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阿姿正與陸承寅在沐風苑的湖心木屋作畫聊天,宮里突然傳來消息,說是皇上病情突然加重,讓六王爺速速進宮面圣。
陸承寅火速趕到了皇上的寢宮,只見外室之內站滿了御醫,個個臉色緊繃,神情緊張。
陸承寅問張御醫,“皇上狀況如何?”
張御醫額角冒汗,支支吾吾,“這個,這個……”
“說,不然我擰掉你的腦袋。”陸承寅冷冷道。
“皇,皇上怕是挨,挨不了多少時日了。”張御醫說。
陸承寅快步走進內室,皇后正掩面哭泣,見到他,仿佛找到了依靠,“六弟,這該如何是好?”
他見皇上面色如土地躺在龍榻之上,雙目緊閉,眉頭微皺,看似很難受。
“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都好好的?”
陸承寅沒想到短短半年時間,皇上的舊疾又重新發作,而且比之前更嚴重。
皇后擦干眼角的淚,神情哀傷,“昨夜,皇上從夜華宮泡完溫泉回來,半夜時忽高燒不退,身體震顫不止,時有夢囈,御醫查看之后不住地搖頭,說皇上,說皇上他……”皇后再也說不下去,顧不著一國之母的儀表,忽趴在床沿痛哭起來。
陸承寅把張御醫召進內室詢問,“皇上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給我一字一句說清楚!”
張御醫俯身跪在地上,“之前微臣給皇上檢查身體的時候并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可今日再一檢查,竟發現皇上的五臟六腑都已遭到損壞,各方面機能都已逐漸開始消退,微臣幾個醫術淺薄,實在不知這究竟是何病引起的癥狀。”
“可有的救?”陸承寅問。
張御醫汗流浹背,“恕微臣醫術淺薄,實在,實在……”
陸承寅淡淡道:“出去吧。”
皇后聞言,淚流不止。
“皇上!”皇后拭淚之際,忽見皇上的睫毛微微顫動,興奮喚道。
皇上緩緩睜開眼,見皇后滿臉淚水,氣若游絲道:“你看你,多大的人了,還學小孩子哭,笑不笑人?”
這樣的情況下,皇上還能同她開玩笑,想想這樣的日子為時不多,心中的傷痛難以抑制,皇后勉強擠出一絲淺笑,柔聲問道:“感覺怎么樣?想喝水嗎?要不要叫御醫來?”
皇上搖搖頭,“承寅呢?”
陸承寅急忙走到榻邊,“皇兄。”
皇上對皇后道:“在床前守了那么久,你該累了,先去休息吧,我與六弟說會話。”
皇后知道他們有要事要商談,便應聲退出了內室。
“六弟,”皇上將手覆于他的手掌之上,看著他,“我怕是熬不過多少時日了,今后陸氏王朝就得倚靠你了,湞宣心思單純,我實在放心不下,還望你多多扶持他,褚文釗那幫人已經開始按耐不住,你得多加留意。”
陸承寅緊緊握住他的手,“皇兄盡管放心,我定不會讓褚文釗得逞,湞宣雖心思單純,卻非常有想法,我相信他將來定是個好皇帝。”
“你且取下你頭頂的發簪。”皇上對陸承寅道。
陸承寅將發簪取下放進他的手中,皇上手握發簪,說道:“這發簪是當年你十歲生辰的時候我送你的禮物,我曾囑咐你要好好看管,千萬不能丟失,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陸承寅說:“這支發簪除了是我的生辰禮物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用途。”
皇上頷首道:“我留有幾樣東西給你,這幾樣東西全部裝在一個箱子中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到時機成熟,自然會有人送來與你,到時你用這簪子打開箱子便能取得箱中之物。”
回到沐風苑,他感覺很是疲倦,想到阿姿可能還在等他,便又急忙向湖心木屋走去。
阿姿已趴在書案上睡著,一只手里還握著筆,旁邊鋪著一張白紙,上面寫滿了他的名字。陸承寅輕輕將白紙拿起,發現在密密麻麻的他的名字當中隱藏著一行字:程念姿永遠永遠喜歡允哥哥。
陸承寅將紙折好放進懷中,他看著沉睡中的阿姿,“我也永遠永遠永遠喜歡你。”
第二天一大早,阿姿醒來發現自己睡在舒適的大床上,便知陸承寅回來了,她顧不著梳洗,興奮滴跑到陸承寅的房間。
兩個丫鬟正在打掃房間,阿姿一臉茫然,“王爺呢?”
