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顧安安說的那樣,當黎默打通了衛源的電話并且說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衛源欣然同意在下午抽出時間來和一直想見的黎默見上一面。
顧安安在他穿著那一身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穿著的西服走下來的時候——那身衣服還是她給送到干洗店來洗的——一邊喝著手里的那一杯冰沙一邊覺得果然有倒三角身材的男人都是衣服架子,無論穿什么衣服都禁得起考驗。
“你確定只要我帶泡芙回來?”黎默一邊打著領帶一邊問依舊是懶洋洋的窩在柜臺后面不愿意挪窩的顧安安,“不用順路帶奶茶之類的?”
“我怕你帶回來就不冰了,還是我回頭自己跑去買好了。”顧安安一邊專心致志的喝冰沙一邊有點嘟嘟囔囔的發出有點含糊的聲音來,“泡芙給我帶香草還有抹茶的就好,隨便你帶幾個都行,回頭給你報銷。”
黎默終于打好了自己的領帶:“行,那我走了。”
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那一本原文書上的顧安安敷衍的點了點頭:“去吧去吧,別被那只公狐貍給坑的賣給了別人還幫著他數錢。”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已經和顧安安變得稍微熟識起來的黎默帶著笑意打趣一樣的說了一句,然后就推開了書店的店門走到了外面炙熱的陽光之中。
嘖,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顧安安抬頭看了黎默的背影一眼又把自己埋回了書里面去,她現在已經徹底是宅慣了,完全不想要管什么所謂工作的事情了。
還沒等她在又回到了一個人在店里看著書打發時間的熟悉狀態,顧安安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就唱起了歌,而且還是火遍了大街小巷的……最炫民族風。
很久沒有接到出了推銷電話以及打錯的電話之外的顧安安被鈴聲吵得愣了愣神,默默想了想自己究竟是為了什么才把鈴聲換成了這么爛大街的一首廣場舞專用配樂,然后才反應過來,哦,我應該接電話。
結果一把電話接起來聽到了對面到底是什么人,顧安安整個人就真正愣住了。
她遲疑了一會兒之后才開口說道:“……喂,爸。”
“對,我是在Y市這邊。”顧安安完全是處在一種面無表情,甚至是有點冷漠的表情說著電話,“你是……這個電話是衛源給你的吧。”
似乎對面很急切的說了些什么,顧安安的語氣了帶了一點笑意可是表情上完全沒有表現出來:“不不我沒有不高興,我就是有點驚訝。”
“家里……”顧安安頓了一下,“爸,我知道你回去是想要我幫家里,但是我不想做這樣的工作了,我就想著開好我的書店然后再照顧好外公外婆就好。”
“說真的,爸,你也知道,鐘家……”顧安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給打斷了,她耐心的聽完了對方像是連珠炮一樣的一大串話后,才繼續用著自己的平靜淡漠的聲音把話說完,“是,我知道我流著鐘家的血,陳姨對我也不錯,弟弟也不像什么小說或者是電視劇里甚至是其他家里那樣敵視我。但是怎么說呢,算是我自己的問題吧,我暫時是心里繞不開這個彎吧。”
又說了幾句之后顧安安掛上了電話,眼睛里除了冷漠之外沒有一絲情緒。
她扔開手機重重的靠回了椅背上,右手轉著一只放在柜臺上用來寫便簽的中性筆,隨著顧安安的思考,她的眼睛里逐漸盛滿了鋒利而冰冷的刀鋒。
這個時候,如果是衛源在的話,一定會認出這是四年前在工作的時候顧安安常有的表情。
帶著一身鋒芒還有初出茅廬時候特有的銳利,這樣的顧安安被白琰帶著,四年之前在那個圈子里可以說是讓很多人都有懼怕又期待這個姑娘究竟在這個行業里會變成個多么出色的人。
“鐘家……”顧安安突然一個人喃喃自語道,然后發出了一聲嘲諷的輕笑,“現在提醒我我是鐘家的人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是黎默在這里看到顧安安這個表情的話……估計會覺得自己家的老板中了什么邪把。
拋開顧安安這邊因為一個電話開始糾結的事情,單單來說一下黎默這邊和被一直被顧安安說成是公狐貍的衛源見面的情況好了。
黎默是提前了二十分鐘左右到的約好的地方,而衛源是踩著點來的,一來到就主動伸手:“對不起,公司那邊有點事情耽擱了,實在不好意思啊。”
見慣了這種事情的黎默帶著得體的笑容和衛源握手:“沒有沒有,我也是剛剛到。”
這些慣有的場面話說完了之后衛源推了推自己帶著的那副金屬的細框架眼鏡:“那么我能夠問一句嗎,您來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嗎?”
