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邊白喜看見不遠處似乎有個穿綠衣衫的人,她指了給藍珠看問他認不認識,正在河水里專心致志抓魚的藍珠抬起頭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可是卻什么也沒有看見。
白喜卻看見那個人正朝著這邊看。
白喜對藍珠說道:“你真的看不見么?就在那里,好像還在笑著呢!奇怪,你怎么會看不見。”白喜朝那個綠衣人笑了笑,她努力朝他那里看卻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模樣,只覺得模糊一片。白喜走了過去,留下藍珠驚愕地站在水中。
可是,還沒待白喜走近,那個人就消失了。她一邊說奇怪一邊回到河邊,藍珠笑嘻嘻地說道:“仙子姐姐逗我玩的吧,哪里有什么人!”
白喜撇撇嘴說道:“你可別不信啊,剛剛就在那里的!”
“那你叫他再出來嘛!”藍珠說道。
白喜朝剛剛那人出現的地方看去,只有蔚然的香樟樹立在那里。
與小狐妖藍珠捉了半日魚待日薄西山后白喜才往白帝府走去,她慢慢悠悠地走在夕陽的余暉中,路邊的林子里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白喜轉身看見一個綠衣背影,他正要逃走,白喜喊住他:“剛才也是你對不對?你是誰?神仙、妖怪還是人?多半應該不是凡人,你到底是什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回頭,一瞬間便消失在了林子里,白喜揉了揉眼睛,仿佛剛才一切都是幻覺。
白喜心中直納悶,她繼續慢吞吞地朝白帝府走去。
回到白帝府的時候已是星辰滿天,白喜溜回房間,白宸正在那里等著她,臉色沉重,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還沒等白喜問,白宸便說道:“阿離,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白喜心中有一絲不安,“什么事。”
“你不是一直在問我青澤的下落么,我告訴你,青澤死了。”白宸說道。
“啊?不可能吧!青澤上神怎會死?”白喜不相信她聽到的話。
白宸繼續說道:“青澤和仙蘿為了躲避西海和白帝府的追蹤,逃到了妖界,冒犯了妖君離安,青澤為了保護仙蘿,被離安打散了魂魄,仙蘿從妖界逃回,去了東郊青帝府請罪。”
“可是,可是神仙怎么會死,青澤上神一定還存在在這世間,他會回來的,他會回來找仙蘿仙子的!”白喜哽咽著說道。
“神仙也是會死的,神仙也有三魂七魄,青澤的魂魄被離安的離魂術打散,若是這些魂魄能夠在七七四十九天內重新聚在一起,青澤便會重生,若是不能他便會徹底消失在天地間。”
“那去找啊,快把青澤上神的魂魄找回來啊!”白喜的臉上是掩藏不住的著急。
“找不回來的,魂魄是世間最輕的東西,來去了無蹤跡。誰都無法知道青澤的魂魄去了哪里。”白宸嘆了口氣。
“那就沒辦法了么?”眼淚順著白喜的臉頰流了下來。
白宸看著她,說道:“除非有一樣東西。”
“什么?”
“聚魂燈。離安的離魂術是妖界的最高法術之一,專門用來對付仙界的神仙,創下離魂術的妖祖早已不在世間,不過他卻留下了一盞聚魂燈,可以用來收集因離魂術而失散的魂魄。”
“那聚魂燈在哪里?”白喜急急地問道。
白宸答道:“聚魂燈是妖界的寶器一般由妖后保存。”
“妖后?你是說花牙么?她已經死了啊!”白喜早就聽說過關于這位妖后的事情,在她已經答應嫁給妖君可是還沒有與妖君舉行親事的時候,妖界發生了一場叛亂,妖君親自出戰,花牙不愿苦等便去戰場上找他,可是最后死在了戰場之上。離安將還沒有嫁給他的花牙封為后,且再沒有娶別的女妖,正因如此這英俊又癡情的妖君這在妖界可迷倒了不少女妖們。
“花牙確實已經死了,雖然她并沒有正式嫁給妖君,可妖君在向她求親的時候就已經將聚魂燈送與她了,她離世后聚魂燈也跟著她一起消失了,所以這幾千年來聚魂燈也少被提及。”
“那我們要到哪里找聚魂燈?”
“首陽山。”白宸說道。
“啊,怎么會在那里!”
“因為,花牙還有一個名字——‘玉拂’。”白宸的語氣依舊那么平靜。
“怎么可能!”白喜拼命搖頭,“不可能的,我娘只是一只普通的狐妖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妖后!”