其中一個丫鬟回答道:“王爺天還沒亮就出去辦事了,還特地囑咐我們好好照顧姑娘。”
阿姿難以掩飾失落的神情,她氣鼓鼓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要人照顧。”
回到程府,程書云第一個找到她,劈頭就對她一番責備,“雖然我與承寅是朋友,雖然你與承寅關系不一般,但作為一個女孩子,這樣夜不歸宿,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你知道這樣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很不好嗎?”
阿姿被他嚴肅的表情和話語逗得哈哈大笑,“大哥,你想哪去了,我們不是孤男寡女,還有很多丫鬟陪著呢,而且我們沒有獨處一室,他睡他的房間,我睡我的房間,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發生,再說,我也不在乎別人怎么說。”
程書云搖搖頭,“罷了罷了,你也不是小女孩了,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你心里清楚就行,我與承寅也認識十多年了,他這個人我倒是放心,只是人多口雜,你自己注意著點。”
看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簡直像極了自己的娘親,阿姿抱著他手臂晃了晃,“有大哥在,阿姿就不怕別人欺負我了。”
午夜時分,阿姿睡得正熟,模模糊糊感覺床前有人,微微睜眼想看個究竟,一睜眼果然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她床前,她本能地想叫喊,卻被那人捂住了嘴。
“別叫,是我。”
“允哥哥?”
阿姿完全清醒過來,看見站在她床前的人正是陸承寅。
“你怎么來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阿姿看了看窗外,仍然漆黑一片。
陸承寅捏了捏她的臉,“想你了唄。”說著,他忽地掀開被子爬到阿姿身邊躺著。
一切都顯得這么名正言順,仿佛他才是這屋的主人。
阿姿抱著被子縮到床角,用腳蹬他,“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快給我下去!”
“不下去,”陸承寅紋絲不動在躺著,“死也不下去。”
阿姿使勁踹他,“你不下去,我可叫人了。”
陸承寅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腳,將她拉了過去。
阿姿很是惱火,氣呼呼道:“你要是再不放手,我會讓你后悔的。”
她忽然伸手在陸承寅的腰間使勁抓撓,陸承寅舒癢難耐,急急求饒。阿姿仍然記得,腰間是陸承寅最敏感的地帶。
鬧過之后,兩人都有些疲憊,陸承寅拍拍身旁的空位,對阿姿說:“就躺在這里陪我說說話,一會就好。”
阿姿見他眉宇間帶著濃濃的倦意,想是公務繁忙,休息時間少導致的,心中無比疼惜。
她往他身邊挪了挪,用手撫平他微皺的眉頭,柔聲說道:“累了就早點休息吧。”
陸承寅看著她微微一笑,說:“看到你就不累了。”
阿姿心中滋味自是如灌了蜜一般,她問:“允哥哥,你還記得以前我和你說的一句話嗎?”
“嗯,記得。”陸承寅說,“你說你長大了要嫁給我。”
“不是這一句啦!”阿姿嬌嗔道。
“我只記得這一句。”陸承寅忽認真地看著她,“你說話要算數,說說看,你打算什么時候嫁給我?”
阿姿臉色漲紅,轉過身背對她,“誰說要嫁給你了,我說我要嫁給蘇陌允,不是嫁給陸承寅。”
陸承寅久久沒有回應,阿姿心想他是不是生氣了,正想轉身看看,他突然靠近了過來,雙手環抱住她,下巴墊在她瘦削的肩上,磕得她生疼。
“哎呀,你磕得我好疼!”
她正要往里靠,他忽然說:“別動。”她便不敢再動。
兩人便這樣安然入睡,時間仿佛停止,世界仿佛只有他們倆人。夜深人靜,白日里吵吵鬧鬧的蟬似乎也入睡了,偶爾傳來樹葉的沙沙聲,除此之外皆是一片寧靜。
不知是什么時候,阿姿隱隱約約聽見陸承寅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話,好像是對不起什么的,后面的內容沒聽清楚,她困得當緊,便沒再聽下去。
翌日醒來,身邊空空如也,沒有一點余溫,看來陸承寅早已離去多時。
枕邊有他留下的一封信,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話:近期公事繁忙,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回來任你處置。
剛洗漱完,王府的人就送來一個紅漆木箱,并說是王爺送給他的禮物。
阿姿打開木箱,里面竟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狗,正咕咕地,黑溜溜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她,似乎不愿被人關在箱子里,正向阿姿傾訴心中的委屈。
阿姿實在喜歡,抱著小狗愛不釋手,“你叫什么名字呢?對哦,你還沒名字,要不姐姐給你取一個吧,看你雪白雪白的,要不就叫你雪球吧!”
雪球在阿姿懷里蹭著腦袋,乖順無比,似乎它對這個名字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