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不如與我做一場戲如何?”伽藍爵忽見云影靈動的雙眼恍然如夜空中閃動的點點星辰,心竟猛得一跳,情不自禁地點點頭。
“公主發圣水了,公主發圣水了,國主從靈祁山靈淵道長那里求來的圣水,包治百病,藥到病除啊!”
“快去,快去,去晚了就沒有了,我瞅著只有一小壇,每人一口恐怕都不夠啊,快呀,快呀!”
害時疫的眾人一聽立馬想起身去,病情輕的倒容易爬起來,重的一時之間沒爬起來,看別人都走了,求生的欲望一激發,倒也晃晃悠悠艱難地晃到清安寺的廣場上。
“請各位安靜,排好隊,拿好碗,每人都有啊!”黎伯清一清嗓子,聲音立刻洪亮了起來,“公主與伽藍將軍奉國主之命來救助我們江城的百姓來了。大家不要急,大要搶;咱們面前可還有佛祖菩薩瞅著呢,佛祖會保佑我們南嬰的。這不日前,國主親上靈祁山求得靈淵道長治病的圣水,還有解毒的藥方制成的丹藥,都是用來解咱們身體之苦,強咱們之體魄啊!”
“謝國主隆恩。”烏壓壓的一片緩緩跪地拜謝,患病的大多是農民貧苦之類,素來對神明與皇權敬畏,黎伯這一敲擊,立馬醒過神來,望見不遠處莊嚴仁慈的神座還有穿戴整齊宛如天人的一男一女,便滿眼滿心的崇拜與感激,再不敢喧嘩造次。
“來請各位排好隊來領圣水與丹藥。”
云影見眾人面目虔誠的地飲下“圣水”和藥丸。圣水是她隨身必備的凝香清心丸和水而得的,有解毒的功效,原本是姬云琰給她特制的,沒想到今日有大用,配上之前云一剩下的藥丸,吃下去雖然說不能立馬就好,效果還是有的,再加上之前的心理暗示,十分病估計也好了六七八分。
“我感覺好多了,遍體舒暢啊!”
“我也是,人一下子輕快了許多啊!腦袋也不沉了!”
“我也是,我也是呀!”
眾人又是一番跪地感激泣零呼天搶地一般謝恩,“叩謝將軍,叩謝公主,叩謝國主!”
…
“云六,云八,今夜你倆巡查郁水,有可疑之人,立馬帶到我這兒來。”
“是!”
今日清安寺病者大好之景已被不少人看去,若真有人在背后操縱搞鬼,今晚一定耐不住前去做手腳。果然清晨云影醒來時,就被告知已抓著疑犯了。
經閻羅王伽藍爵審問得知此人是大皇子部下一名親信,受命搞出這一招,卻也不敢做出太大動靜,只是想讓百里召坐不穩皇位,以便將來有東山再起的名頭。而那時疫卻是一種名叫“荊竹草”的根引起的,泡水之后可引起人腹瀉頭痛,全身無力,久而久之便拖跨了身子。清安寺的和尚大多日日練武強身健體,沒有得病。這也是患病者大多是體弱身虛的貧苦之類的原因之一。
伽藍爵連夜派親兵將此事告知百里召,百里召立刻下令伽藍爵一切事宜可先斬后奏。伽藍爵與云影順藤摸瓜,揪出主謀一行人,斬于江城集市,將搜得的證據昭告天下,一時間群民憤怒,天下震驚,對大皇子一流更是深惡痛覺…時疫在云影的救治下得以控制,賑糧因為云影與伽藍爵的好名聲,也沒有出太多事故,一時云影一行人忙得腳不沾地,不知不覺八九天已經過去了。當初堪比魅惑眾生的伽藍爵此時胡渣從生,眼目青黑,哪有一點兒高高在上的將軍模樣?
與同樣遭遇的云影在過道里相遇相視,彼此忍不住指著對方哈哈大笑。
“你不照鏡子的嗎?看看你的臉比土墻還灰呢!”伽藍爵指著云影,笑得前仰后合,一副老大叔的邋遢樣兒配上毫無修養的動作,當真是滑稽。
云影一聽他說自己模樣難看,也立馬黑臉,他模樣好在哪里,“伽藍爵,你還好意思說我,你的胡子比草垛子還亂,眼睛比熊貓眼還黑!”所有人都忙不歇,個人清潔問題自然會緩一緩。
伽藍爵無所謂地摸了摸下巴,確實蠻扎人的,卻懶得承認,直接上手扯了扯云影披在背后的頭發,見云影正要打他,又立馬把手縮到跟前兒,無比嫌棄地說,“你瞅瞅你這頭發捋一捋都可以炒菜了。”
“伽藍爵!”確實云影有兩天沒洗頭了,加上事務繁雜,又成宿成宿睡不著,頭發油點很正常,男人當的時間再久,她的芯子還是個女孩子,哪里容得下一個男人這樣羞她,難怪惱羞成怒了。
伽藍爵一掃近日的灰敗,難得神采奕奕地說,“別那么大聲說話。氣壞了身子,我可賠不起!”