“衛先生是聰明人,自然是應該知道我來是為了什么事情的。”黎默給兩個人面前的空杯都滿上了茶,“畢竟前一段鬧得滿城風雨不是嗎?”
衛源笑了笑:“那么就把一切都擺到場面上來說吧,幫你拿回公司還有你父親的產業也不是很難,恰好在本人能夠做到的范圍之內。但是我畢竟是個商人,不可能去做賠本的買賣,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能夠給我些什么?”
黎默骨節分明的好看手指在大理石的桌面上輕輕敲擊,嘴角帶著笑容:“衛先生想要什么?”
“黎大少果然是爽快人。”衛源的笑容摻雜了一些贊賞在里面,“我要黎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衛先生不怕胃口太大撐得慌?”黎默沒有給他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這樣一句。
“不巧,本人最近的胃口很不錯,這些東西還是能夠吃得下的。”衛源十指交叉放在了桌面上,“黎大少意下如何?”
沉默一會兒之后黎默再次笑了起來:“的確是個不錯的提議。”
他端起自己那杯溫度正好的茶喝了一口之后才繼續說了下去:“但是真不巧,我沒什么興趣。”
衛源有些驚訝的挑挑眉:“怎么說?”
“如果我拿回我想要的東西,我手上的股份在加上我那個后媽還有那個所謂是我弟弟的人手上百分之十三的股份,刨去要給你的百分之十五之后,我手中掌握的股份剛剛好是百分之四十九。”黎默放下來茶杯,“一個很微妙的數字,這讓我不得不擔心游離在外的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來。”
“黎大少是在懷疑我?”衛源笑著問道,雖然是疑問句可是他的語氣卻是無比肯定。
“話也不能這么說不是,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再加上衛先生的好口才和好手段,能幫我拿回來的東西說不定哪一天就像放在自己手里試試了呢?”黎默用一種在平靜不過的語氣說了下去,“所以我覺得穩妥點還是不錯的,衛先生認為呢?”
“不愧是黎大少,可惜黎老爺子看錯了人,認為您的弟弟才是合格的接班人。”衛源贊賞了一句,“可是低于這個數字的話,我覺得我其實是得不償失的。”
“買賣不成就當交個朋友,以后我肯定還是會有要麻煩衛先生的地方。”
這句話說得十分得體,不但給了兩個人一個臺階下而且還給自己鋪好了后路,畢竟在這個情況下沒人會說這朋友還是不要交了,而且還是衛源這種老狐貍。
“當然。”衛源放松的笑了起來,也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我能夠多嘴問上一句,您是從哪里知道這個號碼的嗎?”
也不怪衛源這么問,當時他留給顧安安的電話號碼和他名片上的號碼是不一樣的,可以說這個是衛源處理私人事務的時候專用的手機,知道打電話過來的是黎默的時候,衛源著實是有些驚訝。
黎默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如實相告:“我現在在顧安安,也就是衛先生當年的學妹的書店里幫忙,在這種時候賺個必要的生活費和房租不是?”
“原來如此,怪不得黎大少剛剛對我的防備心理這么重。”衛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微笑,“安安這丫頭說了我不少壞話吧。”
黎默打了個哈哈:“怎么可能,再怎么說衛先生也是老板的學長。”
……才怪。
這兩個字是黎默在內心之中默默補上的兩個字,你是沒看到在店里顧安安說到你的時候那副糾結的表情,她是巴不得有個道士之類的能夠把你給收了。
對顧安安的了解要比黎默更深的衛源只是笑了笑,也不打算去深究這個問題:“既然如此,我就要麻煩黎大少一件事情了,不過這件事情只是我私人的事情,你大可以選擇不接受。”
衛源沉思了一下:“幫我照顧好安安,她這個丫頭在生活方面上粗枝大葉慣了。順便也幫我轉達一句話,說她的父親很想她,讓她有空的時候回去看看。”
看著黎默點點頭答應了之后,衛源笑著喝了一口茶:“既然你信不過我,那我就幫你推薦一家公司好了,我覺得你去做個主管還是沒問題的,你決定好了之后直接打電話給我就好了。”
“不用懷疑我究竟是圖什么。”衛源看著黎默露出的微妙表情這么說道,“你答應幫我照顧好那個丫頭,這個是我給你的回報而已。”
在黎默離開之后,衛源臉上的笑容已經盡數消失,他坐了一會兒之后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幫我查個人,女的,叫顧安安,現在在市一中那邊開了個小書店。小心點,別讓她發現了,她那個人精著呢。”
“什么,一個女人能精明到哪里去?”衛源露出了個充滿懷念神色的笑容來,“別怪我沒提醒過你,顧安安那個人是一條蛇,不動則已,一旦你惹急了她就等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