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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懸崖上的星空

第二天早上,阿姿念完經便四處溜達了一圈,看似無意閑逛,實則卻是為了找人。

明凈正在清理花圃里的雜草,他見平日寧愿睡覺也不愛出來溜達的阿姿竟來此閑逛,感覺奇怪,便與她打招呼,“姐姐,你今天不睡覺了嗎?”

“額,”阿姿呵呵笑道:“天太熱,睡不著,出來吹吹風。”

明凈哦了一聲,小聲嘀咕道:“今天有風么?”他繼續埋頭干活,不再理阿姿。

阿姿東望望西看看,沒有看到她想看的人,想問明凈,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糾結了半天,還是吞吞吐吐地開了口。

她問:“誒,明凈啊,今天怎么不見那個誰啊?”

“哪個誰?”明凈一邊拔草一邊問她。

“額,”阿姿撓撓頭,“就是昨天那個,那個……”

“你是在找我嗎?”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莊沛離微笑著站在阿姿身后,一身素凈青衫,清風俊逸,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撲入鼻息,清香怡人。他背著手,低頭看著身高只及自己胸口的阿姿,調笑道:“才幾個時辰未見,你就如此思念我,該叫我如何是好?”

阿姿白他一眼,說:“我是看你昨晚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怕你死了沒人知道,所以來問問情況也好給你收尸。”

明凈有時很八卦,他抓住了阿姿話里的重點信息,插話道:“昨晚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你們孤男寡女大半夜在一起做什么?”

阿姿敲了一下明凈的光腦殼,訓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明凈不服氣地撅撅嘴。

“小子,”莊沛離一本正經地說:“等你以后戀愛了就知道了。”

“什么?!”明凈一臉受驚的模樣,指著兩人,“你們兩個在談戀愛?”

“呸呸呸!”阿姿說,“你胡說什么?!誰跟他談戀愛了。”

莊沛離笑而不語。他發現眼前這個將頭發高高扎起,穿著簡簡單單素凈白衣的少女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息在吸引著他,讓他忍不住想接近她,了解她。原本,他是為了探尋那塊琉璃墜的來龍去脈才接近她,而現在,比起琉璃墜,他更想了解她。

身為云延寺唯一的女性,阿姿并沒有享受到女性的獨特待遇。和尚們很少搭理她,就算她主動和他們說話,他們也總是低著頭不看她。面對這些和尚,阿姿總是想到“紅顏禍水”這個詞,她覺得她對于那些和尚來說就像禍水,人人都躲著她。

所以說,寺廟終歸是寺廟,和尚始終是和尚,對于女性這種麻煩的異類,他們總是唯恐避之不及,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多數時候,阿姿都比較閑。清修的日子才過了七八天,她就有些耐不住了,這比她想象的枯燥多了,每天不是念經就是抄經,吃得寡淡,又沒啥可打發時間,她真不知道那嬌生慣養的程秀秀是怎么熬下來的。

沒事做的時候,阿姿就去找明凈聊天解悶。明凈雖小阿姿幾歲,經歷卻頗為豐富。他沒爹沒娘,從小跟著爺爺生活,爺爺年邁多病,在他五歲那年就生病死掉了,從此他便開始四處流浪,吃盡了苦頭。

后來有一次,他餓暈在一片荒野之地,差點被饑腸轆轆的老虎吃掉,幸得他命大,被路過的莊沛離救回一命。

從此,他便視莊沛離為再生父母,暗自立下誓言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后來,在莊沛離的引薦之下,他才來到云延寺拜師學武。

阿姿問他,“你真的愿意不惜一切代價報答他嗎?若是叫你為他而死,你愿意嗎?”

明凈沒有半點猶豫,點頭回答道:“當然愿意,要不是莊大哥,我哪能活到現在,我的命是他的,只要他一句話,我隨時都可以為他而死。”

看著明凈一臉認真的模樣,阿姿心里頗多感觸。曾經,她也和明凈一樣,愿意為一個人而不惜一切代價,甚至讓她丟棄性命她也不會舍不得。

當時年少,把一切看得太輕。她曾經以為,她不能在沒有蘇陌允的世界里過活。可現在,在沒有蘇陌允的世界里,她依然過得很好。她的生活和當初沒什么兩樣,唯一不同的便是少了蘇陌允帶給她的快樂,那獨一無二的快樂。

阿姿拍拍明凈的肩膀,說:“我相信他不會這么做的。”

這個時候,莊沛離剛好回來,懷里抱著一個紙袋,走進來說:“你們兩個又悄悄說我什么壞話呢?”

明凈歡喜地迎上去,“莊大哥,你回來了!”

莊沛離從紙袋里拿出一本書和一只精致狼毫給明凈,說:“你的禮物,記得要好好學習。”

明凈高興的接過禮物,喜愛地撫摸著書本和筆,視若珍寶。

他說:“謝謝莊大哥,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接著,莊沛離走到阿姿面前,對她說:“跟我來。”

阿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著往里屋走了去。莊沛離從紙袋里拿出一件紅衣給阿姿,將她推進屋,說:“快去換上給我看看。”

阿姿不情愿地進屋換上了衣裳。這是一件漂亮的櫻桃紅錦緞衣,做工細致,面料柔軟,絢麗的櫻桃紅襯得阿姿更加嬌俏可人。

阿姿站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有些晃神,她已經許久沒穿紅色的衣裳了。

十二歲那年的生辰,蔓娘給阿姿做了一件漂亮的紅衣作為她的生日禮物。阿姿穿著這件紅衣去見蘇陌允,她清晰地記得蘇陌允當時對她說,“阿姿,你穿紅衣裳真好看!”

