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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生有悲歡離合

玫英見東家與客人沒話說了,才道,“沒什么大事發生,一開始有人好奇您,向我們打聽您的事情。不過,后來就沒有了。”

云影想是那些好奇她身份的“那些人”,“嗯,我知道了,只要你們沒事就好。”

玫英知道云影掛念他們,甜甜一笑,“我們很好!東家,您先坐,玫英去給客人奉茶。”

“不用了,玫英,你與我進來;將軍你要找的人在左手邊第二間房。”云影說得很干脆直接。

玫英像丈二的和尚,雖然不清楚云影想做什么,但也聽從了她的吩咐。

“東家,你這是干什么?”云影拉著玫英進屋,將房門關上,卻直挺挺地跪在玫英面前,嚇得玫英一哆嗦,也跟著跪下去。

“玫英,我對不起你。”玫英雖然是她救回來的,可她從沒把她當做奴才看待,她心知玫英也有自己的驕傲,雖然父母被家族拋棄,但她與玫心從小受到的教養,她不能知恩不報,更不能污了父母家族,入了奴籍。所以玫英雖一直服侍照顧云影,卻很少自稱奴婢。況且她與玫心一直相依為命,如今她卻要她們親人分離。

玫英含淚道,“東家,玫英這條命都是您給的。有什么對得起對不起。只要玫英對東家還有一絲絲用途,叫玫英赴湯蹈火,玫英也不會說個不字!”玫英知道云影素來不是會開玩笑的人,也深知云影從未將他們當成奴才看待,從無逼迫他們做任何事情。如今,定然是發生什么大事了。

“是玫心,玫心他不是你的親弟弟,我,將他的親人尋來了。”云影大可把事情的首尾全告訴玫英,但是她覺得不管她怎么解釋,她都是自私的那個人,她為了回東辰,即使沒那一層,她仍會賣人情給伽藍爵。

玫心兩歲的時候被玫英的父親從人販子手中買回,原本玫母也懷著孩子,只是無緣流掉了,玫父怕她傷心,就便宜買下玫心。玫心先天不足,兩歲大的孩子瘦弱不堪,跟幾個月大的孩子般大小,哭聲像貓叫似的,連人販子也不愿意要,只要脫手,多少錢都行。那人販子也不知玫心生辰八字,玫父只好估摸著玫心的身形大小當年齡,以買回來的日子記作生日,如此原本十歲的玫心,卻只有八歲,也從沒有讓人懷疑過。

當初姬云琰為確保她的安全,他將她身邊人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只是連姬云琰也沒發現玫心背后的身世。若不是日前云影又收到姬云琰的來信,她恐怕一輩子也不知伽藍爵與玫心的淵源。

“怪不得…怪不得,玫心他上不了族譜。”玫英低頭陷入回憶,“我們玫家原本不姓玫,而是木每梅;只是被家族趕了出來,不能姓梅。但是我們梅氏一族人口凋零,對血脈尤為重視,輕易不會將族人從族譜上劃去,即使被趕出家族仍可將子孫的姓名報上去;而自從玫心出世,我從未聽父親提及將玫心的名字報與族人。”

或許在玫英的印象里,弟弟玫心一直是父母親生的,只是不愿懷疑一直相依為命的親人卻不是血濃于水,不過有什么分別,縱然不是親人,卻比親人還親。

“玫英,如今他親人找來,恐怕會將玫心帶走。你若不愿,我會盡力將玫心留下。”云影眼含愧疚,伽藍爵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此事可能有轉圜的余地。

“東家,您先起來。”玫英拉著云影站起來,望向玫心房間的方向,“那位將軍看起來卓爾不群,身世顯赫。若是玫心愿意跟了他,未嘗不是件好事。”總比跟著她漂泊流浪餓肚子強得多。

“玫英…”親人分別的痛苦,她何嘗不知!?如今,她為了自己與親人團聚,卻害得別人血脈相離。

玫英輕輕搖搖頭,回握住云影的雙手,“東家,我沒事。”

“姐姐——”聽見玫心凄厲一聲,兩個人相視一驚。

“去看看。”兩個人飛快打開門,便向玫心的房間奔去。

玫心一見玫英過來,便撲進玫英的懷里,委委屈屈道,眼角還泛著小淚花,“姐姐,有人欺負垣青哥哥,還抓我的小屁屁!”

伽藍爵,“…”這兩姐弟都撲得一把好人啊!等等,他哪有抓,明明是情不自禁摸了一把。

“伽藍爵,你…”云影與玫英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玫心的話確實能引人遐想。伽藍爵都二十二了,連個上門保媒的都沒有,這人難道有什么辛秘?她們剛到南嬰,沒聽說過呀!

伽藍爵很難過,她第一次當他面兒叫他的名字居然是這么個情況!別人也就算了,怎么連她也懷疑他的取向?他是對一般女人沒好感,難道她不覺得他對她不一樣嗎?她也不想想,在江城是誰走街竄巷幫她送糧食,是誰幫她斗痞子打流氓的?…他都曬黑了看沒看到!