白宸道:“我也才知道,你娘玉拂就是當年那個死去的妖后花牙,青帝來找父親,我才從父親的口中得知。那個時候花牙去找妖君,半途中被捉妖人打傷,逃到一個竹林里,而當時父親正在那個林子里清修,救了她一命。后來花牙傷好后依舊去尋妖君,只是那個時候父親就喜歡上她了吧,一路跟著她,她就要死在叛將手下的時候被父親救下帶回了白帝府并給她取名‘玉拂’。她在白帝府度過了三年的生活,應該是很不開心的三年吧,她帶著還沒出世的你終究還是離開了,父親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他當然找不到了,娘生下我就死了。”白喜的眼淚落在黑暗中。
“阿離,別難過了,都過去了……”白宸想不到怎么去安慰她。
白喜苦笑——過去了,怎么過得去!她口中只是說道:“所以,你是說聚魂燈會被留在首陽山上。”
“嗯。”白宸點了點頭。
“那我們去找吧,現在就去。”
白宸道:“只是,聚魂燈是一樣有靈氣的寶器,它只會跟隨它認定的主人。”
“所以,就算我們找到它,也可能無法使用它,用它去收集青澤上神失散的魂魄對不對?”白喜看著白宸問道,她好想聽白宸說不是的。
“是的。它雖然由歷任妖后保存,可是并不是所有保管過它的妖后都是它的主人。”白宸語氣里滿是無奈。
“那也得先找到再說啊!”白喜說道,“找到它或許就能找到它的主人也不一定啊!我們去首陽山吧,現在就去。”
白宸點了點頭,“我本來只是想告訴你這些而已。”
白喜道:“可是,可是如果能救青澤上神總是好的啊。”
白喜和白宸連夜來到首陽山,她并不記得母親有什么東西留了下來,她帶著白宸先來到母親的墓前,那里已經長滿了青青的荒草。荒草間隱隱可以看見幾段石墻,此刻的白喜有太多話想要對這個從未見過的母親說,可是時間卻不允許她說。他們之后來到白寂曾經住的狐貍洞,原本整潔干凈的洞變得一片狼藉,白喜一陣心酸,一定是別的妖精來看白寂有沒有什么寶貝留下時搗的亂。
整個洞里只剩下白寂的幾件衣物和被打翻的酒壇子,白喜將散亂的衣服重新疊整齊放在石桌上,這時才發現積滿落葉的石桌上還有一把被撕破的折扇,上面畫著的還是白喜的樣子。這把扇子白喜一直都想要,可是白寂卻總是不給她,她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小心翼翼地將扇子收起來。
白喜和白宸仔仔細細將白宸的洞找了一遍,白喜的心中有些悲涼——自己一定和那些其它的妖怪一個樣子了。
最后他們來的白喜的狐貍洞,雖然她的洞也顯示出別的妖怪或者動物入侵過的痕跡可白喜對這里太過熟悉了,閉著眼睛都知道哪里有什么。
白喜坐在石床上,白寂點著燈站在一旁。
“我們要怎么找啊,這怎么找得到啊,首陽山這么大。”白喜嘆了口氣,她隨手將床頭那盞似乎陪了他幾萬年的燈點亮。
白宸正要說話的時候,只見白喜剛剛點亮的那盞燈竟然浮了起來,它在洞里繞了一圈后飄出了洞外。白喜愕然地看著這盞燈消失不見,白宸已經追了出去。
白喜這才意識到這盞又舊又破每日擺在她床頭的燈可能就是那盞寶器聚魂燈,她奔出洞外的時候,白宸已經追著燈遠去了,那盞燈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白喜朝著他們方向跑去,沒一會兒只見本越來越遠的燈竟然離她越來越近,那盞燈在白喜身邊繞了個圈子后又飄走了。
白宸緊緊地追在后面,白喜看著他們先后進了白寂的狐貍洞,白喜跟著進去了,洞里燈停在白宸九尺之外的地方,他們兩個就那樣對立著。
白喜像是怕嚇跑它一般小聲地說道:“你就是聚魂燈么?我是白喜啊,你還記得我么,這么多年我一直跟你住在一起啊!”
那盞燈靜靜地飄著,白喜又說道:“聚魂燈啊,我想求你幫個忙啊,可不可以啊?”
只見聚魂燈在狐貍洞里轉了一小圈,最后落在白寂的衣衫上。
白喜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將它抱在懷里,一邊輕輕拂去燈上面的灰塵,一邊說道:“聚魂燈啊,你這是答應幫忙了么?”白喜的話音剛落,燈就從她的懷里飄了出來,白喜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她剛要去追燈,卻發現那盞燈輕輕停在白喜的發髻旁邊。白喜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拔下簪子,說道:“你是在找他么?”
聚魂燈落在簪子旁邊。
白喜心酸地摸著聚魂燈說道:“你一定是把我哥認作主人了對不對?”
聚魂燈做出點頭的樣子。
白喜嘆了口氣,“傻燈,我哥已經死了,你找不到他了……我們都找不到他了……”
聚魂燈一下子滅了,要不是白宸接著它便摔落在地上了。
白喜將燈放在白寂的石床上,說道:“聚魂燈,你幫我這一次好不好,看在我哥的份上。”
那盞燈此時就像是一盞普通的燈一般沒有一絲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