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腥風血雨慢慢退去，睜開眼，能讓陳默確認回到了21世紀的，首先是枕頭邊他的兩臺手機。

一臺是配置上能被小米II秒殺兩次的中興U880，一臺是停產多年的古董諾基亞5300。在這個安卓和觸屏連國產山寨都能席卷的時代，陳默拿著古董5300不能不說只是給老媽一個面子，當然同時他對這用了多年的機子怪有感情的。老媽素來不喜歡跟RB沾邊的任何東西，但06年10月，5300上市的時候，老媽還是“豁出去”給我他了一臺，讓他聽各種錄音——那時候，老媽一直堅持認為MP3MP4外帶手機什么的都是RB人的東東，芬蘭就這么被剝奪了諾基亞的產權；那時候，陳默還沒有“醒來”。

當然，給老媽面子是一回事，這個古董5300到了陳默手里，出來了許多連諾基亞的技術人員都不知道的功能，又是另一回事了。不信么？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可以演示一下……

現在陳默在使用的就是這些額外功能的其中一個。進入快捷菜單，新建一條短信，注意，常規操作到此結束，接下來他在短信收信人一欄寫了個號碼：00000000000；一共11個0，你沒有看錯，陳默在給一個不存在的號碼發短信，短信內容也很簡單：00。這個過程一點都不復雜，很簡單，只要是個正常的人，都絕不難照做一遍，而且到這一步為止，很多人可能都做得比他要更好，但接下來這一步，估計地球上能做到的人數不超過兩個巴掌。

陳默很快收到了不存在的手機號00000000000的回復，回復內容很復雜，把廢話略過，直接拖到短信最后一行可以看到一個單詞：clear。短信刪掉，手機上從來沒有收到過這么莫名其妙的短信。

盡可能簡單地說，這就是他一直拿著這臺古董5300的原因，沒有之一。

陳默關掉中興U880的鬧鐘，起床簡單洗漱一番，披上外套，拿起挎包就出門了。下得樓來，一堆人已經在那里興奮地嘰嘰喳喳，對他而言，回到這所謂的“現實”，這是一個美好的早上，起碼他不用為了讓宋軍取勝而絞盡腦汁想齊上中下三策。在這個美好的早晨，他既沒有興趣再去關注別的什么人，也沒有興趣被人給關注，只是在人群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靜靜地翻看電子書。

遠遠飄來一陣若隱若現的香水味，幾個女生隨后從樓梯里走出來，為首的那個正是舒芷涵：“早啊，陳默。”

陳默抬頭看看，舒芷涵穿的白色風衣很醒目，頭發也扎起來了，氣色很好，便淡淡回了一句：“早。”再往旁邊一看，陳默的眼睛差點卻挪不開了，站在舒芷涵旁邊的正是林雨，與昨天他見到的不同，眼前這個林雨仿佛是另一個人，不，簡直可以說就是另一個人！不，簡直不是人！是妖！妖孽一般的存在！！

此刻出現在陳默面前的林雨是一個比他見過的所有女生都更無懈可擊的人，恬靜的面容恢復了紅潤的健康色彩，除此之外，完美的五官組成了一張精巧細致的臉，跟昨天的似乎一樣，似乎又不那么一樣，完美的臉，完美。這張臉是那么張揚恣肆地對這個世界展現她全部的美，淑柔似水，卻無孔不入！！陳默仔細地搜索昨天林雨留在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兩者的變動并不很大，但為什么給他感覺差別那么大？

陳默的眼睛瞇起來，視野中林雨的臉解構為一個個數字……

林雨已經注意到他那近似于貪婪的目光，她嘴邊帶著戲謔的笑意，就這么笑吟吟地向他看過來，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仿佛瞬間籠罩了整個世界。

陳默不知道她還會這么笑，但這個笑容沒能留住他的目光，他低頭繼續看手中的5300。發生在林雨身上的改變透著詭異，他有驚人的記憶力，足以回憶起昨天看到的林雨面容的細節，他還有驚人的對數的直覺，視野中的所有一切都能用數字勾勒出來。

勾勒出來的結果讓他感到深深的震撼！！林雨昨天的面容只是頂級美女的層次，但稍作改動后，已經嚴格符合黃金分割比例，就像一個純粹為了體現美而制作出來的藝術品，整張臉，全黃金分割！這樣的一張臉，在別人看來也許跟昨天一樣，只是頂級美女而已，只有在他看來不一樣，他擁有極高的記憶力和極精確的數與美感的解構能力，只有他能欣賞到這細微的變動，只有他才能欣賞到這獨一無二的美！

一個不可思議的事實：這難道是為了他而改變的？！

陳默看著nokia5300上的電子書，但大腦完全沒理會視覺神經傳過來的信號。林雨這蹊蹺的改變，給他帶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他分不清這是在夢中，還是真的已經回到了現實——就好像《盜夢空間》中的男主角。他的大腦高速運轉，想給林雨這細微的不和諧一個圓滿的答案，然而越是推敲，他發現這看似細微的改變，其實有著比簡單的改變更為深層次的意義。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說好的九點鐘，一群人嘰嘰喳喳說著話，離開宿舍大樓，來到臨近的農貿市場的大門口等車，人事部的實習生吳娜邊走邊給租車公司的人打電話。作為人事部的實習生，吳娜并非人力資源專業出身，也不是通常做人力資源的工商管理專業，快播在校招快結束的時候才想起來缺一個人事部的校招名額，便把她臨時增補進來。吳娜是一個很合格的人力資源工作者，起碼眼前這將近60個實習生，她能一個不落地全部把名字喊出來，這點就能秒殺一片了！！何況，人事部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兒，對于這個行事利索的重慶女孩而言都不是什么難事。

陳默木然地隨著人群走出去，眼睛無意義地環視一周，很容易算出來今天早上的人數是57，實習生里面除了深圳大學有2個人，在外面租房子的1人，家居深圳的1人，這已經是來快播報到的所有實習生了。公司租的車很快來了，三十三座的金龍巴士，近六十人在吳娜的協調下分為兩撥分別上了兩輛車，自始至終，快播人事部或者后勤部門沒有派出哪怕一個人管實習生。人事部的人與其說出于信任，不如說出于別的考慮，把實習生的事情都交給了實習生自己，吳娜的角色，不過是傳說中最后一道保險的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