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車輪的轱轆聲還在響,墨綰離睜開雙眼,她剛剛竟是睡著了。撫了撫額,抬起頭來,便看到那弄柳正惡狠狠地盯著她,她冰冷的眼神回視過去之后,弄柳便有些害怕移走了目光。
弄柳也不知怎的,她覺得墨綰離那眼神看著讓她心里發(fā)虛,發(fā)冷。
也算是醒來得正是時候,不過多久,馬車便停了下來。
墨綰離下了馬車,弄柳跟在她身后。那阿吉在馬車旁站著,弄柳一看到阿吉便怒喝道:“大膽!你們是何等山賊,竟敢綁架我!還不快快放了我!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小心到時候六王爺砍你的頭!”
真是愚蠢。墨綰離淡淡搖了搖頭,然后跟在阿吉的身后。
那弄柳的怒罵讓阿吉皺了皺眉,但他也不想理會這個無理的女人,直接抬步前進(jìn)。
弄柳的怒罵并沒有人理會,她自己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的怒氣不知怎么發(fā),登時心下難受極了。看著墨綰離跟著阿吉身后,她試著掙脫了下綁著她手臂的繩子,徒勞之后也只能跟著阿吉走。
馬車停下的地方是一片大樹林,阿吉帶著她們七走八繞,墨綰離正在思索著要不要此時把阿吉和弄柳打暈然后自己便逃脫,阿吉便停下了腳步,墨綰離順眼望去。
只看到一處山腳的墻壁,灰土灰土的。她正想著是不是有什么玄機(jī),阿吉便繞過那墻壁的另一側(cè),走到一棵茂密的樹下。
墨綰離也跟著,當(dāng)繞過那墻壁的一側(cè)時,便看到一個巨大山洞洞口展現(xiàn)在她眼前。墨綰離眼眸中閃過詫異,不一會兒便壓抑下來。
這么隱蔽的地方,要是搜查的人看到剛才那一塊山壁,便會認(rèn)為這是一條死路而便不再向前。
山洞的門口守著六名男子,從他們的氣息看并不是一般人。
阿吉在看到他們六人之后,對他們微微頷首道:“帶人回來了。”
那六人瞧了瞧墨綰離和弄柳,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可以進(jìn)去了。
墨綰離隨著阿吉進(jìn)入山洞中,看著山洞中一排排的照明的火把,心里忽然有些好奇起來,好奇他們口中的主子是誰,一想到他們的主子她便想到那個把她喚回來的理由,想到這個墨綰離的眉便又深深地皺了起來。
阿吉一直帶著她們往里邊走,弄柳走在后邊越發(fā)的顫抖起來,大約是想到自己的性命有可能不保。
直到看到一個人的背影,阿吉便停住了腳步,單膝跪地說道:“主子,人已經(jīng)帶到了。”
墨綰離凝眸望那男子的背影,身姿修長身形挺撥,氣質(zhì)中隱隱有凌厲和強(qiáng)勢的鋒芒,他此時背對著她們在書桌上看著什么。
那男子此時轉(zhuǎn)過身來,墨綰離清楚的看到那男子轉(zhuǎn)過身來時那桌子上擺著一幅地形圖。在那男子把視線投向她時,她立即掩下自己的視線。
“怎么帶來了兩人?”聲音略帶沙啞,也微微有些低沉。北陌璟挑了挑眉淡淡注視著站在一旁冷靜的墨綰離和正在瑟瑟發(fā)抖的弄柳。
阿吉仍然單膝跪著:“另外發(fā)現(xiàn)一名丑女,便一并帶來了。”
“嗯,干的不錯。起身退下。”
“是,主子。”阿吉退下。
阿吉退下后,便一直處在靜寂中,沒有人打破此刻的安靜。山洞中的緊張感漸漸地蔓延開來,空氣也好似在一瞬間凝固了一樣,充滿了壓迫感。但墨綰離心中確是冷靜異常,對于一個技術(shù)高超的殺手來說,如果心里素質(zhì)不好的話,早就被人殺了。
“都摘下面紗。”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寂靜被打破。
