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蘇小貍將近兩個時辰的蘇耘在小豆丁的幫助下為蘇小貍梳洗完畢,細心的為她掖好被角,吩咐小豆丁備些膳食送到飯廳,好生伺候著,他便起身回自己房間梳洗去了。
清晨的空氣有了蓮花的清新淡雅,香樟樹的馥郁蜜香,壓抑的胸腔好受一些,若不是凜冽用上層的療傷之術為小貍治療,并且他也診斷了她的脈搏發現她只是昏迷,傷已經好轉好生調養過幾日便會醒過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對他掏心掏肺的小貍,因為他受傷跟人家拼命的小貍,他一個冰冷眼神就嚇得慌了手腳的小貍……
至小到大,從未有過誰會為了他至自己生命而不顧,就連這些年來對他傾心不已的水玲瓏都不曾這樣全心全意為他!
他還不習慣這樣的好。
那個懵懂癡兒蘇小貍已經不再了,像她說的那樣,她只是異世一孤魂,姻緣巧合之下進了小貍的身子得已重生,她并沒有錯,她也不是以前的小貍,懵懂不知常常惹他,他卻會因為憐惜而舍不得對她斥責。
蘇耘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也會變了,總之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像對待之前的小貍一樣對待現在的她,她們雖有一模一樣的容顏,卻有不一樣的靈魂。
他縱使知道自己這樣冷漠的性子會傷害了蘇小貍,傷害了這個異世孤魂,這個總是用渴望的眼神看著他因為他一點不悅就如臨大敵的孩子。
她將他看得太重了,這樣只會苦了自己,相依為命的是那個癡兒小貍,而不是這個蘇小貍,他雖同情現在這個蘇小貍,卻也沒辦法一夜之間接受那張臉說那些話,做那些從前的蘇小貍絕對不會做的那些事。
況且,至從撿回一條命,他就答應過師尊,他會一心為神月百姓謀福祉,絕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耽擱。
絕不會!
梳洗完畢,蘇耘上朝去了,家里的幾尊大佛,既然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的,又傷了小貍,泥人也有三分火,他一介布衣書生,雖無縛雞之力,卻有縛雞之心,傷了小貍,即使他還未將她當作家人,視作以往的小貍,也絕不允許在他的地方傷了“他的人”。
哼。
落下車簾,順便掩飾掉自己眼中的冷酷,雙手交疊置于雙腿之上,背靠向身后軟榻,蘇耘閉上眼睛休憩,阿虎會意,輕揚長鞭,馬兒撒開丫子跑起來,踏碎一巷靜謐安然,只留下一地煙塵迷離。
艷陽高照,樹影錯錯,花香鳥語,這個世界是安然的,是舒適的,只是,這樣的靜謐悠然又能維系多久呢?
呵,天知道!
一路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用盡力氣掙扎著從混沌之中醒來,口干舌燥腦袋昏昏沉沉,身子猶如被車碾過似的,疼得頭發絲都在抗議那劇痛。
瞟了眼窗外已經日薄西山,院子里那棵楓樹竟已經開始泛紅,思緒回籠,昏迷之前發生的一切潮水般砸向她,嘟嚷一聲:該死的。強撐著坐起身子下床,蘇小貍一連疊聲的喚小豆丁,一邊拉開門就往外走。
踏出自己的楓林閣,還沒等她往正院兒而去,前方假山之上幾個身影“鬼祟”的模樣引起了她的興趣,這幾個男人無不是人中之龍,無不是來無影去無蹤之輩,怎么會一副被逼上梁山的模樣呢?
誰這么兇殘?!哈哈哈……
“幻之……”嬌滴滴的嗓音,叮咚脆響如敲在銀盤之上讓人聽之著迷,只是如果后面不拉那么長,不故意放那么嗲的話,應該會更好聽才是。心里腹誹,蘇小貍繞過假山,眼前的一切氣的她忘了自己曾警告過自己要遠離男顏禍水的事兒。
身穿湖藍色長衫的師尊蘇耘安靜的跪在一側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阿虎和小豆丁跪在師尊之后,兩人手臂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鞭傷,每道傷口或重或輕都見了血,臉色蒼白,嘴唇干裂,眼睛無神,身上背后的衣服濡濕粘在身上,太陽下一副脫力極了隨時會昏迷的模樣;皇甫凜冽冷著臉被落在一個彩球里面,端正俊朗的五官鐵青一片,身體被透明束縛著動彈不得。
不遠處,一個桃紅色裹胸,身披翠色輕紗,發髻高聳,精致步揺叮咚作響的女人揮舞著黑色長鞭對著假山之上負手而立的北堂幻之又是跺腳又是發嗲,那神態動作,活生生就是“打情罵俏”的戲碼。
可是,該死的,你玩兒你的“郎情妾意”就好,竟然還敢打了她的人,罰師尊跪她,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掃了眼假山之上對跪著的師尊和被囚的皇甫凜冽漠不關心置身事外的三人,一股無名之火從丹田之中直躥腦門,蘇小貍笑了,邊笑邊拍手鼓掌,“哈哈哈,好,好本事,沒想到你們貌似忠良,肚子里竟然都是男盜女娼,一群人性被荷爾蒙吃了的家伙,帝師府小地方門庭潔凈門風圣潔,門在右邊兒,不送?!?
手持長鞭的女人聽到聲響轉過身來,審視的眼神將冷著臉只著了褻衣鞋子都沒穿披頭散發,說話不留情面口氣頗大的少女打量了一片,小臉一愣呵斥隨著長鞭一同摔出,直襲蘇小貍面門,“放肆,本宮乃玉帝之女畫沙,哪里來得臭丫頭竟然敢對本宮無理,本宮定將你挫骨揚灰。”
“刷……”
長鞭夾雜著雷霆之勢席卷而來,仙界公主的一擊絕不是此時此刻的蘇小貍能接下,但是她卻不想要示弱,單薄的身子就那么直直的笑著,唇角浮現諷刺的笑,卻不是給畫沙的,而是給假山之上看戲的三人。
察覺這邊的情況,阿虎和小豆丁驚呆了,紛紛驚呼提醒。
“小姐快躲開,小姐”
“小姐小心,小姐您快閃開啊”
黑鞭越來越近,蘇小貍甚至都能感覺到那狠狠刮得臉頰生疼的颶風,和衣衫發絲拍打在身上尖銳的疼痛,但是她依舊不動,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就那么靜靜的站著,噙著諷刺的笑盯著假山上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