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姿從小就怕黑,叫她一個人待在漆黑且鬧鬼的屋子里簡直要她的命。
“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千萬保佑鬼不要來找我……”阿姿念念叨叨,只盼著那人能夠快點回來。
正在這個時候,屋外突然傳來聲響,阿姿側耳仔細一聽,是人走動的聲音。
她以為是剛剛那男子回來了,便喚了聲:“是你嗎?找到火折子了嗎?”
沒有人回應……
阿姿大感不妙,立即將旁邊桌上的花瓶抱在懷里。
她看見一個黑影飄進屋來,而且正慢慢向她靠近,她大氣不敢出,慢慢舉起了花瓶。黑影越走越近,就在黑影剛一走到她面前時,她舉起花瓶就向那黑影砸去。
阿姿聽見“啊”的一聲呼喊,便見那黑影倒了下去。
阿姿驚魂未定,抱著花瓶坐立不安,可能太過困倦,坐著坐著,竟打起了瞌睡。
陸承寅在藥膳局要了創傷藥和火折子,正準備回去怡心閣的時候,碰到了三王爺陸承戩。
“喲,這不是六弟嗎?”陸承戩看他手里拿著藥包,“怎么?六弟身子不適?”
這三王爺雖掛著個王爺名號,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浪蕩子,成天不務正業,只知吃喝玩樂。陸承寅不怎么和他接觸,平日里碰見也只是打打招呼而已,卻不想今日他竟和他搭起話來。
陸承寅道:“染了風寒,來抓點驅寒的藥,三哥又是為何來藥膳局?”
陸承戩湊到他面前,神神秘秘道:“我聽說藥膳局近日研制了一種壯陽的丹藥,很是管用,想去討兩粒來試試。”
陸承寅笑了笑,“那三哥快些去吧,藥膳局怕是要關門了。”
陸承戩問他,“要不要三哥也給你討兩粒?”
“不必了,”陸承寅說,“我暫時還用不上。”
“也罷,那我先去了。”陸承戩正欲趕往藥膳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折回來問他,“對了,你知道剛剛壽宴上坐在門邊位置的那姑娘是誰嗎?”
陸承寅凝神回想了一下,說:“沒注意。”
陸承戩略顯失望,心馳神往道:“那姑娘長得忒俊俏,一身鵝黃衫子實在好看,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可愛的女子,本想壽宴一結束就去找她搭訕,結果不知何時那姑娘已不見了蹤影,實在可惜,實在可惜!”
陸承寅回到怡心閣時,聽屋里無任何聲響,心想莫非那姑娘已經自行離開了?他點亮了燭火,屋子瞬間通明。
轉身時,忽見椅上坐著一個黃衣女子,將一個花瓶抱在懷里,正睡得香。
原來她還在這里。
再一看,地上怎么躺著一個人?他走過將那人翻來身來,竟是太子陸湞宣。
他拍了拍陸湞宣的臉,“湞宣,醒醒。”
陸湞宣一清醒,便感覺到了頭上的疼痛,“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家伙竟然砸本太子的腦袋!”他叫喊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這一叫喊,阿姿自然驚醒,“是誰?!是誰!”
三人同時驚住。
“是你?!”陸承寅看著阿姿道。
阿姿瞬間呆住,怎么會是他。
“是你對不對!”陸湞宣指著阿姿,“是你把我砸暈的?”
阿姿認得陸湞宣,他是太子。她思緒一轉,心里大喊“完了”,她竟砸了太子的腦袋。
阿姿連忙擺手,“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是太子,我以為是,是鬼……”
陸承寅忍不住一笑,她還真以為有鬼,他不過隨便說說而已。
陸湞宣不解氣,拉著阿姿,怒喊著要把她送入大牢。
阿姿向陸承寅投去求救的目光,陸承寅裝作沒看見,滋滋有味地在一旁喝著茶。
阿姿氣極,大喊道:“陸承寅,你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平日里說愛我愛得要死,現在見我有難,卻一聲不吭,你還算不算男人?”
陸承寅一口茶水頓時噴了出來,陸湞宣則目瞪口呆,指了指阿姿,又指了指陸承寅,“你們什么關系?”
阿姿說:“這黑燈瞎火的,一男一女共處一室,你說是什么關系?”
“你們,你們,”陸湞宣難以置信,“你們竟在這里偷情?!”
