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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瞎目鼠子

回村的過程中,人們興致勃勃地談論了一路,大多數都暢想七星泡美好的前景。當然嘍,也有幾個女人紅著臉,小聲探討著什么。

到了村口,忽然聽到一陣咩咩聲,卻見一塊空地上插著幾根木頭橛子,上邊拴著幾只山羊,大概是沒人經管,餓得咩咩叫。

“誰家的羊,都管好嘍,要是跑到草甸子上啃草,直接殺了吃肉!”村長叔放下狠話,無論是山羊還是綿羊,吃草的時候都會破壞草根,而草甸子上的小草剛冒芽,確實不抗禍禍。按照大家商量好的,這頭一年一定要禁牧。

好像是八爺家的——有人說出這幾只羊的來歷。要是放到前些年,家家戶戶都有幾只羊,這幾年越來越少了,所以比較好認。

上午被八爺訓斥的那幾個半大小子不愿意了,二胖子嘴里嘟嘟囔囔:“不叫俺們禍害草甸子,這幾只山羊禍害得更厲害——”

他老娘一聽,連忙往家拽孩子。不過這樣的半大小子最難弄,梗著脖子不肯走。看到八爺臉色不大好看,李大明白上前解圍:“這是奶羊,八爺天天早晨都喝一碗羊奶,所以身子骨才這么硬實。”

“喝個屁,彪子,下午就把這幾只羊宰了,給大伙吃肉。咱們黑瞎子屯多少年了都沒有這么大的喜事,好好慶賀慶賀!”八爺一點都不含糊,有點心疼地瞄了那幾只山羊一眼,然后拄著拐棍回家了。

他老人家那略顯佝僂的背影,瞬間變得無比高大。

殺還是不殺呢——彪爺也后趕上來,不過有點念咒。

“宰了吧,到時候合作社給八爺補償。”李小胖也覺得應該慶賀一下,就以合作社的名義出頭,畢竟老爺子養幾只羊也不容易。

有羊肉吃嘍——大伙更高興了,尤其是三胖子,湊到李拜天跟前,使勁挑著大拇指。

彪爺干這活手掐把拿,等下午大伙出工的時候,三只羊已經收拾得利利索索,正在那拾掇羊雜呢,這玩意熬湯才鮮呢。就近找了幾家,用大鍋把羊肉羊雜都烀上,大伙干活的時候更起勁了,動力十足。

村長還不大放心,又往黑瞎子泡那溜達了兩趟,果然水面在一點點擴大,相信只要過上個把月,就能恢復當年的規模,于是更樂得合不攏嘴。

晚上收工回來,各家各戶都端著個大飯盆去領肉,李小胖也不例外,傻叔端著個大洗衣盆,擠在隊伍最前邊。

“傻子,你這是想連鍋端啊!”旁邊有人開玩笑。

李小胖急忙端著個飯盆把傻叔給換下去:洗衣盆怪臟的,咋吃啊?

連湯帶肉弄了大半盆回去,乳白的湯里飄著羊腸羊肚,胖子又從園子的簡易棚子里摘了點綠油油的嫩香菜灑在上面,喝上一口,一直鮮到肚腸里。

“天天吃羊肉!”傻叔難得開口說話,他捧著根大骨頭,啃得那叫一個歡實。

猴三在旁邊也跟著點頭,這貨正啃羊排呢,啃了一半之后,就往身后一扔,被青子用嘴接住,然后接茬啃。

這樣的日子不遠嘍——李小胖樂呵呵地給丫丫撕了一條羊排,心里美滋滋地暢想著……

整個四月份,黑瞎子屯的人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草甸子一天比一天擴大,黑瞎子泡的面積也一天天擴大,村前的小河已經有了潺潺流水,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和遠方的大河連通。那邊叫三岔口,是嫩江和松花江以及這個黑瞎子河的交匯地,只不過現在應該叫兩岔口了。

李小胖又緊急調運了幾車草籽,大伙熱情這么高,當然要趁熱打鐵。不過這批草籽,可就不是免費的了,為此,合作社有限的存款又少了一大截。而七星泡的面積實在太大,根本種不過來。距離黑瞎子屯稍遠的地方,就只能在原來的泡子邊河道邊先種植一些。因為大伙都相信,既然黑瞎子泡能活過來,其它幾個更大的泡子也不在話下。

事實上,李小胖也一直在偷摸地努力,可是這水磨工夫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一切都得慢慢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可是最近幾天,大伙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少。因為在那些剛剛長了寸許長的小草旁邊,出現了一個個的小土堆,密密麻麻,幾步遠就一個。

而土堆附近的青草,則開始一片一片地枯黃死亡,看得大伙心里滴血,眼里冒火。

“這些該死的瞎目鼠子,活該扒皮抽筋!”大伙恨得牙根直癢癢。所謂的瞎目鼠子,學名叫草原鼢鼠,因為眼睛小視力差,所以叫瞎目鼠子。

這玩意很少到地面活動,基本上都是在地下打洞,專門破壞草根,是草原一大害。李小胖也曾經叫丫丫領著大黃二黃過來剿匪,無奈瞎目鼠子藏在地下,大黃公母倆有勁使不出。

這幾天,村里人沒少研究怎么對付瞎目鼠子,李大明白主張配點老鼠藥,結果被李小胖給否決。這樣雖然能減輕舒緩,可是以后別的動物也甭想在草甸子扎根。就像那只紅毛狐貍,要是吃了被藥死的耗子,肯定也死翹翹。