“…”她發火,他很開心嗎?他這腦子是怎么打勝仗的?
伽藍爵見云影臉上多了幾分人氣,暫時放下心來,因為不想讓她累著,他明里暗里地幫了她許多,可她還是忙個不停,眼里的精神氣眼看著消了許多,人也清減了,可他又沒辦法,只得干了這等蠢事…
黎伯從外面進來,也是一身風塵仆仆的模樣,見著云影,立馬苦口婆心,一副后悔沒照顧好云影的懊惱模樣,“小姐,您休息會兒吧!事情都差不多了,萬事老奴在呢,難道公子還信不過老奴?”云一等人一直喚云影公子,她也不要求改,黎伯叫慣了小姐,叫公子覺得別扭,自云影換回女裝后就一直叫小姐。
“黎伯,您歲數大了,哪能經得起操勞?我人年輕,精力好…”云影強打起精神,沒有絲毫說服力。
“好什么好?我送你去驛館!”伽藍爵暗恨她是真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嗎?這人當她是貓嗎?有幾條命可以遭踏?本命都破破爛爛的了,她怎么能有那么多精神去管其它事情?
近乎決斷的語氣,不容拒絕。云影哪里看不出他這是在關心她。這些天的朝夕相處,她對伽藍爵的脾性也瞧出七八分了。外表上冷酷無情,實則是個有血有肉鐵骨錚錚的漢子;看起來玩事不恭,卻極有自己的原則,不然他也做不到十年沙場全無敗績,帶出一支鐵血剛軍。
黎伯自然知道云影在擔心他,可他已活了大半輩子了,他不在乎,小姐的人生才剛開始,可憐她…
“小姐,您安心歇息就是,勞煩將軍送我們家小姐回去。”
“黎伯,如果事情有變,一定要及時通知我。”云影心知這時候的江城已無大礙,可是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一日沒回去,她的任務就一日沒完成,只是見這兩人堅持,她不好再矯情,只好對著伽藍爵,說,“煩勞將軍了!”
“事兒就是有變通知你也沒有用,你們女人就是麻煩,你還是個大麻煩!”
…
“趕緊歇著,我就在對面,有事記得叫人。”云影心里笑他,叫誰?驛館的人全被他使了出去,叫人也只能叫他伽藍爵了。云影卻沒有戳破,見他也累得不輕,讓他先進去休息,自己也進屋了。云影直接進去內室,撥開床幔,忽地撲過來一個黑影,將她壓在床,上。
“唔唔…”被人捂住嘴,她還是第一次,慌亂中她敲了三聲床板。
“阿箏…是你嗎?”衛景蘇一臉迷糊,手一松,他怎么一睜開眼就看見了云箏?
“這位公子,請你起開!”云影支起雙手努力推開壓在她身上的重物,“我有喉結,我是男人!”云影忘了,她此時已換上了女裝,喉結什么的早全卸了。
“哪里有喉結?你騙人,你就是阿箏!阿箏,你讓我抱一會兒吧!”衛景蘇雙手緊摟著云影,下巴磕在她肩上,“就一會兒。阿箏,我想你,每天時時刻刻都在想你,好想、好想你。”
衛景蘇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是誰帶壞的?這哪里還有謙謙君子的樣子,分明是個無賴!云影想推開他,下巴太尖磕在她肩上痛死了,這樣窩在她懷里算什么?但是她聽到后面他略帶鼻音的話,不知怎么的掙扎的動作卻小了,連肩膀的痛感都忽略了。
“阿箏…”衛景蘇好不容易抱住了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味道,還有熟悉的柔軟,哪里舍得放手!只盼時間能夠停在這一秒,讓他少活個幾年,他都愿意。
“大膽!放肆!無恥賊人!”伽藍一個飛身,迅速攻擊衛景蘇,“速速放開公主,不然我不客氣了!”
“你是誰?”衛景蘇右手一個虛招,從伽藍爵手邊脫了出來,站在云影不遠處,“為什么叫阿箏公主?”
伽藍爵大驚,這人倒有兩下子,只一招就輕易擺脫了他,“這是我們南嬰的長公主,今日本將累了,不想傷人。”
“阿箏…”衛景蘇卻只是望著云影,哪怕她再變,他也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她呢?為什么會到南嬰,為什么不認他?她知道他這三年是怎么過來的嗎?
“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識。本宮乃是一國之公主…”云影冷漠沉聲道,對上衛景蘇質問痛苦的目光,為什么她的心隱隱發痛?對不起他的人不是她!
“夠了,不要再說了!”衛景蘇疾聲打斷,忍住胸口中噴涌的感覺,最后看一眼冷若冰霜的云影,“既然不是我的阿箏,便是我無理,打撓了。”說完,衛景蘇一個閃身,已不見人影。云影晃然,他習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