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菀離睜開眼睛，陸梓謙還在溫柔地看著她，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亮了就可以將她的臉紅暴露出來，她輕輕推開了他：“我們該回去了。”

“菀離，這樣對你不公平，你讓我去找紀齊楠把話說開。”他心疼的看著謝菀離說到，他也想了一夜，謝菀離跟紀齊楠是有婚約的，這樣對她名聲不好，他不能讓她受這種委屈，片刻都不想，有什么都沖著他來好了。

“我找時間跟他說吧，安生，我怕他接受不了……”謝菀離知道紀齊楠對她的心意，現在自己這樣實實對不起他，“安生，你讓我自己解決，這樣還能減輕一下我的負罪感。”

陸梓謙深情看著她，眼中夾雜了太多的感情，或心疼，或深愛，或不舍，或憐惜：“菀離，相信我，我陸梓謙此生定不負你。”

“我相信你。”

謝府。

謝菀離剛剛回到家，就被謝長白叫了去，原來是紀齊楠已經等了她好長時間了，她莞爾一笑，自然是不敢說實情的：“爹，昨日時間太晚了，香秀在后面等我也等的睡著了，我也想自己靜一靜，就沒有回家，香秀那丫頭誰睡的可真沉，今早還是被我叫醒的呢。”　她說的倒也是實情，正好給了她一個好借口，香秀在旁被她說的羞紅了臉。

“你這性子啊，是自由慣了，我真是拿你沒有辦法。”謝長白無奈地對謝菀離說，“那正好跟齊楠出去吃早點吧，這一大早就跟我要人來了，呵呵，出去好好逛逛吧，都是要成親的人了……”

還是在謝菀離最喜歡的那家小茶館店鋪，他們家的小籠包謝菀離百吃不厭，這次她卻沒有那么有胃口，吃了幾口就停下來了。

“怎么不吃了？”紀齊楠邊問邊給她倒了一杯水。

她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齊楠，我有話對你說……”

“嗯，你說就是了，怎么還吞吞吐吐的，這可不像你。”他將水遞到她面前，說道。

“我……我，我從小就習慣了有你的日子，在我危險的時候，在我沒有意識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也許就是你，甚至……甚至我聽香秀說我那次中槍傷昏迷，躺在床上叫的也是你的名字，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我也一直習慣了接受，現在我們也定親了……”

“少爺，少爺，我可找到你了，鐘少爺回來了，現在人家正在找你呢！”謝菀離的話還沒有說完，紀齊楠的小廝便沒有眼力勁的喘著大氣開口打斷，顯然為了找他是一路跑來的。

“這么快，昨日還聽云敏說他要回來，她說了還要幾天的，怎么今天就來了，菀離，一起去看看吧，你都忘了云昊是什么模樣了吧。”紀齊楠聽到謝菀離剛剛的那番話總覺得心口堵得慌，被小廝突兀打斷的幾句話，反而讓他松了一口氣。

謝菀離皺了皺眉：“我就不去了，昨夜沒有睡好，現下有些困了，想回家補眠，你們關系還不錯，這么多年沒有見面了，快去好好聊聊吧，我有時間找姐姐再見他也是一樣的。”

“也好。”他又對那小廝說道，“小天，你先把菀離送回家，然后再來找我吧。”

“是，少爺。”

陸梓謙難得有心情愿意拿起畫筆作畫，最重要的是他接掌大權后，軍務繁忙也沒有時間，算上現在的這幅，是他回國后畫的第二幅畫，第一幅就是那日他在謝家閣樓之上，為謝菀離畫的那一幅，可惜當事人還不知情。旁邊的李副官也猜測不出來為何少帥的心情今天會這么好，昨日還是愁容滿面。

陸梓謙除了軍務之外，最大的興趣就是作畫，老一點的人都知道，那是因為他母親生平作的一手好畫，雖然沒有接受過正統的學習，做出來的畫卻也不比那些美院畢業的高材生差多少。

陸梓謙更是繼承了他母親這一點，作出的畫讓大師都不禁咋舌，當得起文武雙全這個稱呼。

一個小軍官跑到李副官面前說了些什么就下去了，李副官實在不忍心掃了陸梓謙的興趣，可是事關重大，他不得不回報，還是走到他面前去：“少帥，姜據才來了。”

“走，去會會。”他將畫筆放在畫架上，又吩咐下人好生將它待會書房，才去了議事廳。

陸梓謙還沒有見到姜據才，在門外就先來了一個未見其人便聞其聲聲音也，鏗鏘有力，仿佛剛剛作畫的那個俊俏男子并不是他：“姜將軍久等了。”

姜據才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先生了，要說戰齡，資歷，經驗，哪一條不應該讓陸梓謙有所顧忌，可是他卻決定來和陸梓謙簽署他們所管轄的勢力范圍的和平協議，陸梓謙雖然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也絲毫不慌亂，而是靜觀其變，其實這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他也不愿意往壞處想。

“少帥果然名不虛傳，聽這聲音的力度就知道少帥是如何用兵如神的。”姜據才看見陸梓謙進來了，便也起身說道。

陸梓謙走到他面前去，伸出手兩人友好的握了一下，陸梓謙開口笑著說：“姜前輩說笑了，梓謙當不起前輩這樣的夸贊。”

