疾,這樣走路我不習慣?!被ㄩ懿缓靡馑嫉卣f道。
百里商良沒有松手,他一步比一步緩慢,看上去面色有些凝重,“阿荀,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花檐瞇著眼繞過晚霞的光抬起來看百里商良,正想回答著沒有啊,突然覺得呼吸提不上來,胸口像是被一塊厚重的大石壓下來,推不開去。
“怎么……”
疑惑還沒問出來,百里初的聲音隨著漸漸散去的晚霞飄到了空氣中來。
“兄長,這樣我們就能坐下來好好說說話了吧,你的妹妹,可沒你想的那般莽撞無知。”
陰鷙中又帶了點囂張的氣焰。
花檐艱難地張了張嘴,心中已大致明白了發(fā)生何事,想對百里商良說沒關(guān)系你放下我吧你跑吧,只見那抹環(huán)抱著自己的身影若白夜般向后面倒去,碰到了石墻上,頓坐下去,如佛陀涅槃。
最后那刻,百里商良低沉了道,聽來竟難得的溫柔。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大約是有事的吧,竟把我當孩子哄?;ㄩ芸嘈?,任著頭被重物砸下般落入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