陸承寅仰天長嘯,他再不出來澄清,他六王爺的清名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偷情!”陸承寅說,“你六叔我是這樣的人嗎?”
陸湞宣朝他擠了擠眼,說:“六叔,你也好幾年沒碰女人了,再憋下去會憋壞的,本來我還想說說你,沒想到你自己想通了,看來是我瞎操心了。”他上下打量著阿姿,“不錯,不錯,六叔你眼光不錯,雖然沒發育完全,但也看得過去。”
阿姿怒火中燒,心想你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說我沒發育完全?!若你不是太子,我早擰著你耳朵,好好教訓你一番了。
“行了,別胡說了。”陸承寅對陸湞宣道,“你再不回去,他們又該四處找你了,別忘了,今天壽宴的主角可是你,快去尋你那未來的老婆罷!”
陸湞宣氣得一跺腳,“我才不要討老婆呢,女人煩死了!”
陸承寅笑了笑,“這可由不得你。”
陸湞宣氣鼓鼓而去,留下阿姿與陸承寅兩人,屋子瞬間變得安靜異常。
微風四起,燭火搖曳,阿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她不知該說什么,面對陸承寅,她感覺總是怪怪的。
陸承寅將藥包遞到她面前,“是我幫你上還是你自己上?”
阿姿接了藥,“我自己來。”
陸承寅退門而出。
阿姿卷起里褲,膝蓋被磕掉了一大塊皮,血跡已經干掉,傷口卻依然很痛。
上藥之前需用藥酒清洗傷口,但藥酒放在桌上,她坐著怎么也夠不著,她想試著走過去拿,誰知腳剛一下地就牽扯到了傷口,接著便又摔到了地上。
她“哎呀”一聲,陸承寅聽見聲音立馬推門而入,見她再次摔倒在地,一邊罵她笨手笨腳,一邊將她重新扶回了椅子上。
“你把藥酒放這么遠,故意的吧?”阿姿瞄了瞄正在給她上藥的陸承寅。
陸承寅抬頭瞟了她一眼,又埋頭繼續上藥,“你沒聽剛剛湞宣說的你還沒發育完全么?不好意思,本王喜歡豐滿的,對你這么瘦癟瘦癟的女人不感興趣。”
“哼!”阿姿不屑地說,“少瞧不起人,等我發育完全的那天,你會跪著求我原諒你剛剛說的話的。”
陸承寅撲哧一笑,“不知有沒有那么一天。”
上好了藥,陸承寅讓阿姿下地走一走,阿姿試了一試,竟沒剛剛那么痛了。
“這藥實在神效!”阿姿說,“能不能多給我兩包?”
陸承寅將藥包扔給她,“這一包夠你摔好幾次用了。”
臨走的時候,他問阿姿,“你是叫云個什么來著?”
阿姿無語,“云謹,謹言慎行的謹。”
“在哪個宮當值?”他又問。
“啊?”阿姿沒反應過來。
陸承寅說:“你不是說你是宮女嗎?”
“哦,哦,”阿姿胡扯道,“我在浣衣局當值。”
“浣衣局能穿這么好的衣服?”陸承寅看了一眼阿姿的衣著,疑惑道。
阿姿說:“今天不是皇后娘娘的壽宴嗎,這么重要的場合,自然得穿的好一點。”
陸承寅雖覺得疑惑,卻也沒想太多,“壽宴都快結束了,你還不快回去。”
“我這就回去。”阿姿說著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阿姿走得慢,一來走快了腿會痛,二來她擔心回去會碰見太子,所以便慢悠悠地走著。誰知剛走了沒多久,就碰見了她的祖父程無衛和程秀秀。
程秀秀極度不滿,“你跑哪去了?上個廁所要這么久嗎?壽宴都結束了,你才回來,盡給我們添麻煩。”
阿姿說:“我迷路了,找不到回來的路。”
程秀秀又開始嘲笑她,“哈哈哈,果然是鄉下來的,上個廁所都會迷路。”
“好了,好了,回來就好。”程無衛說,“壽宴已經結束,我們回去吧!”
他們對阿姿的腿傷毫無察覺,并非阿姿隱藏得好,而是他們對她并不在意。有血緣關系又怎樣?他們至始至終都沒把她當做一家人,她對于他們而言永遠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