話剛說完,一個匕首如風(fēng)似的飛向弄柳。
弄柳絲毫料不到會有如此境況,登時第一反應(yīng)便是尖叫起來,并且下半身伴著不明液體流出。一種對死亡的恐懼迅速在心底蔓延開來!尖叫聲未響徹多久,弄柳便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一松,原來剛剛的匕首是斬斷了綁住她的繩子。
弄柳登時放松下來,雙腿癱軟坐到地上,她大喘著氣,背后冷汗不止,使衣服全部沾濕在背后。她咽了咽口水,眼神布滿恐懼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墨綰離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并沒有被綁住手臂,然后自己摘下了面紗。
弄柳瞧著墨綰離摘下了面紗,她想到自己的面龐,猶豫了一下,不過一想到剛剛那男子的恐怖,便也顫抖著雙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紗。
登時兩張面孔暴露在空氣中。
北陌璟首先不動聲色地走向弄柳,嘴角帶著一抹琢磨不清的笑容說道:“抬起頭來。”
弄柳垂著的頭死死地盯著地面的土地,在聽到聲音之后猛然一抖,然后咬著下唇抬起頭來。弄柳的臉上綠色點(diǎn)點(diǎn)遍布,而臉上早已因為恐懼而流滿了淚水,所以使得那原本就已慘不忍睹的臉上更加的不堪入目。
而當(dāng)弄柳抬起頭來時,看到北陌璟,她先是為這容貌愣了愣,臉上顯現(xiàn)出一絲嬌羞,然后許是想到自己的容貌不堪入目的樣子,自卑地立即垂下了頭。
這一會子的時間足以讓北陌璟看完弄柳的容貌,他咳了一聲掩飾自己臉上的不自然。
這一聲咳聲讓弄柳更加的無地自容起來。
墨綰離倒是對自己的容貌不怎么擔(dān)心起來,無論別人怎么嘲笑她,她都會感到無所謂而一笑置之。
而北陌璟在緩步走到墨綰離面前之時,不知是刻意還是不經(jīng)意,腳步游離緩慢,目光精光一般看向她的側(cè)臉,似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墨綰離又怎會懼怕他這種目光,落落大方地抬著頭,不卑不亢,又像是對什么都不甚在乎。
最后,北陌璟站定在墨綰離面前,打量了一番,語氣平靜問道:“你便是六王妃墨綰離。”話雖是疑問,但語氣確實(shí)肯定的。
墨綰離只皺了皺眉,不答話。
“世人皆說六王爺王妃墨綰離乃世間罕見丑女,今日看來,那番話卻是濁了世人之眼。”說完這句話之后,北陌璟目光深深看著墨綰離的反應(yīng)。
這句話似褒似貶,墨綰離仍舊是不露聲色著抬著頭垂著眼,表情沒有絲毫變動。
看到墨綰離的這分冷靜,北陌璟心下贊嘆,隨即嘴角不由得溢出一抹笑來,但是在看到她容貌上的紅胎之時,他的眉目很快地輕輕皺了皺,便又迅速不見。
墨綰離以她那敏銳的察覺能力自是捕捉到了那皺眉,她嘴角挑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她原本那些過敏的癥狀此時早已消失不見,余下的只有臉上的紅胎記。
但那紅得耀眼的紅胎記如植株一般攀沿在她嬌嫩的右臉上盛放,雖然妖艷,但第一眼看來,便是覺得丑陋異常。如若仔細(xì)看來,便會覺得那容貌的驚艷處。
但從未有人會如此,看了第一眼之后,便不會有人想看第二眼,就算看了,也不會仔細(xì)瞧著。
有很多人是這樣的,譬如弄柳,譬如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