“好，好，這陸蔡老司令果真沒有看錯人……”姜據才對他贊不絕口，陸梓謙皆是笑著回應，一方面姜據才是長輩，一方面這來者是客，既然姜據才他有這個信心來到他的地盤還能安全的回去就說明他做了充分的準備，自然也是深深了解過他的，也就自然不能做的太難看，兩人此次還有政治交易。

總歸是說了些擦邊球的話，才開始切入正題：“姜某是個粗人，就不在少帥面前繞圈子了，我主動來簽署這份協議，少帥心中肯定有諸多不解和猜測，甚至懷疑，這都是正常的，不然你也做不到現在這個樣子。姜某也理解，如果一點猜疑都沒有，那反倒是我看錯了你。”姜據才說起話來也是絲毫不拖泥帶水，說話也爽朗耿直，讓人覺得是一個直腸子的人。

既然他把話都說到這份上，陸梓謙也不好再掩飾什么，微笑著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說實話，我并沒有什么目的，現在也上了年紀，心里也裝不了那么多，只求能安享晚年。如果與少帥作對，雖然姜某兵力訓練的素質并不差，我也沒有把握勝利，如果帶兵不動，我相信少帥遲早有一天會找到我的，相比之下，我之所以來找你而沒有去找趙子龍，一方面是因為趙子龍實在是不像個成大器之人，成日泡在風月場所不說，更是沒有一顆愛民愛國的心。”姜據才頓了頓，“還有一方面，我跟陸蔡老司令也是老相識了。”

陸梓謙略有驚訝地看著他，雖然嘴上沒有說什么，心里卻將所有情況猜了個透，姜據才也在這時候適當的調開話題：“少帥，閑話不多說了，我們還是將這合約看清楚趁早的簽下來吧。”

“請。”陸梓謙示意他打開文件。

“都安置好了嗎？”陸梓謙站在書房內問李副官。

他不解的說：“都安排好了，少帥，在二樓左邊的客房里，屬下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姜據才會這么突然找我軍簽和平條約，他的實力并不比我們差，如果僅僅是這樣就算了，他竟然還撥了他的一個師給我們調遣，這會不會有什么陰謀？”

“成遙，今日無意間我才知道他與父親是相識的，而且我看他也不像是有陰謀之人，或許真的是想幫幫我們。”陸梓謙不輕易相信別人，姜據才的說話，辦事作風，他點點滴滴的透露，都被陸梓謙細細觀察在心里，他覺得此人可以信任。

“少帥，還是小心為妙。”李副官是個謹慎的人，這般好事降到自己頭上還是有些提防，雖然合約已經簽了，可是姜據才并沒有走，而是被陸梓謙安排在司令府住下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自小他就明白這個道理，只有付出，才有回報。

“嗯，我知道，你去陪他多逛逛，他在這里待不了多長時間，我們要盡好地主之誼，讓他好好欣賞一下北國風光。”

“屬下明白。”

屏退了李副官之后，陸梓謙坐在書桌上閉著眼睛小憩了一會兒。

鐘府。

小廚房里忙里忙外，丫鬟下人們來來回回奔走著，鐘老爺笑的合不攏嘴，鐘太太坐在他旁邊，下面分別是坐的紀齊楠，鐘云敏，鐘云昊，端茶送水的人也忙得不亦樂乎，很其樂融融的一副畫面。

“這么多年沒有見，這里的景物還是沒有變化，一切都還是我熟悉的樣子。”和紀齊楠剛剛熱乎完的鐘云昊首先開口說話，“倒是爹娘，已經不再年輕了，是兒子不孝，這么多年沒有盡到為人子應有的義務和責任。”

鐘老爺一聽這話，心里就算有再多的不痛快也瞬間消失了，再說本就是送他出國學本事，又有什么不對能算在兒子頭上呢，說起話來還帶寵愛，可見他非常愛護自己這個兒子：“我和你娘還沒有那么老，暫且還用不到你照顧，呵呵，一向你都是最聽我的話的，又哪里來什么不孝順，不過你能說出這番話，我和你娘，都很欣慰啊！”邊說還邊看著鐘太太，她也是笑著附和著鐘老爺的話不停的點頭。

“我聽云敏說，齊楠你定親了？”鐘云昊扯開話題，問向身邊的紀齊楠。

“是的，今日你回國我們不說這個，咱們哥們好好聊聊，這些年你在國外怎么樣？”紀齊楠想到剛剛謝菀離說話吞吞吐吐的樣子，很不想聊這個，再者說，怎么也應該是他來關心一下鐘云昊，不能反倒讓他占了先機，顯得是自己不懂規矩。

“我很好的，只是時常會想大家，這不，剛剛結束那邊的學業，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片刻都沒有耽擱。”鐘云昊是個甜嘴，沒有想到以前那么不愛說話的人現在說話竟然那么討人喜歡，活脫脫像一個媒婆，能說會道，一句話就差能開出花掉下蜜來。

其實后面多半是紀齊楠跟鐘云昊寒暄著，多年重逢有說不完的話，說著說著還是扯到紀齊楠未婚妻身上，他也一句帶過，就是謝家的女兒，她也在法國待了幾年。

紀齊楠知道他們不是很熟，可是沒有想到會那么生疏，怎么說謝菀離跟鐘云敏是那么好的關系，鐘云昊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他們同時在法國待了四年，連個面都沒有碰。

最后還是鐘云昊拉著紀齊楠出去要好好慶祝一下：“齊楠，今日我們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