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自由,劉俾不停地呼吸著,不停咳嗽,身邊的小廝也都趕緊湊過來,拍的拍,順的順,不一會兒,劉俾的臉色就稍稍緩解了些。
剛一抬頭,打算同剛剛突然伶起自己衣領的人算賬,卻一眼看見了那男子身邊站著的美麗女子。
只見那女子身穿一件藕色襦裙,外罩一件絨毛大氅,嬌弱纖瘦的身子裹在里面,卻是風姿綽約。
似乎是在空氣里站得時間有些長了,臉頰紅撲撲的,煞是可愛。鵝蛋小臉,還不到他巴掌大小,薄薄的唇瓣輕抿,更是顯得貌美動人。
劉俾本就是個好色的主,乍一看眼前居然有這么個好似天仙下凡似的美人,早把剛剛的怒火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賊笑著就伸出了手:
“這是誰家的小姐,居然生得這么標致動人。公子我真是艷福不淺啊?!?
痕妝冷冷地側過臉去,往后退了一步。
劉俾身邊的小廝有去過靈音閣,或者見過的,一眼便認了出來,趕緊湊到自家公子的身前,邀功似的說道:
“公子,這就是靈音閣的痕妝姑娘?!?
劉俾一聽,了然大悟:“這就是那個小美人兒??!果然有個性,不過本公子喜歡。”
“你也配喜歡她?別惡心人了!三子,去邯鄲府尹那里報案,就說有人在街市上縱馬行兇,踩死了人,讓他趕緊來辦。”
說著,莊琉森便自懷里取出一塊玉佩來遞到三子的手里。三子得了令,拿著玉佩,擠出人群,便施展著輕功,幾個起落,便已經不見了身影。
劉俾一直仗著自己家世襲祖蔭的一點兒勢力,成日里在邯鄲城作威作福慣了。乍一聽莊琉森這么說,又想起剛才的事更是生氣。
他向前一步,便氣憤憤地罵道:
“瞎了眼的賤民,知道本公子是誰嗎?連本公子的事兒你也敢摻和,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趁早給本公子滾到一邊兒去,省得本公子教訓你!”
昨日,他偶然得了一匹好馬,正打算騎了去讓那些朋友們見識見識,沒想到在路上居然碰到了這樣的事情,真是晦氣。
本來已經很是氣惱了,沒想到居然有人膽敢對他出手,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居然還敢派人去叫邯鄲府尹?一個小小的府尹算什么?這么久了都沒來,他就不信,他派了人去,那府尹就敢來!
“這位公子好大的派頭,只是這天子腳下,王法嚴森,公子縱馬行兇,踩死了人還不負責任,恐怕不太妥當吧?”
獨孤焱終于開了口,他笑瞇瞇的說著這番話,雖然聽上去很是柔和,沒有莊琉森那么嚴辭色厲。平淡的語氣,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卻又暗藏玄機。
那死了孩子的人家,本就只有這一個心肝,才剛剛學會走路沒兩年,今天居然被馬給踩死了,叫他們如何不傷心,這會兒當然是寧死也不肯放了劉俾的。
一聽獨孤焱這話,更是哭的傷心,叫著孩子的名字,喊著冤枉。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拉著那個人不讓他走有什么意義,可孩子死了,那人連個交代都沒有就想走,他們除了拉住他不讓他離開,卻一點兒別的辦法都沒有。
按照律法,縱馬行兇,對馬主人來說不過是幾兩銀子就可以解決的事情,最多不過是搭上一匹馬的性命罷了。
更何況,眼前這個人身份地位還不低,別說是縱馬行兇了,就算是他自己親手殺了人,最后只怕也不過就是賠幾兩銀子罷了。
他們這些百姓的性命,在那些官家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們攔著人,也不過就是心里不甘罷了。
越想心中越是悲戚,那些家人抱著孩子,哭聲越來越大。卻還是掩不過劉俾那讓人生厭的嘴臉:
“誰說本公子縱馬行兇了?誰看見了?誰能證明?”
劉俾環視周圍圍觀的群眾一周,嚇得人人都往后退了數步,沒有一個敢往前一站,大義凌然地說自己可以證明的。
開玩笑,那人可是世襲子爵的未來爵爺,他們平時躲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為了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得罪這尊大神?
看著那些百姓臉上的膽怯和恐懼,莊琉森有些心酸,卻還是站了出來,看著周圍的百姓,鼓勵道:
“大家不要害怕,勇敢站出來。不過是說出自己親眼見到的事實,又不是說謊騙人,沒什么好害怕的!”
見大家依舊只是害怕地往后退,莊琉森又繼續說道,
“看看這可憐的孩子,看看這可憐的一家人,大家難道就忍心讓這個才幾歲的孩子就這么慘死而無人為他申冤嗎?如果這死去的是你們自己家的孩子,難道你們不希望有人站出來嗎?……”
說得甚至有些口干舌燥了,卻依舊只在百姓的臉上看到害怕,可想而知,這個劉俾一向在百姓心中留下的形象了。
莊琉森突然有些泄氣,這個污濁不堪的世界,如果只有他一人在努力支撐著那片湛藍清澈的天,他會覺得有些累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眼里難道沒有王法了嗎?如此草菅人命,卻揚言,死在你的馬蹄之下是幸運。如今又對這些手無寸鐵百姓如此大加威脅,你這樣的人,也配騎著這樣的好馬?!你可千萬別玷污了這樣的良駒!”
獨孤焱上前一步,厲聲呵斥著劉俾。
那一雙雙眸子里的恐懼讓他明白,此刻若是不打壓一下這個人的氣焰,恐怕到最后真的是一個敢作證的人都沒了,那就算請來了邯鄲府尹,也沒什么意義了。
“什么朗朗乾坤?告訴你,在這里,本公子就是王法!來人,給我上!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哼!美人兒,來,跟本公子走,本公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劉俾很是不屑的看了獨孤焱一眼,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個白癡似的。手指一揮便招呼著身后的打手小廝們上前,一窩蜂地便朝獨孤焱跑了過去。
轉而,劉俾又嬉皮笑臉地伸出手,說著就要去抓痕妝的手。
獨孤焱東躲西躲,好像在捉迷藏一般,身法詭異的讓人驚嘆,卻漸漸撂倒了好幾人。那些人一個堆疊在一個的身上,把最下面那個人壓得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莊琉森很有興味的看著獨孤焱的表演。劉俾的臉色卻漸漸變得蒼白了些。
“我來作證!”
一道突如其來地聲音中透著堅定,一個人影出現在人群前邊的包圍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