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月亮停在天空的正中,白色的月光染上了一絲微微的紅。遠處有驚雷聲響起,隨即越來越近,這朗空明月的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傾瀉的暴雨沖洗掉了殘留的舊塵,也掩蓋了一個異世的魂魄悄然而來的痕跡。
當蘇卿卿再次產生意識的時候,從頭發絲到腳趾甲都泛著一陣酸痛,渾身像是被人痛打一頓般。尤其是胸口,像綁著塊石頭一樣壓得她呼吸困難,費盡了力氣卻連眼皮都睜不開。全身沉重的要命,連動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蘇卿卿使盡全身力氣用鼻子吸了口氣,卻發現真正吸進來的空氣少的可憐。肺里越來越重的壓力,那恐怖的窒息感,讓她有種瀕臨死亡的絕望。死到臨頭,她心里涌起了深深的不甘心。
她是個孤兒,十六歲那年離開孤兒院毅然決然的出來闖蕩。憑著一股狠勁,她二十五歲那年終于有了一個穩定的工作,有了屬于自己的一套小小的房子。
吃苦受累,伏低做小,除了最后那點清白,這些年她什么苦都吃了什么罪都遭了。
可也就為了那點清白,她落得了現在的下場。她的上司,那個年齡大的可以當她爺爺的老色鬼。沒多大本事,就仗著跟上頭有關系,好個色。
想談?可以。但得在他的床上慢慢單聊。所以,還算是有幾分姿色的蘇卿卿,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不過,憑借著她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孤兒院十六年的經驗來說,她那兩下下去,那老色鬼絕對不可能再折騰她。更何況,她清楚地記得,那雪白的光芒是怎么穿過她的胸膛、滲入骨髓的冰冷、還有老色鬼拿著刀恐懼到扭曲的臉。
結果很明顯,老色鬼沒得逞,蘇卿卿仍然干干凈凈。但她也因此付出了代價——
代價是,她的生命。
蘇卿卿一邊苦笑著一邊不甘心的吸著氣。她好容易有個家,那個小小的房子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她怎么能就這么死去。
就在蘇卿卿玩命吸著空氣,奮力奪取著任何一絲生的希望的時候。一個溫熱的氣息接近了她,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掰開了她的嘴。一些苦的要命的液體流淌進她的嘴里,可她的身體現在根本無法自控,那些液體根本進不到她的食管里。
蘇卿卿反應過來,那些液體好像是中藥。頓了一會兒,那雙手再次掰開了她的嘴,不同于剛才的溫柔,一碗中藥被強制性灌了進來。
蘇卿卿發誓,這絕對是她這輩子喝過最難喝的東西,苦得她恨不得把她的胃都嘔出來。她下意識掙扎著躲避,可也不知道那個灌她藥的人使的是什么法子。在她喉嚨上一摁,肩甲處一掐,再在脖根一揉。那苦的要命的中藥一滴沒落的全進了她蘇卿卿的心肝脾肺里。
可也就是靠著這一掙扎,她的呼吸卻也就就順暢起來。雖然還是沒法控制身體,但得幸再沒被灌那苦得要命的藥了。她像個木偶一樣被動的躺在床上,意識卻越來越清醒。慢慢的,靈魂像是融合了一般,幾段零散而小片的記憶片段出現在蘇卿卿的腦海。
蘇卿卿的胸口起伏的大了一些,她努力消化著這些絕對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努力平息著自己的情緒。可這一系列發生的事實在讓人難以平靜,被莫名其妙的灌藥,陌生的記憶片段,喧賓奪主的恐慌讓蘇卿卿忍不住身心顫粟。
她努力地平息自己的心跳,強迫自己開始整理這些記憶片段,試圖讓自己冷靜,可那些記憶片段里的古色古香讓她的心慌亂不已。蘇卿卿只好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活下去!活下去!!
哪怕……是用另一個軀體。
呼吸漸漸變得輕快起來,氣力在四肢漸生,蘇卿卿倏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記憶片段中古色古香的破舊床幔,而不是她想了千遍萬遍的水泥墻!
蘇卿卿慢慢的坐起身,突然,恐慌侵蝕了她的心。這絕不可能是她的身體!
手指間的黑色長發保守估計也得到膝蓋,散散亂亂的鋪在床面上。但她原本是干凈利落的短發,這么長的頭發她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思打理。吃飯的錢都得計較著花,哪還有錢弄頭發。
還有這雙手,很白當然也很粗糙,一看就是干粗活的人。但她的左手食指上應該有個月白色的刀痕,那是她不小心削東西的時候劃傷的。她有點傷痕體質,身上只要有傷疤就不會消失。最關鍵的是,這個身體。短胳膊短腿不說,還有胸前的一馬平川。都在殘忍地告訴那個原本一米六八,胸前好歹是個C的蘇卿卿一個殘忍的事實。
不管多不愿意承認,她,蘇卿卿,穿越了!
無力的倒在床鋪上,環顧四周,熟悉的記憶中的破舊潦倒。剛才那個給她灌藥的人好像已經走了,舉目望去,這個空蕩蕩的屋子里就她一個人。蘇卿卿的心一點一點的揪起來,大腦暈眩,鼻子發酸。
左手手背搭在眼睛上,腦海里的記憶片段漸漸串聯起來,屬于另一個人的人生緩緩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她也叫蘇卿卿,孤兒,王府大丫鬟,今年十三歲!
十三歲啊,我靠!!
蘇卿卿翻個身側臥著,眉頭皺緊,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很快便潤濕了半個枕面。
茫然無知的環境,死而復生的慶幸,鳩占鵲巢的恐慌,何去何從的彷徨,終于逼哭了這個堅強的女子。
蘇卿卿躺在床上沉默的掉著眼淚,她在抖,從指尖到嘴唇抖得發慌。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腦仁生疼,哭到不知何時沉沉睡去。睡夢中蘇卿卿死死的蜷縮緊自己,像是渴盼最后一點溫柔守護。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滑過蘇卿卿青稚的臉頰,拭去了她眼角的透明的水痕。一個溫熱的氣息圍繞在她身邊,若隱若現的一個溫柔聲音傳來。
“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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