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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憶

明月高懸,漫天星辰閃爍,月光與星光交織,一絲一縷編織成銀色的巨網(wǎng),將整個天地都網(wǎng)羅在內(nèi)。

天地廣大,然而再大的天地,都逃不過天道的約束,宿命的網(wǎng)也許在每個人降生的剎那便已張開,而一切的反抗,不過是徒然的掙扎。

風煙離孤身站在湖心小亭上,湖面粼粼的微光隨著風起而浮動著,似雷雨天厚厚的云層中閃爍著的密集的閃電。微風夾雜著湖水濕潤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知為何,眼眶突然就有些濕潤。

其實很多時候,最脆弱的人反而最堅強,而最堅強的人反而最是脆弱。

因為害怕失望,害怕面對不可預知的未來,害怕別離,害怕一閉上雙眼,再睜開時整個世界都變得陌生。

人們所知的風煙離,不過是個養(yǎng)在深閨的大小姐,再清楚些的也不過知曉她是個不受寵的嫡女罷了。

他們不知曉的是,自出生便要孤身一人去面對暗影重重的一切,無父母之愛中成長的風煙離,一顆心被包裹得有多冰冷堅硬,自蓮姨去世后那種植入骨髓的冷漠與孤寒又有多深……

她的世界早已冰封,暗夜永罩,直到遇見了那人。

所有的相遇都始于那個夜晚,七歲的女孩滿臉淚痕,在寂寂的夜里獨自一人坐在木棉樹下,雙手抱膝,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里,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傳出,慘淡的月光映照在那個小小的身影上,是說不出的冰冷與蕭索。

“別哭了。”

有少年清冷好聽的聲音響起,風煙離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卻發(fā)現(xiàn)是個戴著銀色面具的少年,雖是看不清容貌,但暗夜里月光映照之下,一雙眸子卻深邃璀璨。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少年面前,風煙離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名為安心與依靠的東西,一時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頭,她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見到風煙離掩面又哭了起來,少年的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也許是他也不知曉為何眼前的女孩見到自己竟會越哭越厲害。

哭著,風煙離竟伸手抱住了少年,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樣做,但那一瞬,她只想找到一個信任依賴的懷抱,可以允許她肆意發(fā)瀉。

少女特有的馨香傳來,少年微愣,一時竟是有些無措,但旋即便冷靜了下來。

他默不作聲,任憑女孩抱住他,涕泗橫流將他黑色的衣杉打濕,一向愛潔的他竟是沒有將風煙離推開。

相依為命是如此慘淡的一個詞,然而慘淡之中卻有著淡淡的欣喜,那是種最簡單的幸福。

天下之大,能找到那樣的人,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

再后來,風煙離知曉了少年的名字叫墨塵,是個孤兒,自小便被人帶入江湖有名的殺手組織幽冥殿進行培養(yǎng)。

于是,為了心中那抹偶然射入的光芒,風煙離毫不猶豫地加入了幽冥殿。

縱然是每夜,都會被帶走接受煉獄般的訓練,她亦甘之如紿。

因為這樣,她就能離那個人再近些,能夠多一分一秒的時間再多看他一眼,她當時并不知曉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只是莫名地覺得,這一世,若是能與那人長久相伴,會是怎樣美好的一件事。

也許人之相識相知,本就無需半分言語,哪怕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哪怕,從未見過那人真正的面容。

只需一個身影,一份相遇,便已足夠在今后漫漫歲月里細細回味,在記憶重復地翻轉中,一點一點地將所有刻于心底,隨風煙俱散,人盡茶涼,依舊未曾模糊。

哪怕,所有的等待都只是虛妄,哪怕久長一別,他的記憶里早已模糊了她的容顏,忘卻了曾經(jīng)有過的相遇。

翌日,清晨的第一抹微光透過紗窗投射入房內(nèi),床上的人兒長長的如蝶翅般的睫毛微顫,睜開了如琉璃石般的眼眸。

風煙離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角,許是昨夜在湖心亭上吹了風的緣故,竟是有些受涼了。風煙離不禁苦笑,自己什么時候竟是變得如些弱不禁風了呢。

有多久沒見到那個人了呢,即使昏沉難受,那個身影卻如附骨之蛆般揮之不去。

努力壓下心中的雜念,風煙離知道,此刻應當考慮的,是怎樣盜取天羅令,這卻是極為棘手的一件事。

要說這天羅令,卻是江湖上傳的神乎其神的一樣東西。據(jù)傳前朝覆滅,當時的祁荒帝率軍攻入皇城時,皇家寶庫卻是空空如也,所有珍寶竟是不翼而飛。

事后盡管言陵極力封瑣消息,但這世上畢竟無密不透風的墻,前朝秘藏的傳言很快便在江湖上傳開了,而天羅印卻是傳言中開啟秘藏的三秘令之一,而這三秘令分別為天羅令、天玄令、天荒令。

秘藏的誘惑不僅在于富可敵國的財寶,更有傳言稱秘藏中還有江湖上許多流傳已久的武功秘笈,這卻是令許多退隱多年的世外高人都蠢蠢欲動,畢竟他們中許多人都是實打?qū)嵉奈浒V,一生所求也不過是武道的至高境界罷了。

且不論這三秘令在江湖上掀起了怎樣的腥風血雨,各國皇室亦在暗中窺視,畢竟哪國若是能得到這秘藏,國力必定大增,到時大陸勢力勢必又要重新洗牌,所以即使自己得不到,也要盡力阻礙對手得到,故此,各國亦是在暗中出手。

而幽冥殿作為大陸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收集情報的能力亦是一流。幽冥殿主九幽在江湖上亦是個極為神秘的人物,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即便風煙離在幽冥殿的地位已是不低,能見到九幽的次數(shù)亦是屈指可數(shù),而且所見亦只不過是一個背影罷了。

風煙離并不知曉殿主九幽尋覓天羅令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她隱約感到,這其中的水怕是很深,知道的少不見得是件壞事。

只是作為少殿主的墨塵,在其中又是作為怎樣的角色呢?

風煙離并不否認自己心中的擔心,但她卻時常感到深深的無耐,她除了盡力地幫他得到天羅令,好像真的再幫不到他什么了。

而據(jù)幽冥殿提供的情報,這天羅令,很有可能便在宣王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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