也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就李大明白配出來的藥,肯定把耗子吃得忒忒胖。這個笑話平時聽了,大伙肯定開懷,不過現在卻沒心思笑了。

還有人主張挖鼠洞,不過瞎目鼠子的兩只前爪極善于挖洞,它們在地下簡直就是在挖迷宮,除非把草場全都掘開,那樣損失就更大了。

“還治不了呢,彪子,你就不能想想招,當年你可是號稱這方圓百八十里最好的獵手!”村長叔也一籌莫展,向李大彪問計。可是李大彪也撓頭:叫他對付野豬狐貍啥的沒問題,就算跟狗熊摔跤都不在話下,可是對付地下活動的草原鼢鼠,他也沒招。

憋了好半天,李大彪才提出個法子:以蛇治鼠。因為蛇類能鉆進老鼠洞里,直搗黃龍。以前掏鼠洞的時候,就在里面發現過蛇,不明真相的還以為蛇鼠一窩呢,其實人家是進去捕食的。

辦法倒是好辦法,不過前些年草甸子被破壞的太嚴重,別說蛇類,連泥鰍都絕根。一時之間,上哪找那么多蛇去。

眼看草場一天天被破壞,大伙都吃不香睡不著的,連李小胖的嘴唇上邊都起了一層火泡,恨不得自個縮成小不點,然后鉆進鼠洞里面將那些禍害一窩端。

想著想著,李小胖使勁一拍大腿:咱鉆不進去老鼠洞,可是水能淌進去啊,灌死丫的!

于是興沖沖地去找彪叔商量,結果被澆了一頭涼水:瞎目鼠子在地下的通道四通八達,得需要海量的水才能灌滿;而且沙土地滲水能力強,想把它們灌出來,估計得找消防隊的水車。

不試試怎么知道,李小胖卻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大伙也都支持,估計也是病急亂投醫。于是那些大老爺們都挑著水桶上陣,就連小娃娃,都端著洗臉盆啥的來了。

因為黑瞎子泡有水,所以取水還算方便,找了一個大洞,一桶一桶的涼水灌進去,好家伙,咕嘟咕嘟往下滲,就是不見底。

一連十幾挑水灌進去,洞里還是沒有動靜。李大明白爬在洞口邊上研究:“邪門了,就算是一個大活人在里面,估計也能淹死啦——”

“那邊淌水了!”三胖子在不遠處叫了一嗓子,大伙過去一瞧,果然這邊灌,那邊往出淌,難道這個洞里面是空的,沒有瞎目鼠子?

不對勁——李小胖悄悄把手指伸進洞口的水坑里,順著水流,一路探尋,終于發現端倪,水流經過處地方的時候,發生了一點變化。

沖——調動水流猛的一沖,嘩啦一下,就像打開了一個口子,水流飛速向下面灌進去。

“注意,要出來啦!”原來如此,李小胖心里一陣激動,肯定是瞎目鼠子在下邊堵住了洞口,這玩意挖土能力超強,知道水來土掩的道道。

果然,不到一分鐘,另外一個出口就有了動靜,兩只憋得受不了的瞎目鼠子終于露頭,圓頭圓腦,胖胖乎乎,身上棕褐色的毛密密實實,使勁一抖落,滴水不沾。不過到了地面上,就不屬于它們的地盤,瞎目鼠子動作笨拙,眼神也不好,基本上無路可逃。

一片喊打聲響起,鍬鎬齊下,其中還夾雜著幾聲慘叫:“砸著俺腳丫子啦——”

一陣忙亂之后,兩只瞎目鼠子都被打成肉泥了。由此可見,大伙心中的怒火有多大。

“白瞎了,這玩意還有用呢,下回抓活的!”李大明白一臉惋惜地拎起老鼠,在大伙的追問下才知道,瞎目鼠子也全身都是寶:毛皮跟水獺皮有的拼,是制作裘皮的好東西;鼠肉味道鮮美,是某些人餐桌上的美食。就連骨頭都可以入藥,中藥學名叫“地羊”,世面上賣的那些虎骨酒啥的,大都是用地羊泡的。

大伙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啥玩意,瞎目鼠子還有人吃?還有還有,不是老虎酒,是老鼠酒啊!

那就抓活的——大伙繼續奮戰,有李小胖指揮,一天下來,竟然捉了五六十只肥碩的草原鼢鼠,而且一抓就是一對兒,收獲不小。

直到天黑之后,這才收兵回營,并且相約明早繼續展開滅鼠行動。至于那些活捉的瞎目鼠子,則由李大彪領人進行處理。扒皮開膛,一直忙活了半宿。不過鼠肉到底是沒人敢嘗試,只能風干之后再賣了。就算賣不了也沒關系,還可以當藥材出售。

第二天,人們捕鼠的積極性更高,一大早就殺奔草甸子,不知道躲藏在地下的瞎目鼠子是不是在顫抖。

而就在這時候,卻見李大明白拎著幾個籠子,樂呵呵地把里面的瞎目鼠子放出來,扭動著笨拙的腰身,鉆回洞里。

此舉立刻引起公憤,瞧大伙橫眉立目的架勢,要是李大明白不給個說法,肯定會被憤怒的人群把他塞進耗子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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