從此以后,她就喜歡上了紅衣裳,每次添購新衣的時候,她都會選擇紅色。蘇陌允離開望月村之后,她便將她所有的紅衣裳都放進箱子中鎖著,偶爾會取出來曬一曬太陽,但也沒再穿過。

如今,她又穿上了他喜愛的紅衣裳,看的人卻不再是他。

阿姿撫摸著身上那美麗的紅衣,衣裳雖美,卻再無意義。她搖搖頭,笑了笑,便準備將衣裳脫下,莊沛離卻突然闖了進來。

“穿好了么?怎么還,還不出來……”

莊沛離站在門口,失神地看著阿姿。他見過無數絕美女子,卻沒有一個能像眼前這個女子一般觸動他的心,這大概就是娘親生前對他說過的心動的感覺吧。

“你干什么呢?!”阿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莊沛離回過神,道:“你很像一個人。”

“像誰?”阿姿問。

莊沛離答:“像我未來的妻子。”

阿姿叉腰罵道:“沒個正經樣,也不知道你娘怎么教育你的。”

莊沛離說:“我娘早死了。”

阿姿心生愧意,說:“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你打算怎么償還?”莊沛離一本正經地問。

“你!”阿姿氣結,指著他道:“死心不改,胡攪蠻纏。”

莊沛離抿嘴一笑,攬過阿姿的肩,說:“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將阿姿帶到了寺廟的后山之上,阿姿知道這后山是云延寺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闖入。莊沛離這般明目張膽地把她帶到這里,不知道搞的什么鬼。

“你把我帶到這里到底想干嘛,這里是禁地,被人發現了怎么辦?”阿姿停下腳步,不想再走,說:“我要回去了。”

莊沛離一聲不吭地攬過阿姿的腰將她扛在肩上繼續往前走。

阿姿在他肩上亂蹬亂踹,叫喊道:“莊沛離,快把我放下來!”

莊沛離道:“別吵,一會兒就到了。”

阿姿像個麻袋似的被他扛著往山上走,一路顛顛蕩蕩,顛得她想吐。好不容易到了山頂,莊沛離才將她放了下來。一下地,阿姿一腳向莊沛離踢了過去,莊沛離反應迅速,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

阿姿惱怒道:“放開你的臭手!”

莊沛離說:“你仔細看看你的四周,你確定要我放手?”

阿姿這才注意到他們此刻所站的地方是懸崖邊上一塊突出的石頭上,面積雖不小但兩人站著也略顯狹窄,稍不注意便可能摔下懸崖。

阿姿向來恐高,看著腳下黑幽幽的深淵,雙腿就不自主地抖了起來。莊沛離見她如此害怕不忍再戲弄她,放開了她抖得跟篩糠似的腳。誰知他剛一松手,阿姿就猛地撲到他懷里,雙手緊緊抱住他。

“別怕,”莊沛離安慰她,“你不要往下看。”

他扶著阿姿慢慢坐下,坐了一會兒,阿姿的腿才恢復了正常。

“你到底搞什么鬼?阿姿不悅道。

莊沛離仰面躺下,一只手枕著頭,一只手拍拍旁邊的空地,對她說:“快躺下,給你看個東西。”

“看什么?”阿姿問他。

“躺下你就知道了。”莊沛離說。

阿姿慢慢地躺了下來,想到自己身處懸崖峭壁之上,仍然心有余悸,身體僵硬,不敢移動半點,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懸崖摔個粉身碎骨。

“到底看什么啊?”阿姿不耐煩道。

莊沛離目不轉睛地望著天,對她道:“放輕松,深呼吸,想象你身處一片云朵之上……”

阿姿照著做,放輕松,深呼吸,想象自己躺在云朵之上而非懸崖……然后,她看到了璀璨的星空,密密麻麻的星辰閃閃爍爍,夜空像一幅綴滿寶石的深藍錦緞,寧靜而神秘,微風輕撫,深谷之下傳來悠揚而不知名的聲音,舒服愜意,好似脫離了人間。

莊沛離緩緩道:“我小時候,娘親總是帶我到屋頂上這樣躺著看夜晚的星空,給我講故事,一開始我覺得很無聊,但久而久之就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那時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趕快長大,娘親就對我說,等我數清天上的星星有幾顆的時候我就長大了,所以我每次都很努力地數,一顆,兩顆,三顆……我發覺不論我再怎么努力認真地數都數不清。后來,長大了才知道天上的星星是數不清的。”

阿姿呵呵笑道:“你真傻。”

“是啊,”莊沛離嘆氣道:“我真傻,我不知道娘親那時候為什么總是愛坐在屋頂上看星星,而且經常看著看著就流淚了。”

阿姿說:“我想她一定是在思念某個人。”

莊沛離說:“是的,她把自己的思念寄托給天上最明亮的星星,她希望那個人能透過這顆星星感受到她對他的思念。”

“她真傻,”阿姿說,“天上那么多的星星,那人哪里這么容易發現哪一顆藏著她的思念,萬一,那人根本就不喜歡看星星呢?”

“是啊,她真傻。”莊沛離喃喃道。

許久沒了聲音,阿姿舒服得快要睡著了。

“阿姿,”莊沛離忽然叫她名字,她應了一聲,他說:“給我講個故事吧。”

阿姿想了想,說:“從前,有個小姑娘,她跟她娘親一起生活在一個美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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