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來到餐廳,羅杰斯忙表示歉意。摩爾夫人見他只身前來,疑惑的問道:“羅杰斯先生,怎么就您一人,辛普森先生呢?”
羅杰斯稍加思索的回答道:“哦!夫人!辛普森非常喜歡您的那盆飛燕草,他向安德魯要了些種子,說是回去試種,下午就回來。”
“真有意思,您不會在花上做什么文章吧?尊敬的羅杰斯先生!”克洛斯在一旁陰陽怪氣的沖羅杰斯調侃道。
“閉嘴!克洛斯,我不允許你像一個沒有教養的下人胡說八道!”摩爾夫人對克洛斯依舊非常嚴厲,在訓斥的同時卻狠狠的看了一眼道森太太。
羅杰斯頓時蹙起了眉頭,他明白摩爾夫人含沙射影的在指誰。道森太太不聲不響地與年輕的女傭一起在餐廳忙碌著,仿佛沒有聽見。羅杰斯接過她遞上的餐巾,圍在胸前,獨自品了口紅酒。稍后,他煞有介事的對道森太太囑咐道:“道森太太!您一定要把那盆飛燕草看好,不許有任何閃失。”
道森太太愣了一下,但點了點頭。
接著,羅杰斯對克洛斯問道:“克洛斯先生,您現在還愛喬安娜小姐嗎?”
“那當然!我一直都愛喬安娜,我愿意為他做一切!”克洛斯回答的很堅定,同時他用一副毋庸置疑的表情直視著羅杰斯。“那就好!您可別忘了,她可是下人的女兒喲!”羅杰斯巧妙的做出了反擊,這使摩爾夫人嘗到了難堪與尷尬,而這竟是她本以為是站在自己一方的朋友給她的。克洛斯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當槍使了,被爭斗雙方隨意使用相互攻擊,他頓時羞紅了臉,只得將錯就錯選擇逃避“我去看看喬安娜!”
克洛斯悻悻的離開了餐廳,望著克洛斯的背影,羅杰斯聳了聳肩,顧做感慨的說道:“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也是自私的,它可以使人瘋狂!”
午餐的空氣彌漫著尷尬的氣息,摩爾夫人草草的用了點,聲稱身體不適起身告辭了,最后餐廳里只剩下羅杰斯與律師梅普爾,梅普爾很快用完餐,但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著羅杰斯,似乎在等待,羅杰斯一向胃口就好,今天也一樣,他無所顧忌的大嚼著,酒足飯飽后,意猶未盡的用餐巾揩了揩嘴,這才說道:“今天的湯真不錯!”
梅普爾點點頭表示贊同,接著,他終于打破從來時到現在的沉默,說話了。
“羅杰斯先生,您的這次調查恐怕對您不利,如果您沒有證據您會吃官司的。”
梅普爾用專業的口吻提醒著羅杰斯。
“是啊!我知道你們到時候都會告我。”
羅杰斯并不避諱,說到這兒,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忙征求道:“對了,梅普爾先生!亨特在遺書中說要把所有的遺產都捐給孤兒院,如今斯塔布死了,他成了合法的繼承人,摩爾夫人會遵守她的遺囑嗎?”
“今天我正在辦這件事,摩爾夫人要重新立遺囑。很遺憾!立遺囑的人沒死,繼承者倒先死了。” 梅普爾的回答讓羅杰斯感到十分意外,摩爾夫人太心急了,他馬上得到了一個準確的判斷,就是亨特在遺書中所指的親情一定是摩爾夫人。兩人正聊著,大廳的電話響了起來,一女工快速走出了餐廳,不一會兒,她返了回來。
“道森太太,剛才克洛斯打來電話,喬安娜暈倒了,他已把喬安娜送去了醫院……”沒等女工說完,道森太太火急火燎的沖出了餐廳。
整整一個下午,羅杰斯都是在惴惴中度過的,喬安娜因負擔及壓力太大,過度緊張導致神經嚴重衰弱而病倒了。喬安娜的確是無辜的,當然喬安娜不會明白羅杰斯用她開刀做引線是處于幫助她,否則,麻煩遠不止病倒這般痛。
羅杰斯知道喬安娜至今不愿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昨天在大廳,他揭穿克洛斯利用斯塔布泄漏他們的愛情并假設克洛斯殺死了斯塔布達到嫁禍亨特的推理時,當時她一直沒有反駁,因為喬安娜心里明白那個發出輕輕的腳步聲的人正是克洛斯,值班室頂上的二樓居住的只有摩爾夫人與克洛斯兩人。
如此,克洛斯是殺死斯塔布的兇手就具備很大的嫌疑,也許這也是喬安娜當初認同自己的假設的理由。
那么,喬安娜去關大門時,沒有聽見斯塔布的聲音,她說平時只要斯塔布看見我都會興奮的撲扇翅膀。是什么原因讓鸚鵡斯塔布沒有響動呢?這正是羅杰斯假設中的漏洞,他叫辛普森再次檢驗鸚鵡斯塔布也正是這個原因,而這一疑問在喬安娜的敘述后,現在看來與自己的漏洞鑲嵌成形了,根據與喬安娜當時談話的細節和表情,喬安娜一定看見了什么人,或許該人在克洛斯之前,已經實施了殺死鸚鵡斯塔布行為。
這樣,即便鸚鵡斯塔布的死,克洛斯有動機和嫌疑最大,但喬安娜的言辭依舊是很難準確揣度和確定,也許克洛斯輕微的腳步是怕影響他人休息,也許他下樓是為了起夜。
總之,現在只能等辛普森的檢驗報告出來,如果尸檢報告沒有異議,那么克洛斯的嫌疑也就不具說服力,這樣的話也就是說兇手另有他人,這個人又會是誰呢?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等待是煎熬的,而最讓羅杰斯煎熬的是遺書背后的故事,事發當初他從斯塔布的死著手,目的就是為了解讀這個故事,斯塔布的死因正是這個故事的序幕。綜合亨特遺書中的愛情與親情,可以說愛情是雪,親情是霜,雪上加霜,霜掩雪色,如今愛情看似真相大白,可道森太太當初,為什么要堅決反對喬安娜與亨特的愛情呢?上輩子的恩怨又是什么意思呢?