伽藍爵無語問蒼天,“我只是想看看他屁股上的胎記而已。”然后情之慟然,才摸了一下。

云影緊張問,“那結果?”云影自然相信自家大哥的能力,但是由正主兒確認后才是真正的事實。

“的確是我伽藍家的血脈!我伽藍一族有希望了!哈哈哈…”伽藍爵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是所有人不曾見過的失態。他終于找到大哥的孩子了,伽藍族的血脈可以延承下去了。當年那孩子一生下來,就被他抱在懷里,全身上下哪里沒看過,哪里沒摸過?想當初他才十二歲就無師自通給他喂奶喝水,把屎把尿,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淚啊!

“心兒…”玫英含淚擁住玫心,看樣子那將軍是鐵了心要將玫心認祖歸宗,她如何能割舍?小時候她隨父母被趕出祖宅,流落在外,憑著父母辛苦勞累也只勉強夠家里的開銷,自打有了玫心,全家人的心血關愛都傾注在他身上,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小小的一只,臉烏青烏青的,連哭聲都聽不清,可她打從第一眼見他,就認定了他是她的弟弟,是相護相守一輩子的親人…

“那依將軍的意思…”云影感覺不妙,這伽藍爵認準要做的事沒人攔得住啊,先緩一緩他的心緒才是要緊!

伽藍爵當即決絕地說:“當然是要帶他走,我伽藍家族的人可不能流落在外!”整個伽藍族就剩下他倆了,他習慣了當個光桿司令,但他伽藍族的香火可不能斷。小玫心沒想到,他在自家叔叔的心里已經定義為擔任傳宗接代的唯一人選了。

玫心雖先天不足,腦子卻很好使,一聽要被那個“壞人”帶走,立馬垮了臉,抬起頭來,慘兮兮地,“不要不要,姐姐,他是壞人,我不要跟他走,我會害怕的,我一害怕就會生病,一生病,你就會擔心的…”

玫英比玫心年長十來歲,說是從小抱大的也不為過,當初她們姐弟倆與云影相遇的時候,兩只緊緊相握的手,是云影救她們最大的原因。患難見真情,姐姐沒有因為弟弟孱弱年幼棄他而去,弟弟視姐姐為唯一的依靠,緊緊相擁。縱然她還活得肆意,可一個親人也不能在她身邊…

“玫心。”云影定定自己的心神,暫時放下回憶,拉住玫心的手,蹲下來與他平視,“他不是壞人,他是你的叔叔,像姐姐一樣的親人;而且他還是南嬰的大將軍,是大名鼎鼎的戰神,可厲害了!”雖然她希望玫心能留下來,但她更希望玫心能有更多的人保護著。

玫心撲在自家姐姐的懷里,被云影拉住手,才看清旁邊還有這么漂亮的漂亮姐姐,一臉好奇,“咦,漂亮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大眼睛眶里還殘留淚珠,臉上卻是笑嘻嘻地。

這孩子,變臉變得可真快!

云影自然知道這個小人精,“心兒,仔細看看我是誰。”

小家伙又雀躍起來,忘事兒也快,“影哥哥,你是云影哥哥,影哥哥你終于回來了!可是為什么哥哥要變成姐姐?”小腦袋歪向一邊,大眼睛閃閃發光不解地看著云影。

云影有些尷尬,誰讓她一早就是以男裝示人的?

“額…因為姐姐之前怕壞人搶姐姐的寶貝,扮作大哥哥就沒人敢搶了。現在姐姐的寶貝送給別人了,就不用再扮大哥哥了!”這樣的解釋,十歲的孩子應該能懂吧!

玫心恍然大悟,小拳頭砸了兩下胸口,信誓旦旦道,“影姐姐不用怕,以后若是再有寶貝,心兒幫你保護好。可是心兒不想離開姐姐還有垣青哥哥,影姐姐不要讓心兒被壞人抓走好不好?”

云影摸了摸玫心的小腦袋,安慰他道,“好,心兒不愿意的話,影姐姐是不會讓任何人帶你走的!”

“謝謝影姐姐!”云影見他眼中的驚恐漸漸地平息下去,也安了心,玫心雖然年紀小,可是經歷的事多,又有一顆伶俐的心,這些事情怎么會不明白。他既怕被人強行帶走,又怕姐姐們為難,便與云影你一言我一句的先化解化解緊張的氣氛。

“心兒吃過晚飯了嗎?”云影把他的衣服整理好,小腦袋上還殘留些水珠,玫英拿過毛布細細替他擦干了。

“吃過了。姐姐煮的水晶蝦仁粥,翡翠蒸餃,還有芝麻團子,都是我愛吃的!”小家伙老老實實地站著,任憑兩個姐姐給他穿衣擦頭。

云影食指輕輕地點點玫心圓潤的小鼻頭,“小饞貓!心兒乖,跟垣青哥哥睡覺去,明天我們四個人一起出去玩,好不好?你可不許懶床啊!”

玫心一聽可以出去玩,一臉春光燦爛,大大地點個頭,“好!”果然還是個孩子,眾人皆含笑。

伽藍爵站在一旁,見他們氣氛融洽,像本來就是親蜜無間的家人一般,心中的悸動愈發地強烈,本能地想要留下來,就在一旁看著也好回去那一座冰冷毫無人氣兒的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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