由此,是不是可以推斷這個家庭的背后一定隱藏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一定與亨特的死有關,如今能講這個故事的人只有道森太太。這是解讀親情唯一的突破口,現在只能等道森太太回來。等待,一切都是等待。
羅杰斯等的焦心,索性他掏出亨特遺書的手抄本再次研讀起來,因為他每次重讀這份遺書都有新的收獲,當他讀亨特的遺愿時,他迅速收起了遺書。
走出別墅,羅杰斯駕車去了城里堪沙大街花旗銀行,一來是緩解內心的焦躁,二來是趁這個空當與銀行交涉,查看亨特在銀行存款,打算按他的遺愿捐給孤兒院。而令他意外的是亨特在銀行的存款不是60美元,而是600美元。
傍晚,辛普森帶著鸚鵡斯塔布的驗尸報告回到了別墅,他來到羅杰斯的房間,沒等他開口,羅杰斯搶先問道:“什么結論?”
辛普森把報告遞給他說道:“除了遭到了人為扼頸,而且吃了有毒的飛燕草種子。”
羅杰斯急忙打開報告仔細看了一遍,這一結論不禁讓羅杰斯喜憂參半,喜的是,報告彌合了漏洞,憂的是,結論意味著兩種情況,一種是一人所為,也就是那人給斯塔布喂了種子后,待中毒無力,扼死了斯塔布。第二種是兩人分別所為,一人給斯塔布喂了種子,鸚鵡斯塔布中毒失去了活力。另一人繼續了殺死斯塔布的行為。
最為不利的是,只有亨特與安德魯知道飛燕草種子有劇毒,而且亨特也是吃飛燕草的種子死亡的,難道他真的是因為對愛情、親情及財產的不滿給斯塔布下了毒,扼死了斯塔布?那個大門外的人會不會就是亨特呢?還有,通過安德魯的證言,克洛斯是不知道飛燕草的特性的。會不會是安德魯呢?除了亨特,只有安德魯是知道飛燕草的種子有毒的。
羅杰斯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問安德魯莊園里是否有飛燕草這種花兒時,他沒有告之家屋后還種的有,直到第二次問及,他才坦言,是刻意隱瞞還是刻意提起,如果安德魯這兩種動機是殺死斯塔布的可疑之處,可他的目的又是為什么呢?羅杰斯的分析再次陷入了混沌,總而言之,這個結果對亨特非常不利,如果真實亨特一人所為,自己就麻煩了,如此的話,他為什么又要在遺書中發出求救的信號呢?
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哪怕是吃官司也必須把真相搞清楚,現在唯一的希望便落在了道森太太的身上,可不盡人意的是喬安娜在這個節骨眼上住進了醫院。
焦心,急慮之際,羅杰斯叫上辛普森,以散步的名義去了一趟安德魯家。結果,道森太太沒有回來,家里只有一名勤雜工,勤雜工告訴兩人,道森太太叫他守在這兒幫忙看護飛燕草。
羅杰斯頓時想起了午餐時,他給道森太太的囑咐。由此,道森太太對自己的信任可見一斑。于其回房間等不如在這兒等,兩人便坐下與勤雜工聊了起來。
時至深夜,道森太太仍然不見回來,兩人這才打道回府。就在他們即將進別墅時,克洛斯駕車回來了,管家亞金迎了上去,車停穩后,亞金拉開車門關心的問道:“喬安娜小姐好些了嗎?”克洛斯點點頭下了車。
“那就好!我去叫廚房給她做些好吃的送到她家去。”
“喬安娜還在醫院做進一步觀察,安德魯在照顧她,道森太太跟我一起回來了,您現在就叫人做些吃的送過去,她的身體也快扛不住了。”克洛斯說完連個招呼也沒跟羅杰斯打就徑自走進了別墅。
羅杰斯沒有計較,他在猶豫是不是再去一趟安德魯家,想到剛才克洛斯的話,的確,道森太太一定是心力交瘁,不便再施壓,只好明天在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